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呼呼大睡的三个人,戚云逸挨个伸手摇了摇,确定都睡熟了才向大哥戚云霆看去。早在戚云霆回来的时候他便发觉这个大哥有话要对自己说,现在也该是时候了。
“老四,还是这么叫你吧,觉得亲切一些。”戚云霆猛得灌下一口烈酒,望向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云逸先是一愣,而后应了一声,并没有插言。戚家兄弟四人中,也只有这个名义上的大哥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能这么说只能说明对方还是有些看重这份兄弟情谊的。
“眼下你已成家立世,不再孤身一人,越是往后心中的牵挂就越多,做起事来顾虑也就越多,大哥希望你日后能在做任何决断的时候考虑一下这个家,还有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无论怎么样你都是在这个家里面长大的,你说对吗?”说着,戚云霆扭过头来,并将手中的酒坛也举了过来。
戚云逸明白个中的意思,虽然这个大哥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这是希望他在复仇的道路上多为戚家考虑一下。
不论以前是君还是臣,现在他们是一家人,戚家可以不留余地的帮助他为司空家复仇,但是不能罔顾戚家一家人的性命,这是戚云霆对他最基本的要求,也可以说是恳求。
想到这里,他亦举起酒坛与戚云霆碰了一下,之后两兄弟同时仰头喝了一大口,“大哥多虑了,戚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可以说没有这个家就没有今天的我,这份恩情我怎敢忘,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们的家,只是有一事我想求大哥你。”
这一次他率先举起了酒坛,惹得戚云霆一阵云里雾里,只好与他碰了一下,“日后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事,望求大哥能够帮我照顾好青儿。”
戚云霆明白话中之意,戚云逸若是出了事就一定是大事,最重要的是届时的戚家应该还有自保的能力,这足以表明戚云逸的立场,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那便先行谢过大哥了,来,大哥,不说这些,我们兄弟二人不醉不归。”能把话说开了再好不过,戚云逸最害怕的就是将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会把苏青牵扯进来,所以才与戚云霆说了这些。
而后,兄弟二人只是谈了一些琐事,最后两兄弟纷纷醉倒在酒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暗处的戚连城看着这一幕,不禁欣慰一笑,这才返回住处。
这边戚家五兄弟在小院里喝得倒是开心,却是难为了新婚之夜的苏青。在戚云逸走了之后,她几乎处在害怕和委屈之中,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很怕很怕戚云逸会突然回来,即使饿了也没有叫门外的婢女,因为她怕最终走进来的那个人会是戚云逸。
最终,她裹着龙凤被蜷缩在床角,直到天蒙蒙亮才渐渐睡去。
小院子里,当戚云逸醒来后,哪里还看得到三位兄长的影子,只留下他和小云怡在这里。
“看来他们都有职责在身,早早便回去了。”之后戚云逸将小云怡抱回了住处,这才返回自己的新房。
“去让厨房备些早餐拿到房间里来。”来到新房门前,戚云逸稍一询问才知道苏青这一天一夜竟滴水未进。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婢女应声去了,而他则轻身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来到床前才看到苏青现在的样子,着实让他一阵心疼,尤其是苏青即使睡熟了依旧眉头紧锁,眼角处还挂着些许的泪花。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平苏青的眉头,而后本想着把龙凤被铺平一些,可以让苏青睡得更舒服一点,结果发现苏青的一双手死死抓着被子。“这是在防着我呢?我就有那么可怕么?”
