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艾米丽的遭遇在我的脑海中飞掠而过。她受尽了人类的折磨、虐待,憎恨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贸然斥责艾米丽的我是多么的不近人情。
“对不起,艾米丽。”
我降落在艾米丽身边,冲着安吉丽娜大声喊道:“安吉丽娜公主,你的祷言可以治疗吗?”
安吉丽娜楞了一下,随即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艾米丽,我也不知道我的祷言能不能治疗你,可以让我试一下嘛?只要……”
不等安吉丽娜说完,艾米丽就摆手拒绝了。
安吉丽娜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轻轻拉起艾米丽的手,她没有拒绝。
“艾米丽,试一下。”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任由我将她的手送到安吉丽娜面前。
安吉丽娜有些激动,颤抖着,握住了艾米丽的手,闭上眼睛,开始虔诚的祷告。
一道金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两人交界处流变艾米丽的周身。
然而,很遗憾,毫无用处。
相较于艾米丽的平静,安吉丽娜的脸上爬满了失望和不甘心,刚刚眯起一条缝的眼睛迅速闭紧,继续祷告。
安吉丽娜已经很累了,身体开始站立不稳,明知毫无效果,却仍旧不愿放弃。
我知道她和艾米丽的关系,所以并没有阻止,直到她实在无法坚持,主动放弃。
安吉丽娜的努力令艾米丽有所动容,嘴巴颤动一下,又迅速闭上,只是碧眼中不再是风平浪静。
她大概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
丽姐扶着安吉丽娜回去休息,我陪着艾米丽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
“艾米丽,不是所有人都会伤害你,至少安吉丽娜值得我们守护。”
“艾米丽,你看看这周围,看看这些拼尽全力与恶魔抗争的骑士团成员。他们的勇敢、坚强、善良与忠诚,难道你也要憎恨吗?”
艾米丽仍旧选择沉默,没有给予我任何回应,但我知道,她在动摇。我能感受到艾米丽的动摇,现在只差一个恰当的契机,就可以令艾米丽放下仇恨。
天使是神圣与正义的化身,仇恨的对象不应该是人类,不是吗?
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契机很快就出现了,就在当夜。
众人清理了战场,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梦乡之后,恶魔再次袭来。
黑夜给了恶魔最好的掩饰,它们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悄然中解决掉外岗站哨的人员,等到我们发现,它们已经冲到我们的腹地。
我完全没有想过这群白天被我吓跑的家伙会在夜里发动袭击。等到它们的利爪伸向遍体鳞伤的艾米丽的时候,我已经来不及阻止。
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不是艾米丽的,而是距离艾米丽最近的丽姐。
丽姐就像先前保护我一样,挺身向前,挡在了艾米丽面前。
恶魔的利爪刺入丽姐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洒了艾米丽一脸,也洒在我的心上。
我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柄长剑,在丽姐受伤的同时,长剑带着圣光砍在了恶魔身上,恶魔瞬间湮灭。
攻击有效,我迅速游走,不顾章法,借着超群的视力锁定着周围的恶魔,一个个解决,一片片斩杀。
骑士团很快打起精神,加入了反击的阵营。
没多久,另一位天使也加入了战场,她和我一样手持泛着圣光的长剑,张开圣洁的双翼,迅速游走在人类与恶魔之间,从恶魔的爪牙下救下一个个濒临死亡的骑士团成员。
她是艾米丽。
令我惊奇的是,她的身体竟然不再残破,受过伤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痊愈。
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容不得多想,何况今夜这恶魔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无穷无尽,一直持续到启明星跨越地平线。
结束战斗之后,来不及询问艾米丽的变化,我急忙回到丽姐身边。
还好没有伤及心脏,安吉丽娜的祷言对丽姐竟然能够起到作用,经过一夜,伤口已经缓慢愈合,血窟窿已被新肉填满,除了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之外,丽姐已无性命之忧。
见到我之后,丽姐十分激动。
“莎莉儿,我的血,我的血竟然可以治疗艾米丽!”
一句话把我搞蒙了。
在我愣神的时候,艾米丽也走了进来,身体宛若新生,毫无被虐待过的痕迹,就连翅膀也焕然一新。包括那曾经布满疑惑和迷茫的碧眼,此时正目光坚定。
“王,您说得对,艾米丽不应该憎恨勇敢、坚强、善良而忠诚的人类。天使是神圣与正义的化身,吾愿意听从您的指令,去爱、去守护人类。”
艾米丽的转变令我感到欣慰,只是这个“王”字确定我有些不懂。将她搀扶起来,我提出了我的疑惑。
“艾米丽,你为何总是称我为王?”
艾米丽眨了两下眼,似乎不明白我为何这么问,“您就是王啊!”
“我是王?”
“王,您怎么了?”
怎么了?我一个普通人,虽然现在不能算普通,也不能算是个人,但我怎么会是王?
忍不住嘴角抽搐,忍不住尴尬起来,咳嗽一声,调整下自己的情绪。
“艾米丽,以后不要动不动下跪,也不要再叫我王,我和你一样,叫我莎莉儿就行。”
“是的,王。”
我:……
艾米丽过于认真,也过于执拗。她并不能说出称我为王的缘由,也许她自己都不清楚,但她依旧遵从自己的主观意识,无论我说多少次让她直接唤我的名字,她都不会改变。
就好像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根本无法拔出。
不过影响不大,只是一个称呼问题。多听几次,习惯了也就没那么别扭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只有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才会啧啧两声反思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不要脸。
接下来的一周,我和艾米丽带领着骑士团兵分两路对艾奇拉夫进行肃清,挨家挨户,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好在艾奇拉夫并不是很大,一周的时间绰绰有余,而且在这期间,恶魔再也不曾露面。
骑士团在保罗的率领下建立了完善的防线,因为安吉丽娜公主决定驻守在这里,她认为这里是异变的源头,只要她守在这里,异变就会结束,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