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不管的村庄

等马车到了一个城镇，嬴正提议给他买身不打眼的衣服，他身上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尽管初见不显，可上面用银线绣着麒麟图呢，只要多看几眼便能发现。他猜想他的大王兄一定在四下寻找他的下落，他得打扮得低调些，不能让他发现了。想到这个，他不由得看向前面赶车的黑衣汉子。

昨夜八个侍卫估计都是这个汉子制服的，能一人打败八个军中精英，如果不是那八人这些年疏于练武，便是这汉子武艺高强，若是能跟他学上几招，他日他或许能回到咸阳为父母报仇。想到报仇，他不由得看向晓楠，见这个小姑娘仍是呆呆的，他才收回目光，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打量她，像是对她总有一点不放心。

胡老汉听说嬴正想弄身旧衣服，马上应了下来，假作也担心嬴正的这身打扮会引来别人的注意，若是查到他们昨夜杀人的事，怕是他们一家都要遭殃。嬴正见他们没有一开始就扔下他，觉得这一家子不是心狠的，就是不知是不是还有别的企图。

其实嬴正也用不着担心，昨夜九彩天凤在阿房宫放了火，如今咸阳正为凤凰重现烧毁宫殿一事乱着。且派出去的张甲等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上面只当他们还在追踪嬴正，便也没想到加派人手。这不过是一时的，新秦王再派人来查找嬴正是迟早的事，而五岁的嬴正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胡家人。

为了表示自己对他们的信任，嬴正把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玉玦给了胡老汉以充他住在胡家的资费，胡老汉不肯收却抵不过他软磨硬泡，最后只得把玉玦收进怀里。

只是胡老汉从衣料铺子出来时却并没有买衣服，而是为嬴正买来了一块跟晓楠身上所穿衣服质地相同的料子。

“这些铺子里没有小公子能穿的衣服，要不小公子先穿晓楠的吧，回去再让老婆子帮你做。”

嬴正点头，看看晓楠身上的衣服倒没有嫌弃，反倒默默地想胡家的日子似乎并不难过，胡老汉没有当即当了玉玦就能用他自己钱买下布料。他在宫中喜欢到处跑，也爱跟一些宫中的洒扫下人聊天，知道外面生活艰辛，许多人家一年都买不上一身新衣，但是胡家三人身上的衣服却都有八成新，这会儿给孙女来咸阳看病却还有闲钱买衣料，可见家中有些资产。

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去探胡家的家底，刚刚在街道上不少人都在说英雄王去世的事，难过的人也有，高兴的人也有。大家似乎都悄悄在说希望新的王可以减少赋税，希望新的王不会沉迷女色……他默默听着，握紧了拳头，这些百姓只顾着自己，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他们安定的生活。若是秦国没了英雄王，秦国早就被妖兽侵占，或者被其他三国瓜分。

他也听到有人在叹息阿房宫大火的事，小嘴微微嘟起，大王兄竟然把花费巨资的阿房宫给烧了，真是……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他，只知道大王兄又蠢又坏，是这世上最坏的坏人，他才不配当新的王呢！

出了小镇后，嬴正换上了晓楠的衣服，还在脸上抹了些黄土，瞧着灰头灰脸的，眼睛却炯炯有神，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到天黑之后，一行人没有去什么客栈投宿而是住在了野外。胡大叔停好了牛车，就拿着弓箭去附近了，胡老伯在生火煮水，他和晓楠留在马车上。他看着晓楠，暗想这会儿也没有大人盯着她，她要是不乖溜走，的确会像昨天一样在林子里迷了路。也幸亏她昨日迷了路，才引得胡大叔前来救下了他。

胡大叔回来时拿着一只已经处理好的兔子，嬴正也没去想他在哪儿处理的，想到自己不用再吃难吃的干粮了，心下有些欢喜。当然，这兔子烧好后，最好的一块肉给了晓楠。她人看着呆呆的，吃东西的时候倒与常人无异。

不过胡大叔也不是每天都能打着猎，有时候见夜深了，周围也不安全，他不好离开家人身边。这样的日子，嬴正只能继续啃干粮，晓楠却吃着胡老汉经过闹市时为孙女买的吃食，或者在路上没有一个客人的茶棚买到的点心。嬴正纳闷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茶棚，却不知这只是他们使的障眼法。

其实作为上神，晓楠已经用不着吃东西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下口腹之欲。在昆仑住了五十年，吃到最有滋味的就是仙果，这会儿让她重新再尝到各种肉食，她才真正怀念起各种人间美味。只可惜这个时代好吃的东西不多，吃了几天她也腻了，倒盼着早点回家好让她试着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也不知有了仙法之后，她做菜的技能会不会上升一些。

在吃了好多天干粮后，五岁嬴正有些担心胡家的日子是不是没有他一开始想的那么好过，他倒不是怕过苦日子，他就是怕这样的人家不会收留他，或者在什么时候把他给卖了。为此他在路上留了心眼，夜里都不敢睡死，好在白天也没有事，他可以在牛车上补觉，睡足了晚上自然就不用睡了。

等他们日夜兼程地走了快一个月，走的还有许多都是荒草丛生的小路，总算是到了一处称得上山明水秀的村庄。这个村庄很是偏僻，有几条小路牛车都过不了，胡老汉和胡大叔抱着两个孩子过去，还得折回去抬着牛车过来。绕了三次小路又翻过了两座山越过一条小溪，在嬴正已经辨不清方向之后，总算是在山岗上看到了底下被青山环抱的牛头村。

“前面是不是有大路？”嬴正指着牛头村村口一条笔直的土路。

“那路是通往黄河的，过了河便是晋国了，我们是秦国人一般可不敢往那条路走，免得被当成奸细。而且那条路已经断了，想走也走不了。”

看来这儿是在秦晋交界呀，嬴正暗想。

“我们这个地方以前是秦国了，后来有一阵又归了宋国，再后来宋国没了，就还给了秦国，不久前听说又划给楚国，说是跟楚国另一块地换的。来收租子的却一直是秦国的官，估计是别人乱传的……”

胡老汉絮絮叨叨地说道，领着嬴正下了山，晓楠趴在胡老汉的背上暗自得意，找到这么个三不管的村子实在费了他们不少心血，希望能在这儿过一段平静的田园生活，并且把嬴正往文武双全的方向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