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二次XZ之行,定在了今年8月份。
墨脱大概率是去不了了,因为那会儿的318公路,一定人满为患,所以我可能依然选择唐蕃古道,以及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国之大道219。
如果有可能,还会在号称“中国小瑞士”的类乌齐,一条心心念念的河边扎起我橘黄色的小帐篷,举一盏灯召唤黑夜,然后听潺潺流水,再把满天星辰种进双眼。
羌塘无人区的后半段还是很有必要穿越的,因此我又可以拥抱一次扎日南木措了。
在本书第13章《藏域》里,我毫无保留地吐纳了对扎日南木措的爱:
“扎日南木措。
我张开木木的唇,无声地呼唤了几次,她便开始魔幻的表演。
湖面斑斓,氲着人间鲜有的雾霭,柔如拉姆的哈达,轻若结霜的晚风。”
“文明之外,荒蛮之外,每一个将心思掩于唇齿的旅人,周身哪里还有净土,经轮转了万圈,业障还是了然。长头磕上一路,清修未必圆满。”
记得湖边两个农奴装扮、磕头朝圣的藏人,他们用黢黑的脸,缠绕在头顶的辫,以及双掌上绑着的橡胶垫,在乱石丛生的河滩里,五体投地,书写属于自己的三十来岁。
同样的我,在海拔5000多米的无人之境,蓄着络腮胡,携一身孽障,忍着高反之苦,满眼罪恶地望着连绵的雪山,企图找到或者丢弃些什么。
阿里中线没有路,没有方向,所以没有指引我的东西。
置身其中,我却觉不到一丝慌张。但在其中的某一时刻,我彻头彻尾地想明白了:我,要找到的、要丢弃的,是我。
听起来虽然绕口,可实实在在地明白了。
接着就开始向往冈仁波齐。
冈仁波齐,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纯粹,至少我这么认为。
能抵达这里的人不多,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适应高海拔,所以,它,无法用时间、金钱作交换。
我这次一定要去,哪怕只看一眼,更甚能转山一周…
那么,XZ在我心里,就有了正儿八经的模样。
神山上的雪也别洗涤我。
我本一粒尘埃,镶于浊世,如何干净得了?
珠峰也是要去的。
荀皋大哥谈起珠峰,说的最多的是珠峰大本营的老帐篷,以及帐篷里五湖四海的激情。
如今听说大本营撤了,只剩下稀薄空气托起的群山。
普通人,也就远远地瞥两眼,了了心愿,毕竟八千多米高的山,地球上只此一座,能看一眼,就多一眼的福气。
可珠峰,对我又会是什么呢?
肯定不是福气。
我生来就从不奢望成为高山,因此也很少仰望它们。它高任它高,与我何干。
相反,我更钟意山脚——柔毯般的草,玉带似的河,褐牛皮围成的帐房,夕阳里散漫的牛马……(似乎又说到类乌齐了…)
显然,珠峰不会给我这些。
它虽为巅,却不孤独。马卡鲁峰、洛子峰、努子峰、章子峰四座海拔均在7000米以上的山峰,静静地守护在它的东南西北,忠贞不渝。
说到忠贞,不由得让人想起“爱情”一词,以及它延伸出来的“山盟”。
以山盟誓,好不壮观!
可如今最假的,除了市面上层出不穷的假冒伪劣食品外,就是“誓”了。
读到这里,我奉劝大家一句:往后但凡听到有人当面给你发誓,一定别信。因为人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才会祭出“誓”这个东西。
所以,哪怕站在珠峰脚下,也别立誓。
更别祈祷。
得不到的东西,就算绕着神山转上一万圈,也得不到。
有人曾经问我:那些乐此不疲地磕长头朝圣的人,究竟图什么?
萨提斯·库马尔在其《美而简:生活的艺术》中提到:
“朝圣的真正意义在于从依附、习惯和偏见中解放出来,从身心杂物中解放出来…”
但是,我们能看到的形形色色的朝圣者里,不乏有祈竹仁波切形容的:为了攀比、炫耀或者模仿而进行朝圣者。
如果非要追溯“朝圣”的意义,那就等我回来,因为这也是我此番出行的唯一目的。
还有羊卓雍措,一个屡屡投映灵童的圣湖。她的魅力在于每一缕阳光洒在湖面,都会出现不同的蓝,肉眼可见,世间鲜有。
我很好奇,这样圣洁的羊湖,会倒映出怎样的我?
“十大阎罗殿,我能入其六。”
罪孽深重,想必一定是一副“禽兽无衣冠,败类不斯文”吧。
这篇文章断断续续写了三天。
至于题目,已经忘了当时为何起这样的标题,估计是深夜无味而产生的惺惺作态,管它呢,杨花若是不多情,怎上谢桥弄玉箫?
别以为我故事的主角是你,除非此刻,你也在以我作帷幕的旷野里栖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