“他不该调查铎杨村那场瘟疫的源头。”
他眸中倒映着对方森然的笑意,那只向他伸来的手狠狠扼住他的脖颈。
“森精种想发动细菌战吗?”他反掐着对方的手腕,用力想要挣脱,可身体被毒素侵袭根本使不上力。
赶来援助的本末和初愿也都不敌被困。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小试验品。”五毒圣手轻蔑一笑,手上又加了几分力,“但我很好奇,是什么杀死了你体内的疫毒,那可是我最杰出的作品。”
他观察着他身体的变化,毒素扩散的很快。用不了多久,他就跟地上躺着的三人一样动弹不得了。
“呵呵。”他满意地笑了笑,掐着百扬脖子的手也松了一些,“我很抱歉,铎杨村的瘟疫没能让你和你的家人团聚,反而令你痛苦了这么多年。”
“当然,对于你的养父,那位尽职尽责的督安,我也要说句抱歉。没能把铎杨村的线索清理干净,是我手下办事不力。让他感染身亡,是我失误。毕竟,实验室爆炸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你!”
五毒圣手戏谑地看着他,“啧啧,还真是可怜呐。”
困兽犹斗的场面永远这么赏心悦目。
欣赏完,五毒圣手像丢垃圾一般将他扔在地上,“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时光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伤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
人未现声先至,五毒圣手顿步侧身。一头形似藏獒且生有犄角的域宠猛扑上来撕咬他。
团长……
百扬望着与噬神兽缠斗的五毒圣手动了动嘴唇,未能发出声音。意识消失前,他看到了厌灵与石心。
另一边,五毒圣手挣脱噬神兽的爪牙,迅速止住流血的伤口。抬头见一紫衣散发男子,衣间垂挂银饰。他迟疑道:“你是噬神种?”
来人不回答。只见他背后发丝浮动,沿着手臂缠绕在指间,下一秒,发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射来。
黑暗中难以辨清发丝的路径,躲过几次后,还是不幸被刺中。
比那位仿生种少女的红线还要灵活,不愧是本体域器。想着,他抬手将发丝掐断,正要后撤却发觉身体异样。
“是你亲手调制的毒哦。”邪文斌捻着发丝,语气阴冷,“挣扎的滋味才更美妙,不是吗?”
“呵,没想到你真有点本事。”半跪在地的五毒圣手自嘲地笑了一声,“那你要如何处理我呢?吞噬我的灵魂吗?”
“噬神种。”五毒圣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紧盯着邪文斌的动作,循循善诱道:“不要忽视天性中的渴望,压制只会让你失望。来吧,我自愿将灵魂献给你——”
面对他的话,理智半失的邪文斌渐渐有了动摇。
“团长!”一旁的泫希雅冲上前拉住邪文斌,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手链上的彗星隐隐闪光。
“屏息凝神,抛去杂念。”同一时刻,〖精神链接〗开启。
“哦,混血,还是绝迹的玉人族血脉。”五毒圣手起身,不顾噬神兽的警告向两人靠近。
守着四位伤员的厌灵与石心见状,高度警惕,暗自运转灵力。
泫希雅大脑飞速运转着。噬神兽咬伤了他,现在他不能使用魔法。自己虽然是辅助型但对付一个老头还是可以的。即便他用毒,也还有厌灵在……
一瞬万念,她在千解之中寻求优答,大脑却在邪文斌忽然紧紧抱住她的瞬间宕机。
五毒圣手拖着受伤的身体从旁借过,含义不明的摇摇头。离开前他又笑了笑,说:“零度光辉,我记住了。”
『追本溯源』到此结束,苍涌右手扶颌陷入沉思。
“发现端倪了吗?”玥泓摆弄着手枪,询问道。
“地君和光之雪在暗处没有动手,都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
“五毒圣手自爆行程出现在酒台镇,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参加博研会,但他的目的是自己徒弟炼制的毒药,最后又借伏幻学院之手暂留魔法师委员会。”
“若非百扬沉不住气,咱们完成博研会护卫任务就能全身而退。”苍涌假设着说。
玥泓却道:“他既然敢自爆,就制定好了一系列计划,这次是我们失误。”
她的话音刚落,神色凝重的厌灵从宿舍区走出来,坐到他们旁边。
苍涌看向他,问:“他们四个的情况怎么样?”
“均已脱离生命危险,尚需时日静养。”厌灵长舒一口气,“五毒圣手的毒确实难缠。幸好蛊云种的种族特性能压制。”
不同于吸血种百毒难伤的〖共生〗特性,蛊云种的特性更多体现在化险为夷的〖制控〗上。
“你知不知道当时多危险?我和初愿再晚一步你就没命了!”
三人闻声一愣,紧接着便听见一阵打斗的声响。
他们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赶过去。到现场时,百扬正被本末按在地上。
僵持了一会儿,本末骂了一句“疯狗”,随后起身。
同时,远征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你可以侮辱百扬,但你不能侮辱狗。”
“还有力气打架,看来体内的毒还不够烈。”厌灵冷冷地开口,眼神扫过厨房里的一片狼藉,轻哼一声,“还是饿得轻。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休息,没我的同意不许踏出房门半步!我会派人看着你们的。”
本末倒是听话,一声不吭地离开。而百扬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厌灵看了他一眼,“金尤在监护室,还没醒。汤等她醒了再做吧,免得浪费。”
这家伙,二十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唉——
闻言,百扬沉默着点点头。他手撑着地面站起来,路过厌灵身侧时却突然问:“当初若非上级处理不当,我们村子的人是不是就不会死光?”
“你想知道什么?”厌灵谨慎发问。
“二十年前铎杨村的疫毒,是他们联合放任的实验……实验到底是为了什么?”
