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开始,临安城就乱了套,确切说是从昨晚王君浩遇刺开始就已经乱了套,多少年来临安城也不曾如此动乱过。
街上士兵一队接着一队,大小客栈、酒楼、妓院等等公共场所被查了一遍又一遍,就差没挨家挨户的去搜查了,可就是寻不到千语千荨姐妹二人的踪迹。
“按常理说她们不可能逃出城去的,一定还在城内,二弟,你放心,只要找到千语千荨就一定能证明不是君豪派人去刺杀君浩的。”事情闹到这份田地太过出乎王世端的预料,“平日里他们闹点矛盾也就罢了,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这不是明摆着让外人看笑话么?”
然而事已至此再追究什么也没有意义,为了整个王家着想,他一定要将事情的经过查个水落石出,否则若大的王家很有可能会步上天绝门的后尘。
“那就要好好问问你的好儿子了,浩儿直到现在还处在昏迷当中,按照彩月楼老鸨所说,如果不是戚云逸舍身相护,浩儿早就成了那些亡命徒的刀下亡魂,而那些所谓的亡命徒隶属谁的手下,大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王世忠的语气十分不善,他和王世端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外人看来或许和和气气的,可实际上经由此事,二人之间只怕已经到了火水不容的地步。
他说得没错,那些亡命徒都是靖安侯的手下,平日里都是由王君豪调遣,为的就是帮王君豪解决一些事情和保护其安全,对于这一点王世端无话可说。
“还有,听说侄媳妇儿的尸体已经被送回府里,我很怀疑那两个女人就藏在你的府上。”王世忠的话越来越不客气,不是他非要怀疑靖安侯府,而是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世忠,你听我一句劝,此事大有蹊跷,我兄弟二人虽然不睦,但还不至于同室操戈兵戎相见吧?”王世端终究是这方霸主的主导者,知道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所以哪怕王世忠的话再难听他也没有直面反驳,否则只会让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蹊跷?你的意思是彩月楼上上下下百十余人都眼花了?还是我眼花了,那些死掉的根本不是你那批亡命徒的尸体?”王世忠冷哼一声,随即又说道,“让君豪出来与我当面对峙,是非曲直自然会见分晓。”
因为害怕王世忠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所以王世端就命人把王君豪给看护了起来,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是不是放其出来的。
“侯爷,家女的尸体确实不是我们的人带回来的,并且我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君豪少爷派去的那些人并不是为了刺杀君浩少爷,而是为了那两个女人,并且也都死在了彩月楼,一个都没能活着回来。”这个说话之人乃程欢欢的父亲程霍,为王世端手下一员忠心的猛将,若是换作寻常之时他是不会插嘴王世端和王世忠之间的对话的,但死的那一个是他的女儿,暂且不论因何而死,他都要将此事查个一清二楚。
“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以为本侯会相信你的话?想知道真相,行,没问题。”王世忠抚袖转身对门外大喊一声,“把人都给我带上来。”
包括彩月楼的老鸨在内,还有当时在场的那些客人、妓女等等,统统被士兵带到门前跪了下来,男男女女估摸着至少也有百余人。
昨天夜里在戚云逸把王君浩送回侯府后,王世忠第一时间派人把彩月楼给围了,并且把所有人都抓了起来加以审问。
“问吧!”王世忠冷笑着指了指殿外的这些人,而后看向一位在座中的一人,言道,“李侍郎,你儿子不是也死在了彩月楼里吗,他们都亲眼所见,问吧!”
那个中年男子被王世忠这么一说,顿时满身都是冷汗,他的儿子是死在彩月楼不假,但杀人者却是王君豪,因为他的儿子正是与程欢欢偷情之人,他们李家就是彩月楼幕后的大老板,否则他儿子怎么会把私会之地选在彩月楼里。
“侯爷说笑了,我儿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事已至此,他可不敢去找王君豪去追究什么,闹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
“既然如此,那本侯爷就替你问了,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彩月楼本就是他李侍郎家开的,那么他的手下不至于对他说假话吧?!”说着,王世忠起身来至殿门前,冷冷的笑意吓得这百余人头也不敢抬一下。“本侯且问你们,昨天晚上彩月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鸨,你家大人就在这里,可要想好了再说。”
“不过有一点你们只管放心,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本侯担保无人敢在这里动你们一根毫毛。”这话他不仅是在跟老鸨等人说,还在说给大殿里面的人听,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鸨试探性的抬起头来看向李侍郎,后者则递给她一个饱含杀意的眼神,吓得她连忙低着头俯下身来,全身都颤栗起来。“回,回侯爷,一切都是千语千荨那两个小孽障做的,是,是她们打伤了小侯爷……”
噗嗤一声,一道血箭自老鸨的喉咙处飞射出来,溅在地上腥红一片,愈发让这些人惊恐起来。
“这就是说假话的下场。”王世忠将尚且沾着鲜血的长剑指向众人,怒声道,“你们最好不要有什么侥幸心里,把昨天晚上跟本侯说的再乖乖说一遍,不然……”他转头看向大殿之内,“还是那句话,他们没人敢动你们,除了我!”
“侯爷,您这样有逼供的嫌疑。”殿内,程欢欢之父程将军插上一言,他这是在为王世端说话,哪怕自己的女儿确实是死在王君豪的手里,在他看来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他可不希望因此而丢掉了王世端的信任。
在这里,执掌生杀大权的是王世忠,哪怕是王世端为了大局着想也不会插手,至于其他人就更加不敢放肆了,他冷眼看过去却是没有说什么。
“侯爷,我说,只要您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其中一人似乎吓坏了胆,率先爬到王世忠的脚下明志,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王世忠一剑斩掉了头颅,引得一甘人等纷纷惊叫起来。
“我只要你们说实话,说出你们昨晚所听所见,我定会饶过你们。”王世忠这么做就是在向程将军证明,他不会逼这些人说假话,那都是没有必要的,他要的仅仅是事实。
这一下程将军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侯爷,自从听说千语千荨要来彩月楼,小人连续几天都在彩月楼内,对昨日发生之事小人再清楚不过,还望侯爷保小人一命。”一个少年这时抬起头来,左右都要得罪一位侯爷,为了能够活下来,他还是选择了王世忠这一边,至少不至于死在这里。
“说!”王世忠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让那人继续说下去。
那少年一咬牙便将昨天他所听到的和亲眼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从王君豪和王君浩大打出手大闹彩月楼开始,到王君豪亲手杀死程欢欢和李侍郎的儿子,这一点虽然并非他亲眼所见,但确实是事实。
之后再到千语千荨分别被送到王君浩和戚云逸的房间里,再然后就是戚云逸以魔功鬼道手段篡改到他们脑海里的记忆。
那就是千语千荨分别对王君浩和戚云逸出手,与那些亡命徒里应外合欲致二人于死地,好在司少廷一直在暗中保护,这才幸免于难,而戚云逸在救王君浩的时候也受了伤,还好并不致命,而司少廷也因此而受了重伤,最后拼尽全力才将二人送出彩月楼。
“就是如此,就是如此,这位公子说得一点也没错,我当时也在场,可以为这位公子证明。”
“还有我,白天的事我没看到,但晚上发生的事是我亲眼所见,就像这位公子说得一样。”
“奴家身为彩月楼的人,事情从头到尾都清楚得很,确实如这位公子所说。”
“我等所说皆为事实,还请侯爷保我等性命。”
“请侯爷保我等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