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关于智慧政府的概念

1.1 智慧政府概念的由来

1.1.1 从存在形态定义智慧城市

智慧政府的概念来源于智慧城市，属于智慧城市的组成部分。

所谓智慧城市，目前通行的定义是指：利用智能传感设备将城市公共设施物联成网，并与互联网系统完全对接融合，政府、企业、个人在此基础设施之上进行工作和生活创新应用，城市的各个关键系统和参与者进行和谐高效地协作，进化出新的城市形态。智慧城市的四大特征被总结为：全面透彻的感知、宽带泛在的互联、智能融合的应用以及以人为本的可持续创新。从最新的研究来看，这个定义尚处于智能城市的状态，要实现对智慧城市的准确定义，尚需对智慧含义进行深入的探讨和研究。目前智慧城市的定义回答了智慧城市的存在形态属性，但没有清楚地回答智慧城市的功能目的属性，也就是说目前的定义只是回答了是什么的问题，没有回答能做什么的问题。

1.1.2 智慧及其诞生

研究智慧城市，先研究一下什么是智慧。

从哲学的概念来看，智慧这个概念来源于人，智慧是指人对事物的正确判断的能力。智慧的标志是在选择手段和目标的过程中其判断力的圆满性，以及其在实践事务方面的圆满感。

人的智慧是指人“真正的知道”，表现为一种特别的心灵的能力，它能洞晓万事万物的奥秘，它知道什么是存在的，什么是不存在的，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它知道“自己知道”，它不仅知道世界，而且知道自己，任何一个称得上有智慧的人都是“真正知道”的人，真正觉悟了的人。

智慧是人在生存中形成的正确观念、丰富知识、卓越能力和优良品质，是人的灵性的集中体现，是理智的优化和最佳状态。智慧是人为了自己更好地生存所形成和发展起来的特有的综合统一能力和调控机制，其使命是要使人能在生存竞争中有效地保护自己，丰富自己，发展自己，获得需要满足，实现自我价值。智慧产生的状态如图1-1所示。

如何才能产生智慧？从东方哲学的认知领域，也许我们能够得到很好的启发。

对于个人来讲，人如何获取智慧，佛教中有“转识成智”的论断，所谓的转，就是转依，转依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转染成净，一种是转识成智。转染成净为涅槃，转识成智为菩提，涅槃即自性清净，菩提即觉悟，能证得菩提是般若，或称正智，即无分别智。杂染、虚妄、分别等，都由识而转变，其修持方法是守根、护意，不受外境的感染就是守根，保持正念即是护意，先要守根，进一步护意，修持禅定，目的都是达到护持正念，进而开悟，般若宗讲，从文字般若，到观照般若，最后到实相般若，祖师禅讲，不立文字，明心见性，由闻而思，护持正念，严持禁戒是基本功夫，由戒生定，有定力才发智慧，有智慧就有辨别能力。儒家经典《大学》里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老子《道德经》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墨子曰：“知止，则日进无疆。”隋朝王通在《止学》里说：“大智知止，小智惟谋。”所有这些，都是讲个人通过知止、观照等修炼，完成由知识到智慧的转化。

人在生存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观念、世界观，形成了自己的知识体系、知识结构，积累了实践能力，并且形成了自己的道德品质。人在融合了观念、知识、能力和品质的基础上，充分吸收外部世界到来的数据、大数据，然后做出判断和选择，这就是智慧的诞生。

1.1.3 智慧与理性的辩证关系

智慧不同于我们常用的理性，它们之间有区别又有联系。

1．什么是理性

理性是指人的一种通过判断、推论、概括、比较、构想等方式思考、理解、阐述的认识能力，其主要表现为思想。理性包括思想，也包括康德所说的知性。

现代化社会的许多特点如专业化、标准化、同步化、集中化、规模化、系统化、控制化等都是社会生活全面“理性化”的条件与结果。现代化其实是人类借助理性工具来实现的对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生活本身的控制和改变。

现代化的各个方面都充分体现了理性的驱动力：技术现代化表现为以自然科学知识为基础的技术的普遍运用；经济现代化表现为以机器大生产为基础的工业化；政治现代化表现为一体化、法制化和集权化的国家体制的建立；组织现代化表现为科层制的普及；社会现代化表现为以功能、绩效原则为基础的高度分化与流动的各种社会结构的形成；文化现代化表现为理性至上、个人至上、成就至上、效率至上的价值观的确立。所有这些现代化都是社会生活“理性化”的不同方面。

2．智慧和理性的区别

人越强调理性，理性越发达，人的直觉、灵感、欲望、情感、意志等能力越萎缩或扭曲。智慧则不同，它在注重人的理性的使用和发挥的同时，也注重发挥人的非理性能力，不忽视人的欲望、情感、意志、感受，所追求的不只是合理，还有合情。

