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断刀劈到墨竹客的头顶,墨竹客却不闪躲,就在刀刃触碰墨竹客头顶的一刹那,叶秀才停手,将断刀收了回来,装入刀囊之中。
如若墨竹客躲闪,叶秀才的断刀会毫不留情的斩下。但墨竹客没动,叶秀才反而下不去手。
“砰”,疯刀突然一脚将叶秀才踢倒在地,骂道:“习武让你丢人了?学武之人就不能见人啦?老瞎子让你弃文学武是你的造化……”
疯刀对着叶秀才一顿大骂,骂的墨竹客都不好意思插嘴,众人傻了眼。
“疯刀,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看来你的脾气是改不了了。”在大殿内走出一个老和尚,满脸皱纹,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边走边说道。
“大师,没想到您还健在。”
疯刀见到来人,急忙躬身施礼。众人一见急忙跟着施礼。
叶秀才不知道来人为谁,但看疯刀等人对此人如此尊重,心中不免猜想此人定是绝世高手。叶秀才连忙起身,也学着疯刀施礼。
“好了,都进来吧。”说完,老和尚转身向大殿走去。
疯刀等众人跟随其后,进了大殿,坐在蒲团之上,静听老和尚教诲。
“众生皆有烦恼相。先为烦恼污心,便于自心极善取相。如是,心有染污,或无染污。由此方便,心处沉等,由此方便,不处沉等。”
“一切众生皆有烦恼相,只有解脱烦恼才能得自在大圆满。心中种下烦恼草,所以沉迷于俗事,即使日日修行,也难见真经。修行之心不再沉迷,便是自在之时……”
老和尚坐在前方的蒲团之上,口中不住讲起经来。叶秀才听得仔细,心中难免有些触动,不知不觉闭目沉思起来。
待到叶秀才醒来,周围已无一人,听到更鼓之声已是二更天。
“叶公子,您醒了?枯木大师在禅房等您,请随我来。”一个小和尚走过来,对叶秀才说道。
“我师父疯刀和其他人呢?”叶秀才问道。
“他们见你入定已深,知你与佛有缘,未敢打扰你,早已回房休息去了。”小和尚回复道。
叶秀才跟随小和尚来到枯木大师的禅房,房内很简单,一张大床,一半被佛经占据。除了一个书架、两把椅子和一个书桌外,空无一物。
见叶秀才进屋,枯木大师坐在大床上,微笑着示意他坐下。
叶秀才见枯木大师正是之前讲经的老和尚,急忙施礼,说道:“大师,我有些疑问想向您请教。”
见枯木大师微笑点头,叶秀才问道:“我受墨竹客所骗,走上江湖路,被革去功名,无法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是否不孝?”
“你心中对此事过于执念了。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志士,都未金榜题名,但也可光宗耀祖。你可知何为江湖?”
叶秀才摇头不知。
“朝堂之上是江湖,朝堂之下也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江湖,修炼者有修炼者的江湖。读书人诛人诛心,修炼者凭功夫行走江湖。归根到底都是江湖。你可知国家选拔人才为何要分文、武两科?”
叶秀才摇头。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可偏废,否则国家必灭亡。文可兴邦,也可灭国,武亦是如此。怎么能分高低贵贱呢?”