“抱歉,我给不了你答案。百扬,过往的仇恨不能忘记,但你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百扬攥了攥拳,哽咽道:“我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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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岁时,村子因瘟疫被毁,而上级下令封村,秘密处理。村民大多在绝望中死去。
他成了唯一存活的人,是被村里一只丧子的母狗衔走养大的孩子。
后来,金尤的父亲执行维和任务经过村子附近,发现并收养了他。金尤的父母都是督安,母亲早年些在毒贩的抓捕行动中牺牲。
那年,十岁的百扬第一次发现了自己『识谎』的天赋。
只因金父对女儿说,妈妈去执行一项长期维和任务,会很长很长时间不回家。
而站在一旁的他听到了金父心中的哭声,他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几年后督安署公布的烈士名单上有养父的名字。
金父殉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阻止了实验室危险物的外泄。
他还记得,等在督安署里,金尤抱着他泣不成声的画面。他以为那只是意外,可他听到了不同的声音,在告知他们的两位督安心里。
金督安的死另有隐情,可没人敢告诉金尤,就连他也没有勇气。
那年她十三,他十六,却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
场景回到酒台镇。一大早,跳跳君就被章奇松吵起来,硬拉着出门。
“你们就拿回个维和手环怎么这么麻烦?”跳跳君被三人推搡着,脸色十分不悦。
章奇松:“学长,你这么好,就帮我们拿回来吧。”
“别发好人卡。”跳跳君转身打断三人动作,“欠我一顿饭。”
松明凡三人迅速点头。
“啧,倒是爽快。”跳跳君无奈耸肩,回身看向他们所说的膜膜藏身的地点。
只见装潢古典的酒馆站着前一左一右站着两位魁梧保安,他们身旁各放有一个“未成年禁止入内”的立牌。
跳跳君眼神飘向一旁,后缩一点对三人说,“我觉得,还是得让两位老师来。”
“他们还在忙博研会。”
“学长你不会怂了吧?”章奇松直视着他异色的双瞳,微微撇嘴。
跳跳君沉下脸,“看破不说破。”
“而且,我也未……”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膜膜们拥着撞进了酒馆里。
幸好他反应及时稳住了身形,否则真要在一酒馆人面前出糗了。而身为罪魁祸首的膜膜们却是嬉闹着跑向后台。
跳跳君扶着门跨过门槛,刚抬头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临近中午,图子响和马乖喵在博研会结束后同行回到旅店。
尚未开门,两人透过玻璃发现伙伴们都围在一张桌前保持沉默。而旁边两位学长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推门而入,两人径直走过去,奇怪的是,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两人不禁面露疑色,靠近了才发现中间还坐着一位神色严肃的富态商人。
“舅爷,你怎么在这儿?”
高大尚一听这声音,马上喜笑颜开:“哎呀呀,我家小乖喵也在啊。”
“等等,那奇松和乖喵……”计逸凡话说一半被章奇松强行捂嘴打断。
“谁能解释解释?”马乖喵半眯着眼看向自家的三位。
此处非静止画面——
几分钟后,马乖喵实在等不下去了,干脆就问高大尚:“舅爷,我跟他怎么了?”
“嗯?小乖喵原来不知道啊。”高大尚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咳咳,呃——这个事儿该怎么说呢?让我想想。”之后便抬起右手,五指有节奏的点着上唇思考。
一见他做这个动作,马乖喵就没兴趣知道了。留下一句“磨叽”,迅速转身上楼。走到一半,恰巧与志懿碰了个照面。
“醒了。”
“嗯。谢谢你们救了志宁和阿婆。”
“以后有什么打算?”
“……”志懿沉默着,眼神迷离。昨晚他想了很久,那两个巫商的话对他而言是真相,也是谎言。
“我还是不明白这种害人的买卖为何存在。父亲的行为……大概,用利益构筑起的大多是虚幻的王国。”
“抱歉,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思考未来。”说完,他逃避一般继续向下走去。
利益的王国……
两人擦肩时,马乖喵眸中的光亮微敛,“喂,你加入了巫衣商会对吧?”他侧身抱臂看着这位十五岁的少年。
志懿迟钝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应,马乖喵从维和手环中取出一枚胸章递给他。
“拿着。”
志懿认出那是巫衣商会认证的大巫商才能佩戴的胸章,旋即抬头震惊地看着他。
“行商走得正,坐得端。你基本具备了成为大巫商的品格,剩下的不过是业绩问题。”
“可是……”
“好歹我爸是商会高层之一,一个实习大巫商的资格还是给的了的。”他的语气表现得极其无所谓。
这时,楼下传来章奇松的声音:“这算不算滥用职权?我要举报哦。”
马乖喵只回头一句:“随你。”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谢。”志懿双手接过胸章,很是珍重的收放进口袋。
“要不你加入双极商会也是可以的。”
“舅爷?”这下,马乖喵不得不直视他们。
高大尚听出了这位小祖宗语气中的不善,立刻做了一个拉链闭嘴的动作。
“闲的话我可以抓几只膜膜回来陪你们玩。”马乖喵一脸严肃,并不像在开玩笑。
听到“膜膜”二字,松凡明三人连忙摆手。
“收拾行李,回学院!”
“Yes——等等,我们为什么要敬礼?”
三人喊到一半意识到哪里怪怪的,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已散去,便也懒得计较。
志懿看着他们,莫名想笑。这群小他一两岁的少年有着令人羡艳的热血与勇气。他们似乎从不畏挫折打击,超越年龄的责任感与成熟总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或许,魔法师天生就比他们这些普通人强吧。
听到此处,门口的图南怅然抬头望天。
魔法师真的天生比普通人强吗?答案至今尚未统一。而他自己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思绪渐飘渐远,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