理性所追求的是共性、普遍性、统一性，而智慧所追求的是合情合理；理性的重要特点是注重局部精确和不懈追求，而智慧的特点是注重总体观照和适度满足；理性在价值上是中性的，而智慧在价值上则是正面的；理性作为一种思想能力，每一个人都具备，而且不包含德性的要求，而智慧是包含德行的要求。

智慧与理性的最大区别在于：理性追求统一性、普遍性，追求成功、效率、竞争、占有，追求利益的最大化，而不管人在其他方面的发展；智慧则追求多样性、特殊性，追求幸福、公平、和谐、共享，追求生活的最优化，全面考虑人的发展。

理性是人的一种思想能力，而智慧是人的一个综合机能。

3．智慧和理性的联系

智慧的观念、知识、能力和德性这些构成要素有机综合统一的基础是理性和经验。理性是智慧的能力基础，经验是智慧的生长基础。其中经验对于智慧的形成具有特殊的意义。经验像土壤，为智慧的生长提供平台和营养；经验又像一个熔炉，将正确的观念、丰富的知识、卓越的能力和优良的品质熔炼为一种综合的机能。而智慧的四个构成要素也是在经验中生长起来和熔炼出来的。

当人的意识包含了自我意识的时候，它才成为理性的，以自我意识为前提对人的活动进行调控，人就具有了理智，而能使这种调控达到最佳状态，人就是有智慧的。

1.2 智慧政府出现的条件

1.2.1 关于“进化型组织”

一个城市，一个组织，一个政府会有智慧吗？

组织是由诸多要素按照一定方式相互联系起来的系统。从广义的生物角度来说，组织是由许多形态相似、功能相同的一群细胞组合起来的，生命的最初形式就是一种单一的组织。

从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们可以得知，生命是会进化的，探究生命进化的表象，其实质就是将单一化组织变为多元化组织。成功进化后的组织将更具生命力，更符合生存的环境。

但是进化的产生不能简单理解为随机事件，用斯图亚特·考夫曼的话来说，这好比“一场飓风刮过垃圾堆，这些破铜烂铁碰巧组装出一架波音飞机一样！”

因此，并不是所有的组织都会进化，只有在符合一系列条件后，组织才会开始进化，我们将具备可进化条件的组织称之为“进化型组织”。

城市、政府、企业就如同一个生命体，当它符合所处的社会环境时，它就会发展壮大，当它与社会环境不吻合时，它就会走下坡路，甚至消亡。与此同时，组织内部也会随着组织的发展，产生分工与协作，同时也会孕育管理的层次及各功能子组织，所有这一切和普通生命体的生命历程没有丝毫区别。

1.2.2 “内在的创造力”是组织进化的要点

一般系统论的创始人奥地利理论生物学家路德维希·冯·贝塔朗菲提出：“一切生命现象本身都处于积极活动状态，生命的基本特征是具有组织性——主张从生物体和环境的相互作用中说明生命的本质，并把生命机体看成是一个能保持动态稳定的系统，同时认为各种有机体都是按严格的等级组织起来的，生物系统是分等级的，从活的分子到多细胞个体，再到超个体的聚合体。”之后，一系列的系统论研究者，站在生命起源的角度上，不断地深入研究。比如美国著名圣菲研究所系统论学者斯图亚特·考夫曼，他说：“生命的故事确实是一个偶然现象和偶然事件编织而成的，但这也是一个关于秩序的故事：它表现了一种融于大自然的经纬之中的深刻的、内在的创造力。”

智慧城市、智慧政府要探究的，就是这个“内在的创造力”在政府、城市发展中的作用。

从自然界来看，由单体生物组成的群体是具有理性的，例如蚁群、蜂群、鱼群等，这些群体对外部世界变化有独特的判断能力、调整能力和主动适应力，由人组成的团队、组织、公司、城市甚至国家，也是具有生命的。

城市是一群人聚集生存的地方，城市是有生命的个体，具有理性认知能力。现代城市的生存基础是理性文明，只要人类的理性文明能够发展到智慧文明，智慧城市、智慧政府就会出现。建设智慧城市不仅仅是理性文明的延伸和丰富，只有建立在智慧文明基础之上的城市才能形成智慧城市。

