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之日很快到来,叶秀才手握熊大少的文书走进了考场,在格子间中既忐忑又兴奋,在试卷上写下了熊大少的名字。
距离开考结束之日已过去数日,叶秀才坐在客栈中,等待着张榜的日子到来。
“发榜了,发榜了,大家快去看呀。”客栈院中有人高呼。
叶秀才急忙走出客房,随着人流来到张贴榜文之地,只见榜文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那里指指点点。
叶秀才来到榜文前,驻足观看。
熊大少的名字赫然榜上,虽然未名落孙山,但名次也不是很靠前,勉强上榜。
“想我大唐,藏龙卧虎之地,本次开考我虽未进前三甲,总算榜上有名,也算是对自己十年寒窗有个交代。”叶秀才看着熊百万的大名,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当熊大少得知自己榜上有名后大悦,想起了代自己考试的“好兄弟”,忙令人准备八百两纹银的银票,备着等人来取。但等来等去没有等来叶秀才,反而等来了进宫的通知。
熊老爷得知儿子上榜,要进宫殿试,顿时满头冷汗,不用想也知道儿子找人替考,上的皇榜。熊老爷急忙令人备快马赶往京城,同时,通知在京城的手下,赶紧与武家大总管联系,从中周旋,以免被皇上发现代考之事,招来杀身之祸。
俗话讲:有钱能使鬼推磨。熊老爷又花费了重金在武家大管家的运作下,买通了宫中管事和主管官员,最后将此事按了下去,不了了之。
叶秀才了却了一桩心愿,心中畅快,来到酒楼,要了一壶酒,四个菜,吃喝起来。想想如今的自己,再想想十年寒窗,叶秀才心中不免感叹。喝完酒,叶秀才起身回客栈。
“二哥,师尊让咱们来京城做什么,这都来了半个月了,也未见安排。”在门口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人,正是碎石山的三寨主双垂大将孟凡和二寨主神鞭手陆坤。
“三弟,你有所不知。国师发信把师尊请来,有要事相商。估计是想利用师尊做些他不方便做的事。”陆坤低声说道。
“有可能。上次天风老道去半壁涯拿人,没有成功,还被人擒住。国师很是生气,这次不会是想让咱们去半壁涯吧?”双垂大将孟凡问道。
“不好说。”陆坤喝了口酒回复道。
“二哥,刚才过去那人有些眼熟。”孟凡见一人走出酒楼大门,碰了下陆坤低声说道。
陆坤也转过头来,但只看到孟凡所指之人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有点像那个穷秀才。”
“走,跟着他,说不定能找到神针刘太和一伙儿。”陆坤突然对孟凡说道,二人起身丢下饭钱,尾随叶秀才而去。
眼见叶秀才进了客栈,孟凡也想跟进去,被陆坤一把拉住。
“你做什么?”陆坤问道。
“跟进去看看。”孟凡回道。
“外一五柳先生或者神针刘太和在里面,就凭咱们两个?岂不是打草惊蛇。”陆坤看着孟凡说道。
“怎么办?要不二哥你回去报信儿,我在这儿盯着。你腿脚比我快。”孟凡一想也是,自己两人捉拿叶秀才可以,但要是遇到五柳先生等人在,却是麻烦。
“也好,有什么事,且不可轻举妄动,等我回来。”陆坤不是怕孟凡有危险,而是怕他抢了自己的功劳。
孟凡与陆坤分头行事,陆坤直奔国师府,向师尊和国师禀报详情。孟凡继续在客栈门外盯梢。
叶秀才觉得此地事情已了,再无牵挂,收拾行装准备回半壁涯。叶秀才背着包袱来到柜台前结完账,出了客栈大门,向京城外走去。
孟凡一见叶秀才背着包袱,出了大客栈门,便知其要走,在墙角做了个记号,急忙跟了上去。
叶秀才一路向北,出了京城的北门,上了官道,并未发觉被孟凡跟踪,刚刚走出一里多地,突然前面有一人挡住了去路。
“穷秀才,可还认识你家孟大爷?”孟凡见叶秀才一人出了京城,并未见到五柳先生等人,便想擒住他问个究竟,几步窜到了穷秀才的前面拦住去路,大喝道。
叶秀才被吓了一跳,四周一看,只有孟凡一人双手持着大锤站在眼前,放下心来。现在的叶秀才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练,叶秀才已经蜕变成了半个江湖中人,跟着钟不语和高老道学了不少江湖规矩,了解不少江湖之事。之所以说叶秀才是半个江湖中人,是因为他还未真正独立踏入江湖。
