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正邪

楚国人十分迷信，大事小事总喜欢先占卜问过吉凶，齐晋秦三国曾笑楚人连出恭都要先卜个卦。这当然是夸张了。如今娘娘亲自现身，大家怎么能不惊喜？先前出现的红云什么的，似乎并不稀奇，每次祭天都会出现，当然项家嫡系的人知道这不过是术士使的法术，可是娲皇现身就不同了。五十年前娲皇之乱后，娲皇被世人说成是魔神，只有楚国坚定信仰，头一个向娘娘祷告，求娘娘仁慈莫要抛下凡人，现在看来娘娘并没有不管他们。

只是惊喜之余，他们又想到那些献祭的孩子，他们中许多人都曾献出过孩子，一想到那些孩子并不是献给娲皇而是献给了邪魔，他们就气得直咬牙，嚷嚷着要把所有邪神庙都砸了。其实细想想，羲皇早就示意过凡人不准以活人献祭，只是后来出了娲皇之乱的事，他们才动摇，着了邪神的道。

如今悔之晚矣，只盼着把邪神赶走后，娘娘能饶过他们误把邪神当成她的事，重新庇佑楚国大地。

负责祭祀的云雷子也惊讶娲皇竟然会真的降临，这还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亲眼看到神示，一看就跟他们用法术创造的异象不一样，金光闪闪的，实在是太气派。还有娘娘赐给项保的长枪，是他没有看过的材料所铸，上面还有避邪咒纹，他好像去摸一摸沾点仙气，或者把咒纹拓写下来画到他的法器上，这一定比他们术士自创的有效。

不过能主持娲皇降临的祭祀就已经很神气了，这也是娘娘对他的认可，以后定有其他无派的术士来投靠他，云雷子想罢长吁一口气。他是正道中人，这些年被邪道术士打压，日子并不好过，若不是项家收留，他也许要去他国了。可是其他国家的术士日子也难过，尤其是晋国，不准司马氏以外的术士进入，他想去也无门。

现在好了，娲皇现身楚国，项家又占着驱除邪道的名份，他作为项家术士之首，也算熬出头了，说不定云雪子那老头还得羡慕他呢。

云雷子所说的云雪子就是楚国的国师，也是长生门的门主。两人名字虽然相近，但是并不熟。楚国的术士取名都会在后面加个子，前面用的字大都是一些和自然现象有关，像是风雨雷电之类的。能用的字就那么几个，名字相近的不少，重名的也多。

他们倒也不在意重名，比如今天上晌有一个“云雷子”召来风雨，下晌千里之外又有一个“云雷子”降伏了妖魔，这不是显得“云雷子”来去如电法力高深嘛。而且，若是以后提到云雷子，专门指的就是特定一人，也就显得这人已经闻名天下，就好像现在提到云雪子专指楚国的国师。

云雪子也信奉娲皇，一心盼着娲皇再次降世，指点他突破修炼的瓶颈，但是娲皇却一直没有现身。他最拿手的是占卜，尽管为神占卜是为不敬，但是他还是试了。从他占卜的卦相看，娲皇的力量正在减弱，几乎接近于消亡，或者娲皇已经消亡，残存的不过是娲皇尸身或者法器上附着的灵力。

娲皇若真的消亡，上古四大神便都消失了，剩下天庭那群仙人，在云雪子看来不过是道友，他们的法力也不见得比他高上多少。他靠着丹药和修炼，已经在这世上活了二百多年，这个年纪哪怕不能跟天庭众神相比，修行之法相差却不大。他们不过是出生早，运气好，得了鸿钧老祖的指点，若那个时候他也在，这会儿当天帝的也许是他了。

没了娲皇，天庭众仙又不顶事，云雪子渐渐生出了自己创造一个神祇的想法。这当然并不容易，也许比他自己修行还不易，但是一旦生出此念，他便再也停不下来，他想创造一个新的神，一个力量足以跟天庭众神相匹敌的神，这个神将会听命于他。

为此他创立了娘娘庙，迷惑楚王下令百姓献祭，赶走了碍事的项氏一族，还诱捕太岁作为新神的容器，要是能抓到白泽，新神就有了形体，白泽身上的百目就是有一半能被新神所有也是好的。

哪怕凤凰现世，白泽也出现在人间，云雪子也没觉得娲皇是活着的。也许就是娲皇消亡了，凤凰才会大怒火烧阿房，白泽才会没人管束在人间游荡。伤了白泽后，他并没有遭遇天罚，可见娲皇的确是消亡了。他没料到在隔了几年后，娲皇竟然会出现。

要说项保祭军的事，他早就知道了，还派人去跟潜伏项家的术士约好要在祭礼大典时让项保遭受五雷轰顶之祸。但是一天后，他没有收到项保横死的消息，反倒听说娲皇现世，派去追查的人一个个的下落不明。他数次占卜后才发现是那个女人搞得鬼，她以为自己现在是项保宠爱的姬妾就能安享荣华了吗？不过是法力低微的门内下女而已。身为下女，身为玩物，就该守着自己的本份，云雪子恨恨地想。

这个时候的虞姬正病怏怏地躺在床上，项保一脸担忧地在床边看着她，端着汤药准备喂她。

“郎君，这些小事还是让下人来吧。”虞姬嗔怪道，眼圈却因为男人的体贴微微发红，让项保更生出几分怜爱。

“不看到你把药喝了，我不放心。”

虞姬娇羞一笑，轻声说道：“有郎君这句话，妾身便是死了也值了。”

“胡说什么，我们有娘娘庇佑，能白头到老的。”

“嗯。”虞姬点头，把他喂着的苦药喝了下去，心下却想来，她会得这病也是因为娲皇娘娘。

晓楠赐下的霸道枪有驱邪的功效，附身在虞姬身上的小花狐是妖狐，也是被驱的范围内。项保得了枪后，在众人面前耍了一次，虞姬当时也是观众之一，受了上面灵气的影响，小花狐的法力减弱，这具身子的原主便想要把她从体内赶走，都把她给闹病了。她已经向老祖宗求助，若是娘娘已经不需要她继续呆在这儿了，她走就是了，何苦变出这枪来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