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赵老师轻轻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嗯，这茶香，你们要不要尝尝？我买的明前龙井，这味道真不错。”
“赵老师就是会养生。”李主任说。
“主任谬赞。”赵老师笑笑。
李主任笑笑，“是您太谦虚了。我们好些事都是跟您这儿学习的呢。”
“呵呵，您客气了，那我真不敢当。”
赵老师供献出自己的好茶，“来，各位也品尝一下，味道真挺正宗的。”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赵老师了。”李主任说，“来吧，小路，小艾，咱们也一起尝尝。”
“谢谢赵老师。”路曼说。
主任起身要去沏茶。
“我来我来。”小艾赶紧接过来，“主任，我来吧。”
“好好，谢谢小艾。”李主任客气道。
“主任你看看，咱的员工多贴心啊。”赵老师说。
“是是。”李主任笑道：“咱们是最和谐友爱的办公室同事。”
小艾沏好了茶。
一杯递给主任，“来，主任的。”
一杯递给路曼，“曼姐的。”
“谢谢小艾。”主任说。
“谢谢亲爱的。”路曼说。
李主任掏出手机看看。“我得出去一趟了。”李主任说：“崔总让我过去一趟，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好好，您慢走。”赵老师说。
主任端着茶杯出去了。
“中午就剩咱们仨了。”路曼说。
“吃什么呢？”小艾说。
赵老师摘下眼镜，“我说二位小姐，主任这刚一走，你们就只惦记着吃了。”
“赵老师教导得对，先工作，先工作。”小艾说。
“嗯，还是先认真工作吧。”赵老师瞅瞅门外，没看见有人经过，小声说：“我听说呀，主任可能要高升了。”
“啊？真的吗？”小艾问。
“您听谁说的？”路曼问，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
“你看啊，主任天天跟着崔总出去，听说是去熟悉一个新的项目。”赵老师说。
“啊？主任要去新项目了？主任要是真的走了，那咱们这儿还会再来一位新领导吧？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咱们可就没这么自在了。”小艾伤心地说。
路曼也不希望有新官三把火来烧他们部门啊，自己还得请假呢。
“不过，我也是听说，道听途说的。没证据。”赵老师说。
“但愿不是真的。李主任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和我们在一起。”路曼说。
“永远也不要离开我们。”小艾说。
“行了行了，让你们俩说的，跟主任那什么了似的。”赵老师说。
路曼和小艾笑起来。
赵老师不理她们，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今天二十五号，二六、二七、二八。”
“您数什么呢？”路曼问。
“我孙子该过满月了。”赵老师琢磨着。
“是吗？真快啊。”
路曼心中怅然，一个月又悄然而去了。
“今天二十五号吗？”小艾问。
“对。”赵老师说。
小艾拿起桌上的日历翻看。
“怎么了？有事吗？”路曼问。
“哎？我上个月是十七号啊，今天都二十五号了？”小艾说。
“怎么？还没来吗？”路曼问。
小艾摇头，“没呢。”
赵老师说：“不会有了吧？”
路曼吃惊地看看小艾，不会吧？这么快又有了？
“不应该啊。”小艾自己也不信自己会有。
“验验不就知道了吗？”赵老师说。
小艾没说话，她觉得不可能，手术到现在才多久？
难道又？
不可能。
路曼看看将信将疑的小艾，“要不你就听赵老师的，验验吧。早知道早好。”
“就是，有了赶紧上医院检查，早点儿保胎，能怀上多不易啊。”赵老师劝说。
“要不要我帮你买试纸去？”路曼问。
“不用不用，曼姐，我家里有，晚上回家再说吧。”小艾说。
“没反应吗？”赵老师问。
小艾摇头，“一点儿也没有。”
“回家验验，有好消息一定告诉我们。”路曼说。
路曼心里多少酸酸的。
小艾一场手术，就剩下一条输卵管了，竟然这么快就又怀上了？
如果小艾有了，路曼当然高兴，这是办公室的喜事，是姐妹的喜事。但一想到自己，怎么就那么背呢，战斗了这么久了，还是什么也没有。
路曼现在回想起她第一次做AI手术时，那个小护士跟她们说过的那些话：能怀上的人，怎么着都能怀上；怀不上的人，怎么着都白搭。
恐怕自己就是小护士所说的后者，是怎么也怀不上的那类倒霉蛋。
这一天，小艾的心情都很不安，她又害怕又憧憬。
这一天，路曼的心情很复杂，她既羡慕又嫉妒。
下班回家的时候，路曼和赵老师一直嘱咐小艾：“回去就验一下，然后告诉我们。”
小艾点头。
晚上回了家，路曼心里一直不安宁。她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
江涛问：“有事吗？是不是在等电话？”
“没事。”路曼把手机放在一边，若有所思。
江涛瞅瞅自家媳妇，“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不是。”
“老爸老妈那儿有事？”
“没有。”
“小芳？”
“哎呀，行了，你就别瞎猜了，什么事也没有。”
“看着可不像没事的。”
“唉。”路曼叹了口气。
“跟我说说吧。”
江涛了解路曼，一声长叹之后她就会主动发言了。
“就是，就是在等小艾的消息。”
“小艾？”
“就是我们办公室的那个小艾，她今天疑似又怀孕了。说是回家以后验过就告诉我们。”
“就这？”江涛不解，“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这还不是大事吗？怀孕啊。”
“那是别人的事。跟咱们有半毛钱关系吗？还以为老头老太有事呢。”
“你说人家都宫外孕一场了，手术做完没多久，又有了。”
“有就有呗。”
江涛不理解，干吗非得跟人比呢，人比人，不就是给自己找气受吗？
“我怎么还没有呢？”路曼皱着眉，“我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江涛知道，媳妇这是又要开始自责自虐了。
“别介，咱别生气，慢慢来呗，上次大夫不都说了吗？可能那方法不适合你。咱再换换别的招儿。”
“别的招儿？还能有什么办法？医学试过了，没戏，菩萨也拜过了，没戏，神猴也摸过了，也没戏。”
江涛笑了，“我媳妇想了这么多招儿呢，厉害。”
“可不都试过了。”
“咱就走医学这条路，好吗？”江涛想起路曼上次上当的经历，劝说：“咱就信医学，信科学，别的都不信，好吗？佛像神像的，参观游玩的时候，多瞧几眼没问题，凑热闹敬几根香也没问题，千万别当真。”
路曼不耐烦地点头，“知道了。”
手机亮了，微信新消息。
小艾：曼姐，我真的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