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司空殒这个名字的时候,苏青的气息明显一变,很显然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千语早就知道她的身世,所以刚刚才叹息一声。
而一边的戚云逸心头震撼,没想到千语千荨会提出他亲生父亲的名字,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异色,不过瞬间又恢复自然。
“夫人,千语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你可知道我们的父亲又是怎么死的?”就在这个关头千语反问了苏青一句。
苏青不明白千语为何要这样问,不明所以的她只能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当年司空家惨遭劫难,听闻消息后我父亲便与一些同道叔伯冒死前来相助,刚好在途中遇到了被追杀的司空夫人及其子女,奈何他们实力低微人手又不足,最后全部惨死当场,而司空夫人和那三个孩子全部被擒。”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千语在看向苏青的眼神里不禁浮起一抹恨意。“苏姑娘可又知道那些杀我父亲和叔伯,又生擒了司空夫人和那三个孩子的人又是谁?!”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戚云逸对此事再清楚不过,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忘记,当年擒杀他们的领头人就是苏青的父亲苏恒。
“是你苏家,是你爹苏恒杀了我的父亲和那些叔伯,幸好老天有眼……”这时千荨不镇定起来,近乎指着苏青的鼻子吼道,说到最后却是被姐姐千语拉了回来。
当年那一战的经过,可以说屋里的四个人一个比一个清楚,尤其是戚云逸还曾亲眼看到,更是身在其中。
那一天,那些人他死也不敢忘,不论是亲人还是仇人,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年那些曾经以命相护的人中竟然有千语千荨的亲生父亲和叔伯。
哪怕时隔十数年,他依旧可以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情景以及每个人所说过的话。
“对,对不起,其实我父亲也是被逼无奈才……”苏青心头一惊,当年之事她多少知道一些,也对父亲的所做所为有所了解,但无论是对还是错,那个人都是她的父亲,况且又是被逼所致。
一双有力的臂膀适时将她抱到怀里,稍许平复了一下心中的那份不安,她抬起头来看着戚云逸怜爱的目光,问道,“云逸,我父亲他,是不是,是不是一个恶人?”
“不是,你别多想,他也是被逼无奈,相信司空大人在天有灵会原谅他的。”戚云逸极力安慰着,同时也是在安慰他自己,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保持镇定,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心里还是有所波动。
“原谅?你们是在做梦吧,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还妄想着司空家的原谅,你以为你戚家就是什么好人了?这些年如若不是你戚家为虎作伥,王家岂会成长到今天的地步!”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父亲的惨死千荨就忍不是悲从心来。
“够了!”千语呵斥一声,抬头解释道,“戚公子,苏姑娘,我不是想兴师问罪,只是就事论事,上一辈的人无论是对是错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才会去找王家复仇。”
“看得出苏姑娘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好人,我之所以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放过我妹妹,仅此而已,还望戚公子和苏姑娘能够成全。”看得出来她更为明事理,并没有因为当年的事怪罪到苏青的头上,虽然还是有些恨意,但言语还是非常诚恳的。
“姐,算了,父亲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你求仇人的孩子,他老人家一定会不高兴的,不就是一死吗,没什么可怕的,全当是去和父亲他老人家团聚了。”千荨的性格很是倔强,一下子就站起身来,目光冷冷的看着戚云逸夫妻二人。
啪的一声,千语也随着站起身来,不过随即就打了妹妹一巴掌,怒声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如果戚公子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又何苦费尽心思救我们,把我们藏在府中难道就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王家察觉到会是什么后果?!”
“姐!~~”千荨刚刚说的不过是气话,一时冲动而已,大仇未报她也不想就这样死掉,可是如果她的命是姐姐用命换来的,那么她宁可不要,情愿与姐姐同生共生。
看着姐妹俩相拥而泣,苏青的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云逸,千错万错都是上一辈人的错,与她们无关,你就帮帮她们吧?”
其实早在千语说出身世之后戚云逸就决心帮她们的,只是中间还夹着苏青,他也不好多言,况且他也知道以苏青的性格一事实上会为二人求情的,所以他才把这个人情留给了苏青,希望借此可是让她们对苏青少一点恨。
“好!”他应了一声,之后看向千语千荨二人,“记住,我之所以帮你们完全是因为青儿求情,以后你们要是还想报仇就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
“多谢!”千语怎会听不明白戚云逸的意思,连忙向苏青道谢,或许连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姐妹二人求了半天也抵不上这苏青的一句话,由此她能看得出来戚云逸对苏青的感情极深。
而千荨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看苏青的时候眼神有些怪怪的。
之后戚云逸就把司少廷叫了过来,给二人安排了一个偏僻的房间休息,至于要怎么把二人送出城去苏青也没有多问。
等到送走了千语千荨姐妹,戚云逸见苏青的脸色不是很好,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想事情,便问了一句,“又在想岳父大人了?”
“也许千语姑娘说得是对的,即使受人所迫父亲也不该对司空夫人和孩子动手。”苏青神色黯淡,如若不是今天遇到千语千荨,她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也没有考虑过父亲当时的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戚云逸走上前来,将苏青的头靠在他的怀里,柔声说道,“我也说过,司空夫人一定会原谅他的。”作为当年三个孩子中的一个,他确实有话语权,同时也相信母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苏青因为此事而伤心难过。
“人都不在了,原谅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司空夫人当年选择与司空大人殉情,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这临安城中,我只盼着司空大人和夫人在天有灵可以保佑那两个姐姐能够平平安安。”一想到当年玄铁牢笼中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儿,苏青又是一阵伤感,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如此也可以减少一些她父亲做下的孽。
“一定会的!”戚云逸心头一酸,既是为了苏青,也是因为九天之上的父母。
他算天算地也未算到这一次的事情会牵扯出一段陈年旧事,如果说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那么千语千荨的出现就是一个意外,好就好在事态还在他的控制之中。
另一个房间里,千语千荨在吃了些东西后就去休息了,可是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既怕戚云逸出尔反尔,又觉得今天的事有些让人意外。
无论怎么看戚云逸夫妇二人都该与她们是仇敌才对,按常理来说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们的。
因为苏青明事理又或是戚云逸极其疼爱自己的女人?这两点显然都不成立。
“好奇怪的人!”这是千语最终的结论,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戚云逸这个人,苏青倒是直白得很。
第二天一早,司少廷按照戚云逸的吩咐给姐妹二人送去早饭,并提醒二人呆在房间里,不要随意走动,过两天就会把她们送出城去。
眼下临安城内风声正紧,戚家又被监视着,哪怕戚云逸实力超绝也难免被人察觉,而早在答应苏青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怎么帮千语千荨出城,而且还会给姐妹二人准备了两个选择。
房间里戚云逸和苏青刚刚用过早饭就有下人来报,说是王君浩来了。
“怕是王世忠坐不住了,派这个二世祖来拉拢我入伙呢!”这一点戚云逸早就预料到了。
苏青帮他事理了一下装束,低声说道,“别大意了,这个二世祖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是此番前来一定是受了王世忠的指点,还是小心一点好。”
“嗯,我去会会他,你若无事就去陪陪母亲吧。”说着,戚云逸很是宠溺的在苏青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之后才心满意足的出了门。
此时王君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看他的手臂上尚且绑着绷带,想来当时千语一定下手不轻,见戚云逸进了门顿时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好兄弟,哥哥我又欠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