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当真是熟读圣贤书,无耻起来不是人!
左大友心里冷笑着,想着女儿的话,对这帮文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哪里是什么君臣情义,分明是怕两头讨不好,索性将自己和太子踢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虽然知道周世昌的盘算,可不得不说周世昌这提议很好,他无法抗拒。
本来还在想法周转呢,这下可好,若是有周世昌这个兵部侍郎周旋,那么自己去琼州的可能性就有了。
想到这里,他便拱拱手道:“大人忠义,小人佩服。”
顿了下又道:“若是大人真为小爷着想,不若将我发配去琼州吧。”
周世昌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去琼州?那可是流放之地啊!且多有瘴气,海盗侵袭,你去那能做什么?”
“小爷性命最重要。”
左大友道:“若是真有什么,坐上船就能跑,去海外与土著为伍总比丢了性命好。”
周世昌怔住了,过了许久他才长长发出一声叹息,道:“你等老夫消息吧。”
说罢便是推开门,离开了千户所。
回到家的周世昌这一夜失眠了。
一介武夫都能如此忠义,他们这些读圣贤书的人难道还不如一介武夫吗?
再冷静下来琢磨琢磨,左大友当初的确是恶心过他,可那也是说的事实,后来他女儿活了也就消停了,的确也没必要现在再来恶心他。而且他仔细观察过左大友的神情,的确不像在说谎。
再者,太子藏他那里,他低调还来不及,又怎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过不去?前不久他就听说,左大友曾请求卫戍海疆,如此看来,小爷早就去他那了,他早就在筹谋,那么谣言也不大可能是他造的。
问题不是他造谣又是谁跟自己过不去?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他又想到了吕华岱和玉娘的婚事。其实对于这个女婿他并不是很满意,一个嫌贫爱富的人德行必然不好。
只是姐儿爱俏,到了年岁,偶尔的一瞥往往是一往情深。他也年轻过,自然懂年轻人的心事,想着吕华岱就算道德有点瑕疵,可起码还算有点才华,最主要他出生寒门,在朝中无半点根基,女儿嫁过去了也不怕受气。
当然,这些原因还不是最主要的。答应这门婚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实在受不了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作了。老来女总是格外疼爱,所以无奈之下也只能应允了这门婚事。
现在想想,他又觉得后悔了。
若无吕华岱,自己也不会跟一个小小千户结仇。自己不跟左大友结仇,现在自己在同僚眼里依旧是君子,这回的谣言多半不会起到什么效果,这说来道去的,怎么看都是吕华岱那小子的错啊!
自己有婚约却还勾引自己的女儿,此子果是无耻!
想了一夜,左大友在周侍郎心里从粗鄙武夫变成了忠义之人,而才华满腹的绿化带同志则成了祸事精,而这结果绝对不是吕华岱与周玉娘想要的!
看看自家老爹又没了反应,而他们能编排的谣言也编排得差不多了,可效果却是一点都没有,自家老爹仿佛已得道成仙了,气了几日后,竟对谣言一事彻底放下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而更让他们纳闷的是,周世昌居然还把吕华岱叫了去,还警告他要安分做人,勿要再去招惹左家的姑娘。
这话说的,吕华岱当场就吓尿了,以为便宜老丈人知道了自己造谣的事,就差没跪下认罪了。
好在,他吕华岱也不是吃素的,从小艰苦朴素惯了,心志也不是一般的坚毅,当下就狡赖,拍胸表示对周玉娘一心一意,绝对没再去招惹左家姑娘。
装糊涂,这是吕华岱的手段。只要没证据,岳丈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而周世昌与他说的是两回事,见他拍胸保证便是点点头,“好好用功读书,来年开恩科,争取一举中第,考个进士也好光耀门楣。”
“是,小婿一定不负岳丈所望。”
良好的态度让周世昌对他的恶感消除了些,点点头道:“这些日子你就住老夫家里吧,老夫亲自指点你功课。”
吕华岱欣喜若狂,忙躬身作揖,“多谢岳丈栽培!”
他欢喜了,可周玉娘却高兴不起来。自己老爹对谣言无所谓,不去找左弗贱人爹的麻烦,那自己不是白出丑了吗?
思来想去的,还是觉得吕华岱的计谋不可靠,还是得自己出马。
这日她来到周侍郎书房,哭哭啼啼地道:“父亲,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这是怎么了?”
周世昌蹙眉,“你又惹你娘生气了?”
“我,我哪里敢啊,父亲。”
周玉娘瘪着嘴,“父亲,现在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唱歌谣?说我仗着父亲您的权势抢人夫君,还说我是福狐狸精。”
“哪个多嘴多舌的在府里嚼舌根?!”
周世昌有点恼火,“谣言之事岂可当真?!再者,当初为父亦与你说过,若与吕家结亲于你名声有损,你不听为父的话,今日被人说道也是因果所然!”
周玉娘愣住了,瞪大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道:“父,父亲?”
没自己期待中的愤怒与维护,不但没有,反有些不耐烦与怪罪,父亲这是怎么了?
她一下子心虚了,难道父亲知道谣言是她和岱郎操纵的了?
见女儿惊诧的模样,周世昌心又软了软,安慰道:“谣言止于智者,你不去回应,谣言自然消除,这些日子你便在家好好待着,莫要出去了。”
顿了顿又道:“我听人说,你在街上与左家姑娘偶遇,还总嘲笑她?”
“父亲!”
不提左弗还好,一提左弗周玉娘就忍不住哭了,“女儿哪里敢招惹她?倒是她,还打女儿呢!”
“那件事便罢了吧。”
周世昌以为是自家女儿春天挨打的事,摆摆手安慰道:“她那等模样好不容易有个夫婿却还被你抢了,有气也正常。咱们是门第高贵的人家,不要与那等粗鄙人计较,以后莫要去招惹她了,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