他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暗地里自嘲了一下,接着就发现苏青似乎醒了过来,也不知是苏青太过警觉,还是因为他不小心的原因。
当苏青睁开眼睛看到戚云逸的一刹那,不自觉的瞪大眼睛,之后又向床角缩去,直到整个后背贴到了墙上才停了下来,只是那双眸子自始至终都在盯着戚云逸,显得很是防备。
见此,戚云逸心中一痛,夹杂着一股不为人知的恨意,脸上隐约有点怒意,“醒了就起来,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说着,他转身向梳妆台走去,期间暗暗的舒了一口长气,拿起婢女刚刚送过来的热水倒在盆里,又将毛巾打湿,而后拿着一把梳子和打湿的毛巾回到床前。
“母亲最喜干净!”说了一句让苏青懵懵懂懂的话后,他一手把苏青和龙凤被一起拉到近着,而后很是细心和温柔的为苏青擦脸。
这一刻,苏青整个人都惊呆了,她眼里的戚云逸不过是一个出身名门的纨绔子弟,一向眼高于顶,而眼下竟然在为她擦脸,甚至梳妆打扮?只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刚巧这里婢女拿着早点走了进来,看到如此恩爱的二人不禁脸色一红,心中好一阵羡慕,却也不敢打搅,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我,我自己……”苏青惊醒过来,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本想自己动手,戚云逸却是不允,这就是她认为戚云逸的霸道之处,从初一见面到眼下,一直如此。
她又哪里知道,这份霸道之中便深藏着戚云逸对她深深的爱,这个世界上除了洛雨荷和她之外,还没有第三个女人有过这样的待遇。
在她的观察下,戚云逸很是细心,从将头发散开再到梳理好,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熟练,又那么的轻柔,期间竟没有让她感到一丝一毫的痛楚,这一点即使连她自己都做不到。
或许,他同样为别的女孩子梳妆打扮过吧,否则怎么会这么熟练?在苏青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导致她刚刚对戚云逸生出些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好了!”为苏青梳妆打扮好后,戚云逸自己先是看得一滞,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了生死未卜的姐姐司空玉,因为他为苏青梳理的正是当年他姐姐司空玉最喜欢的流云髻,端庄大方,含蓄而又内敛。
“怎么,难道不好看?”不明所以的苏青问道,新媳妇第一次给婆婆请安可马虎不得。
“不是!”戚云逸回过神来,摇着头让苏青安心,“来,先吃点东西吧。”
饭桌上,婢女明明是备了两个人的早餐,可是戚云逸几乎没吃什么,都是在看着苏青在吃。
刚才苏青也想明白了,即来之则安之,想再多也没有用,既然一切已成事实,倒不如安心住下来,做好一个戚家媳妇该做的事,所以饿了就要吃,哪还有功夫去顾忌戚云逸吃与否。
见苏青吃得这么香,戚云逸的心里一片满足,如果不是身负大仇,他真想每天都能这样陪着苏青吃饭、聊天。
也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当年为何他的亲生父亲司空殒宁可散去功力,卸掉家主之位,甚至搬到依水边的小院子里住,那都是因为对他母亲深深的爱。
饭后,婢女负责收拾,二人则去向洛雨荷请安,等他们到时洛雨荷早已等候多时。
“青儿,来,到母亲身边坐。”看得出洛雨荷还是很喜欢这个儿媳的,以至于之后婆媳二人聊得甚是开心,反倒是把戚云逸晾在了一边,无所事事。
“四哥,你是不是就要去重水郡了?”这时,戚云怡一身酒气的跑过来,脚步还有些不稳,明显是酒劲未过的结果。
“恩,差不多就这几天吧,具体时间还没定。”说到这,戚云逸才反应过来,朝着戚云怡笑骂一声,“臭小子,敢套你哥的话,告诉你,想跟我去重水郡,门都没有,我可是去做正景事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屁正事,王世端和王世忠两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这边语音刚落下戚云怡就怪叫一声,好在一旁的洛雨荷眼疾手快将其一把拽了回去。“怡儿,休得胡言乱语。”
“不说就是了,娘,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戚云怡一吐舌头,一头扎进洛雨荷的怀里,还偷偷的对戚云逸作鬼脸,把一旁的苏青逗得连连偷笑不止。
糟了!戚云逸暗道一声不妙,看戚云怡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家伙一定得到了母亲的许可,否则不会这么幸灾乐祸。
他明面上是去执行王世端的命令,实则是想重新掌控重水郡,以及洛水城和滨海地区,虽说戚连怡去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还是让他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