叶秀才不语。
“光宗耀祖不是靠一时之名,有德有才者得众人敬仰,为后人所念,才是正道。执念一己私利者,又何谈光宗耀祖?放下吧!今日由文转武,并非你之所愿,待他日你习武有成,为天下敬仰之时,恐还要感激领路之人。你修炼之路还长,修心胜于修体,修体要想大成,必先修心。”
枯木大师说完,闭目不再说话。
叶秀才起身,深施一礼后随小和尚走出禅房,来到一个小院。小和尚说道:“叶公子,您今晚在此休息,我已备好饭菜,稍等片刻就来。”
不一会儿,小和尚端来一大碗玉米粥,四个饼,两碟素菜。见小和尚放下饭菜退了出去,叶秀才抓起馒头,吃了起来。
吃完饭,小和尚收走碗筷。叶秀才并未修炼,而是闭目养神,琢磨起枯木大师的话来,心中开朗不少,执念也随之而去。
随着心情的放开,执念的消除,叶秀才丹田中阴阳二气自行运转起来,在体内游走,畅通无阻,之前因执念造成的心脉淤滞也消除殆尽。不知不觉中,叶秀才入定,进入无我无他之境。
第二日,金鸡高唱之时,叶秀才醒了过来,顿感精力充沛,体内真气不停鼓荡,身体也精壮了许多。叶秀才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一掌之势可以开山。
房门被打开,叶秀才走了出来,见院中无人,走出小院,听到阵阵诵经之声,心中顿感安详。见寺中后院有一小门,直通后山,叶秀才便出了小门,来到后山一片空旷之地。
抽出断刀,叶秀才施展起疯刀传授给他的三式刀诀,仿佛又近了一层,刀诀施展起来少了些阻滞,多了些圆润,如行云流水。脚下更加沉稳。
练完三式刀诀,再练醉仙步刀法,叶秀才心情格外舒畅,没有了往日练刀的劳累之感,仿佛在享受一杯美酒。直至中午时分,小和尚来找,叶秀才才收刀回寺院。
晌午时分吃罢午饭,监寺智远和尚来找叶秀才和司马艳云,说道:“昨日两位贵客来访,小僧还未带两位游览寺院,今日特来相邀。”
叶秀才和司马艳云随着智远和尚来到了前院,在智远和尚引领之下一路参观下来。石头寺不大,分前中后三个院子,两旁还有两个小院,前院和中院为信徒进香礼佛之地,后院为禅房,供僧侣居住,两旁小院供宾客居住。
出了后院小门,在后山一处洞前,智远和尚停住脚步,说道:“此洞为祖师石头僧修炼居住之所,请随我来。”
叶秀才和司马艳云进了山洞,洞内很宽阔,地势平坦,并有两处通风口,供洞内空气循环。洞内点着长明灯,火苗随着空气的流动微微的摇晃。
“二位,祖师石头僧就住在内洞,外洞为修炼之地。请随我来。”智远和尚说着,向内洞而去。
“大师,我见门口有一碑石基座,不知何故无碑?”司马艳云问道。
“说来惭愧,您所说之处原本摆放石头僧的天罡印秘籍,供习武之人观摩,不料石头僧圆寂后,各大门派攻山,南宫家族得到机会将石碑抢了去。我辈无能,未能保住石碑。”智远和尚面露羞愧之色,说道。
三人进到内洞,内洞比外洞小了许多,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除一个蒲团外,洞中空无一物。
待要出洞之时,叶秀才和司马艳云同时看到墙壁之上有字,上书:“大慈大悲佛陀印”七个大字,旁边还有几幅图,图旁还有注解。
“大师,这是何物?”司马艳云问道。
“此为一种掌法,据说只有石头僧的师祖修成过,已经几百年没人练成此功了。此功名为:大慈大悲佛陀印。”
智远大师解释道:“此功非心怀大悲、大慈之人不能修炼,而且极难修炼,主要对心境要求极高。曾有不少人来此修炼,均未成功。”
“此功如此厉害?”叶秀才看了看问道。
“叶公子有所不知,江湖上流传一个顺口溜:一剑、二印、三疯子,这前三个是武功,是武林绝学;后三个是三人,也是武林公认的功夫极高,极难缠之人物。”智远和尚说道。
“如何解释?”司马艳云问道。
“这一剑,说的是剑仙于冉的御剑术;二印就是天罡印和大慈大悲佛陀印;三疯子,疯刀石天雄、疯剑客狄云、酒疯子醉仙董宗书。”智远和尚说道。
“不知石头僧和剑仙于冉之间,谁更厉害?”叶秀才突然问道。
“这不好说,枯木大师回忆,曾有一年,剑仙与石天僧在石头寺相见。二人在后山,只对一局,剑仙轻描淡写出了一剑,石头僧使用天罡印,对上一掌,最后两人相视一笑,剑仙转身离开。”智远和尚说道。