人是智慧城市、智慧政府、智慧企业的基本构成要素，人这一要素是这些组织成为进化型组织的重要驱动力，在此基础上讨论智慧城市、智慧政府、智慧企业才有意义。

1.3 什么是智慧政府

1.3.1 从功能形态定义智慧城市

我们在对智慧城市存在形态定义的基础上，进一步在智慧城市功能形态上给予定义：建立在智慧文明基础之上的城市具有怎样的智慧特性？智慧城市的核心要素是人，有了人的存在，人和土地、技术、资本等其他要素高度融合才能使一个城市具有生命、具有活力、具有智慧。智慧体现在城市活动的全过程，包括城市的自我认识，认知与评价、判断与选择、构想与决策、动机与愿望、情感与意志、行为与反思等，智慧体现在所有这些活动的全过程。城市的智慧指的是为城市行为活动做出合理的、满意的判断。智慧城市会伴以充足的信息、丰富的知识、敏锐的理智和深刻的预见，城市智慧除了关注事实和逻辑，更关注行为活动的手段和目的。

一个具有高度智慧的城市，具有较强的认知能力和主动的自适应能力，善于发现城市发展的规律；具有正确的评价能力，能对城市发展做出客观正确的评价；具有正确的判断和选择能力；具有较强的决策能力和构想能力，能做出正确决策，并善于根据决策制定恰当的行动方案；具有较强的行为实践能力和反思能力，善于将行动方案付诸实践并追求良好的效果，注重对自身的思想和行为进行反思，通过反思和自我批评不断修正错误，克服缺点和不足，使行动趋于完善；具有善良积极的动机和愿望。

一个具有高度智慧的城市，具有很强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城市的发展既满足当代人的需求，又不损害未来世代人的需求，强调实现代际之间公平、同代人之间的公平以及人与自然之间的公平，其实质在于既要达到发展经济的目的，又要保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大气、淡水、海洋、土地和森林等自然资源和环境，使子孙后代能够永续发展和安居乐业。不仅要考虑自然层面的问题，甚至要在更大程度上考虑人文层面的问题；不仅要研究可持续的自然资源、自然环境和自然生态问题，还要研究可持续的人文资源、人文环境和人文生态问题。

一个具有高度智慧的城市，不仅能做事实判断或描述判断，也能做道德规范判断。城市发展要避免因为过分追求资源占有所导致的各种社会问题，可以使社会更个性化、多样化。个性化、多样化是社会和谐的基础。

智慧城市的构成要素是土地、基础设施（含网络）、资金、技术、政府、企业和人，这些要素的高度融合成就了智慧城市，智慧城市的活动主体是政府、企业和人，智慧政府、智慧企业和智慧的人构成了智慧城市的主角。

1.3.2 智慧政府的概念

智慧政府就是在智慧城市基础设施之上，借助技术手段，形成虚拟空间中的政府形态，完成实体政府要履行的职责。智慧政府具有判断能力、分析能力、选择能力、行动能力和自适应能力，同时具备道德判断与选择能力。智慧政府会形成自己的数据积累、信息积累、知识积累，会形成自己的价值观，例如可持续发展观、公平正义观等。

1.4 虚拟政府与实体政府

1.4.1 虚拟政府起源

虚拟政府的概念发端于电子政府这个概念。在我国，由于国家管理体制的原因，党、政、军属于条形管理，为了概念清晰，电子政务这个概念取代了电子政府的概念。电子政务最常用的定义是：广泛采用计算机、互联网、移动通信等现代信息技术开展行政管理，利用信息化手段政府向企业和公众提供其所需的公共服务。电子政务是实体政府职能业务的电子化、信息化。虚拟政府是实体政府在网络环境中的一种存在形式。

1.4.2 虚拟政府的形成

实体政府在网络环境的虚拟存在构成了虚拟政府。从初期的政府网站、电子邮件，到政府之间协作、政府与企业在网上互动，政府通过网络为居民提供服务等都是虚拟政府存在的表现形式。虚拟网络空间中存在虚拟政府，也存在虚拟企业和虚拟个人，如图1-2所示。

1.4.3 虚拟政府的发展

实体政府随着人类社会理性文明的发展而发展，同样，虚拟政府随着人类技术进步，特别是互联网技术的发展而得到快速发展，具体表现为从数字政府发展到智能政府，进一步发展成为智慧政府。

1．数字政府

数字政府主要表现为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和互联网技术实现政府的职能行为电子化、信息化，也就是实现政府职能在网络空间的有序化。

2．智能政府

智能政府主要表现在充分利用物联网技术、移动互联网技术，实现政府职能的感知化、互联化、移动化过程，协作融合效率大大提高。

3．智慧政府

智慧政府则是在智能政府的基础上，充分积累政府行为脚印，可持续有序地积累政府大数据。人类的文明也会从理性文明过渡到智慧文明。智慧政府在虚拟网络空间中表现为具有感知、分析、判断和选择的能力，并能够考虑到全局情况、适度选择、可持续发展等因素，做出合适的、符合其核心价值原则的行动。

1.4.4 虚拟政府和实体政府的发展关系

虚拟政府和实体政府的发展关系如图1-3所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