“我当是谁,原来是碎石山三当家的,孟三爷。不知有何见教?”叶秀才表面若无其事,但心里突突直跳,笑着问道。
叶秀才处事不惊的态度,让孟凡反而一愣,心道:“这小子不会是在给我下套吧。”
“你随大爷走一趟,否则有你的苦吃。”孟凡一瞪眼说道。
“可以。不过,你要先抓住我,否则叶某概不奉陪。”叶秀才看着孟凡说道。
孟凡本来就是暴脾气,被叶秀才一激,立刻暴走,向着叶秀才就是一锤,直奔叶秀才的右肩膀。
“正好用这猛汉试试醉仙步,看看钟不语吹嘘的步法如何。”叶秀才心中暗想。
见孟凡的大锤向自己砸来,叶秀才急忙施展醉仙步法,身形晃动,如喝醉了一般,险险的躲了过去。
孟凡连砸了十几锤,每次大锤落下,叶秀才都能巧妙的躲开。见锤锤落空,孟凡被气得哇哇大叫。
官道上来往的客商避而远之,生怕招惹了这猛人,被他所伤。
叶秀才一边躲着孟凡的大锤一边洋洋自得,心道醉仙步法果然不虚。又打了一会儿,叶秀才突然想到,不能跟孟凡耗时间,一旦他的援兵来了,自己再逃晚矣。
想到此,叶秀才一转身,施展身法躲过了孟凡的攻击,绕过他顺着官道就跑。孟凡见叶秀才身法灵活,拿他不下,本想借此机会缠住他,等待援兵,不料被叶秀才识破,便在后紧追不放。
叶秀才见孟凡在后紧追,转身就是一粒石子,直奔孟凡面门而来。因心中紧张,叶秀才未能使出全力。
孟凡未加注意,“啪”的一声,正中脑门,也就是孟凡功力深厚,否则这一石子足以将人打昏过去。孟凡头上顷刻间出现一个大紫包,痛的他呲牙咧嘴,哇哇大叫。
正当孟凡问候叶秀才八辈祖宗之时,破空之声再次传来,又是一粒石子打向孟凡。这次心中有了戒备,孟凡一闪身躲了过去,这么一折腾,叶秀才跑出了十多丈远。
离开北城门不久,叶秀才听到号角之声响起,不时有擂鼓之声,叶秀才跑近一看,原来是唐军集结。
身后孟凡紧追不舍,又靠近不少,叶秀才一着急,向军营跑来,想趁乱逃走。
刚靠近军营,就见两名唐兵跳了出来,挡住去路,大喊道:“军事重地,你等禁入。”
刚喊完,叶秀才到了近前,两名唐兵想阻拦,叶秀才施展醉仙步躲了过去,唐兵在身后大喊:“站住,兄弟们拦住他,发现间隙。”
孟凡见叶秀才闯入兵营也跟了过来,想硬闯兵营,此时唐兵有了准备,又多出十余人将他拦住。
孟凡见唐兵人多势众,自己本身就占山为王,惧怕官兵,便没有硬闯。只好退回到官道旁,等待援兵。
兵营内,哨兵见有人闯入急忙吹响号角,全军戒备。叶秀才正往前跑着,只见前面一队人马拦住去路,再看左右和身后,也都站满了官兵,各拿刀枪。
“你是什么人?”一名将军大喝道。
“大将军,小生乃是进城赶考的举子,回家路上被强人追杀,迫不得已,误闯军营,还望将军恕罪。”叶秀才早就想好了说词。
“拿文书来。”将军大喝道。
“将军恕罪,我路遇强人追杀,文书丢失了。”叶秀才一躬身说道。
“可属实?”将军向哨兵问道。
“刚才这秀才闯入时,却有一猛汉手持双锤追杀于他。见我们拦截,转身逃走。”一名哨兵回复道。
“大将军,此时军中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将这书生留下,负责记录粮草。”旁边一名副将突然说道。
“你姓什么?”将军沉吟片刻,问道。
“小生姓熊,我还要回家伺候老娘……”
叶秀才刚要诉苦,被将军打断道:“好了,你被征用了,负责登记粮草等军用物资,不得有误,待征战归来,便许你回家。”
将军说完,带着人马继续操练,其他人等散去,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大喝道:“熊秀才,跟我走。听着,要是记错了数字小心你的脑袋。”
“哎!弄巧成拙了,不但没跑成,还被抓了充军。”叶秀才心中苦闷,只得跟着军官到草料房,司机在逃。
“老李头,这是新来的熊秀才。熊秀才,以后你就归老李头管,听他安排。”军官说完理也不理叶秀才,转身离去。
“熊秀才,你叫……,算啦,就叫你秀才吧,反正这场仗打下来能不能活还不知道。”老李头叹口气,说道。
“老哥,这是要跟谁打仗?”叶秀才仗着胆子问道。
