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紧张的气氛在戚云霁的劝说之下得以缓解,而那刹罗那边也有人为其换了新的桌案。
众人沉默了片刻,戚云霁自知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向大家提议,“大家且听我一言,不如我们彼此说出各自的条件,双方再行定夺,如何?”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一回那刹罗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坐在对面的臧天笑说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贵军退回蛮荒,并承诺百年内不再入侵中州,我中州大军绝不横加阻拦。”
“百年?!”那刹罗冷笑一声,比上一次的协定时间足足多了九十年,九十年之后的蛮荒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他虽然相当看重地位,但也不能不为族人的将来考虑。
“战则两伤,退则双赢,百年承诺是不可能的,只要你们同意扩大边境双方往来经商之路,我可以承诺十年之内不再对中州动兵。”他的态度很坚决。
上一个十年已经有了教训,更何况还有附加条件,戚云霁等人是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的。
“五十年,这是我们的底线!”之前大家就有商议过此事,也没指望着那刹罗能一口答应下来,所以臧天笑才松了松口。
“二十年,这也是我们蛮荒的底线!”那刹罗依旧讨价还价,他一定要为蛮荒的将来谋得更好的利益。
一时之间臧天笑也拿不定主意,扭头向司空云逸等人看来。
这时,司空云逸却是轻笑一声,“大主宰,你认为我还能活多少年?”
那刹罗闻之一愣,顿时没了话说。
接着他又说道,“大家又不是在做买卖,这样吧,我提议折个中,就三十年,如何?”
几十年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只要他还活着,就可以用魔功一直震慑蛮荒,再纠结于期限问题根本毫无意义可言。
那刹罗将手指攥得咯咯直响,最后只能选择妥协,“好,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在原有的基础上将交易城市扩大一倍,并且所有用于交易的城市必须要由双方共同管理,只要你们点头,我蛮荒明日便退兵。”
“大主宰!”迦达罗深知这个条件与之前的期望值相差甚远,连忙出声提醒。
“诸位意下如何?”那刹罗挥了挥手,他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能争取到这些也远比将士们全部战死在这里要强许多。
所谓的共同管理,就是说中州对这些城池不再有绝对的控制权,若是换作寻常之时中州一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但现如今这些城池之中几乎无人居住,就算在中州一方的手里也需要许多年才能恢复人气。
另外,两边往来交易对中州的百姓也大有益处,于是戚云霁等人在思量再三之后便答应下来。
至此,这场无声的战争终于拉下帷幕,表面看就是寻常的利益之争,实则同样充满了刀光剑影,一个不慎就会输得很惨。
大事已定,宴席中大家各怀心思,又商定了一些小细节之后司空云逸等人便起身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以后,迦达罗终于忍不住开口,“大主宰,我们费尽十几年的心血为的就是这一战,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是算了,而是等机会!”那刹罗仰头饮尽杯中之酒,眼中满满的尽是杀意。
“机会?什么机会?”迦达罗心中一宽,又问道。
“你以为我真的杀不了谭义和迦叶罗吗?”那刹罗神色隐晦的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装,又补充道,“就看他司空云逸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只要他一死中州将再无人能阻我之路!”
“可是……”迦达罗明白那刹罗太过忌惮司空云逸的魔功,可是他还是很担心,以谭义和迦叶罗的能力真的可以抗衡司空云逸吗?
至少在他看来仅凭这两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好了,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我们先退回蛮荒,之后你立即着手调查族中是否还有你弟弟的亲信,祸起萧墙,我不希望看到下一次我们再失败在自己人的手上。”说完,那刹罗很是干脆的向厅外走去,从其脸上竟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甘。
原来你一直担心的人是他!迦达罗在心里暗暗想道。
“成了?!”苏青早在城外等得心急如焚,就怕城中发生什么意外,一见到司空云逸他们走出城门便迎了上去。
司空云逸也是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之后很是宠溺的刮了一下苏青的鼻子,笑道,“当然,你夫君我出马岂有办不成的事?!”
“别闹,大哥和三哥正看着呢!”苏青脸色渐红,纵使前者一直对她宠爱有佳,但在这百万大军面前秀恩爱还是生平头一遭,难免有些害羞。
“四妹不必顾虑我和大哥,因为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哈哈!!!~”大事初成戚云霁的心情也是大好,不免开起玩笑来。
一旁的戚云霆也难得的对苏青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什么。
苏青也很是礼貌的与两个人打招呼。
玩笑过后,戚云霁又对司空云逸认真的说道,“老四,你真不想分杯羹?”
司空云逸知道其言下之意在指分地盘的事,毫不犹豫的摇摇头,“就如之前说的一样,一切但凭三哥作主便好,不过飞雪阁那一份不能少,毕竟都是大家拿命换来的,我已经想好了,等找到合适的人就把阁主之位传给他,我和青儿有天水郡,足矣!”
他本就没有什么野心,如果不是因为家仇也不愿卷进这场纷争。
“也好,飞雪阁那边你放心,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趁此机会回家看望一下二娘和你嫂嫂们吧,她们可时常念叨你们呢!”戚云霁自知劝不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既然司空云逸有心报恩,那他就代戚家承了这份情。
“二嫂她还好吗?”苏青神色一暗,半年前奚巧巧痛心疾首的样子她现在仍记忆犹新,也不知道这个宅心仁厚的二嫂如今过得好不好。
戚云霁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太好,自打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二嫂她就原谅你们了,你们还是回去看看她吧!”
提到这个二嫂,司空云逸就不免想起因他而死的二哥戚云震,当下点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去,这边就有劳你和大哥了!”
由于蛮荒大军还未退走,所以司空府的人马暂时还不能撤走,于是他便转告韩凌接下来的一切要听从戚云霁的安排,等到事情一了就带人返回天水郡,司空少廷则被他留下来保护戚云霁等人的安全。
而飞雪阁这边,他将大权交于青木长老手中,等到此事一了就立即返回飞雪阁,至于所分疆土之事其酌情处理即可。
交待好一切之后,他便与苏青二人赶赴临安。
百万大军于平城外又驻守了三天,三天之后蛮荒大军从北门而出,浩浩荡荡一路急行,过城而不入,只招回守城将士,之后一路退回蛮荒之中。
自此,中州大定,蛮荒异族的威胁彻底根除,天下百姓无不庆祝这一天的胜利,举世欢腾。
还是那个偏僻的小镇子,还是那间不起眼的小茶寮,神秘人独自一人品着香荼,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不多时,迦叶罗远远赶来,恭敬的禀报着蛮荒退军一事,“大人,那刹罗已经退兵,大军现已退回了蛮荒。”
神秘人轻手放下荼杯,打开荼壶用力嗅了一下,一脸的陶醉,“真是让人怀念的温度啊!”
他这话才刚刚说出口就见整个茶壶在一瞬间化为黑灰色,如同不是这人间物件一般,接着又说道,“他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却又比任何人都懂得审时度势,他只是想看我们争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迦叶罗听得一知半解,疑惑道,“意思是那刹罗知道你要对付司空云逸了?”
他一时觉得自己似乎哪里漏了些什么,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神秘人抬头看了迦叶罗一眼,笑道,“你不必担心,只要你一心一意为我做事,他还奈何不了你。”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来,眼神空洞洞的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听他说道,“不是我要对付司空云逸,而是我们!只要司空一族还在,我们谁的大事都难成,所以,此子必除!”
乒的一声,桌上的茶壶顷刻间碎裂开来,里面流淌出来的竟是一团乌黑如墨的液体,浸得桌板哧哧冒起黑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