“没分胜负?”叶秀才追问道。
“胜负重要吗?我猜测他们是在印证自己的功夫。”智远说道。
“大师,我可否修炼此功?”司马艳云指着墙上的佛陀印,问道。
“可以,石头寺并不排斥外人修炼此功,我寺中之人均未能修成此功,如有人修成此功,也算是了却了我们的一桩心愿,不至于让这功法失传。”智远说道。
“大师,石头僧是中土人士吗?”叶秀才随石头僧走出内洞,无意中随口而问。
“非也。石头僧,本身佛国人,为了传授佛经和功法来到西域,路过此山,夜间梦到一尊石佛立于此地,故认为此地与佛有缘,便化缘修建了石头寺。”智远和尚说道。
“这么说,天罡印和佛陀印也是传自佛国了?不知道那种功夫更厉害。”叶秀才自言自语道。
“功法没有高低,全在于修炼之人。不过据石头僧讲,佛陀印修炼难度还在天罡印之上。”智远和尚笑着说道。
三人出了山洞,司马艳云来到枯木大师禅房,坐了一个多时辰,与叶秀才一样,心中放下不少,决心留在石头寺,出家为僧,修炼大慈大悲佛陀印。
叶秀才觉得这或许就是司马艳云的命,他本应遁入空门。
隔日,石头寺为司马艳云举行了入门仪式,司马艳云剃度出家,枯木大师赐号:智空。不仅叶秀才、疯刀、墨竹客在场,就连五柳先生也带着一干人等前来观礼。
司马艳云出家后,经枯木大师同意,就居住在石头僧曾居住的石洞内,便于他早晚修炼功夫。司马艳云也是下了狠心,一闭关就是一年,足不出洞,专心修炼佛法和佛陀印。
叶秀才知道后,羡慕不已,暗自下定决心,准备回到半壁涯后,也学司马艳云闭关修炼天罡印,争取早日将天罡印修炼大成。
疯刀和叶秀才在石头寺中住了五六日,疯刀急于回石家堡,离开了石头寺。叶秀才无事,在小灵儿的纠缠下,住了下来,每日跟随小灵儿四处游玩。
墨竹客和五柳先生请叶秀才吃饭,算是赔礼。叶秀才早已摒弃前嫌,所以大家席间推杯换盏,很是高兴。
叶秀才将一块墨鱼片送给了小灵儿做护甲,五柳先生为小灵儿找来制作护甲的工匠,用特殊方法做了一件软甲背心,小灵儿穿在身上很是合适。
叶秀才见小灵儿的护身软甲做的精致,又劳烦五柳先生找来工匠替自己做了一身软甲,包括一件软甲背心和一个裤衩。剩余的三张墨龙皮,也被制成了护身软甲,叶秀才收了起来。
五柳先生见叶秀才有这么多好材料,想买一块也做个护甲,但被叶秀才婉言拒绝,五柳先生无奈只好作罢。
“老爷,在临洮一百里外,出现大批吐蕃军,封锁了道路,我看情况不妙,急忙赶回来报信儿。”书房中冯林大口喘着粗气说道。
冯大善人一听,皱起眉来。
“我看他们就是奔着我们而来,要早作准备。”一旁的葛通道长说道。
“我去找五柳先生帮忙。冯林,你让大家做好准备,近一两日离开这里。另外,把天云观与吐蕃勾结,追杀雪山派弟子之事传出去。”冯大善人吩咐道。
这一日,五柳先生正与枯木大师在石头寺内谈话,忽听小和尚进来禀报,冯大善人求见,枯木大师将冯大善人请进禅房。
“枯木大师,五柳先生也在,正好免得我再跑一趟。两位救命啊……”冯大善人将天云观来府上索要钱财之事叙说一边,又将自己的猜测说出。
五柳先生与冯大善人交情莫逆,非常赞成冯大善人的所做作为,听到冯大善人讲吐蕃大军要来问罪,惊讶道:“还有此事?”
“是呀!我打算逃走,但又无处可去,恳请二位指条明路。”冯大善人说道。
“我在离此地百里的大山之中有一处据点,你若不嫌弃,可以先去此处躲避。”五柳先生说道。
“好。我这就去准备。”冯大善人急匆匆离开石头寺,回去准备。
五柳先生回到家中,叫来弟子神刀手李行,趁夜带着冯大善人一家逃往山中据点。
果不其然,三日后,大批吐蕃军突然包围了冯府,闯入府内,四处搜索,未能抓到一人。天云观的道士也在其中。
李云步带来天云观的道士又将吐蕃军引入石头寺,逼问冯大善人去向。
但石头寺在西域很有名气,枯木大师又为众人敬仰,吐蕃军并未为难石头寺,轻描淡写的搜查一番,未见可疑之人,便撤走了大军。李云步见吐蕃军已退,自己孤掌难鸣,更不愿得罪石头寺,便带人回了天云观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