“你不知道?这次是去与吐蕃作战,这一两日就走……”老李头忙完手中的活,将叶秀才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原来,此时正值公元六九六年,吐蕃攻临洮,临洮守军请求天朝速派救兵。经过商议,唐朝以王孝杰为肃边道行军大总管,娄师德为副总管,率大军支援临洮,迎战吐蕃。
叶秀才一听,心中叫苦,刚逃脱了孟凡的追杀,又要随军去打仗,自古征战几人回,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孟凡在官道旁等待援军,不一会儿,陆坤带着笑面阎罗和金元来到身前。孟凡将发生之事向三人说了一遍,笑面阎罗一听,只得作罢,国师虽然功力高强,但只是江湖中人,负责帮助武皇帝处理江湖上的事和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对于军队,无权干涉。
眼下叶秀才进入唐军,是死是活他们都无法干预,笑面阎罗狠狠瞪了孟凡一眼,带着众人回去国师府复命。
不出三日,王孝杰和娄师德率领大军开拔往临洮而来。大军到了临洮,在守军的配合下,一路披荆斩棘,杀得吐蕃军大败。
随着胜利的喜讯不断报来,王孝杰和娄师德得意忘形,亲帅大军追杀吐蕃军,辎重部队在后,叶秀才随着辎重前行。
“老李哥,这杖打得太顺利了,吐蕃望风而逃。”叶秀才说道。
“之前我也参加过几次对吐蕃的作战,双方胜负都有,不过这次也太顺利了。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老李头摇摇头说道:“当官的要的是战功,咱们要的是命,有命在才是第一位的,若是军队败下阵来,记住先保命,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钱财乃身外之物。”
自从叶秀才进了军营,他身上的钱财全部被当官的搜罗了去,身上值钱的物件一件没剩,只留了一个兽皮口袋和一袋子的石子。
又过了一日,前方捷报频传。
这一日,叶秀才跟着辎重部队正在前行,突然见前方尘土飞扬。
“吐蕃军来了,快做准备,吐蕃军来了。”有官兵在前方大喊道。
叶秀才只见众人各拿刀枪,在押粮官的指挥下向前冲杀而去。叶秀才也抽出了腰刀,站在粮车旁,守护。
不多时,粮车左右翼,及后方出现了打量吐蕃军。眼见吐蕃军向粮车冲杀而来,押粮官急忙派兵冲出重围去请大军支援。
押粮的官兵足有两万余人,跟四周冲杀而来的吐蕃军厮杀起来。
此时,叶秀才才真正见识了战争的残酷,刚刚还和自己又说又笑的兄弟,眨眼间就被砍掉了头颅,死尸倒地。
老李头被一名吐蕃兵砍倒在地。叫喊声,喊杀声,痛苦的呻吟声随处可闻,杀人与被杀随处可见,叶秀才举刀护住自身,他没有学过如何用刀,只能靠着一身力气,拼了命的不断冲杀,向着远处的大山逃去。
也许是经常在半壁涯山中捕猎的缘故,只有大山才能给他安全感,他拼了命的向大山靠拢。
叶秀才施展飞石打穴的功夫,发了疯般向对面的敌人打石子,凡中石子者,不是骨断,就是筋折,倒地一片。
借着石子的攻击,叶秀才冲出了重围,就在此时,一名吐蕃军官骑马向叶秀才杀来,到了叶秀才身后,一刀向他头部砍来,叶秀才借着醉仙步,巧妙的躲了过去,反手一刀,正扎在吐蕃军官的腰部,军官落马。叶秀才顾不得害怕,见有机可乘,翻身上马,向远处的大山飞奔。
叶秀才急催战马,不一会儿便跑到了山脚。喊杀之声越来越远,叶秀才看了看刀上的血迹,心中并无惧怕之意,反而兴奋不已。
江湖传闻有一种人与人争斗,见血后会兴奋不已,如同打了鸡血,好战之心大盛,据说此类人的好战之心与生俱来,比训练出来的人更适合征战沙场。叶秀才就属于这一类人。
战场上乱做一团,没几人注意到叶秀才,即使逃掉些唐兵,对战局也没有任何影响。吐蕃军志在速战速决,并未派人追杀叶秀才等漏网之人。
原来,吐蕃军攻打临洮只是诱饵,随着唐军的到来,假作败退之状,一边撤退一边引唐军到素罗汗山,最后将唐军主力围困歼灭。这次战役是唐军自大非川后第三次被吐蕃军击败,此战之后王孝杰被贬为庶民,娄师德被降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