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 吃人怪

“这是什么怪物啊?!”少年吓得惊叫一声,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认知。

这口盛满沸水的大锅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任何活物。可是,翻到后竟然有能动弹的东西爬了出来。

那怪物,分明是个人的形状,可骨肉已然分离。它的关节反向弯曲,不能以正常的姿态行走,只能胸膛朝天、后背蹭着地面爬行。驱使它行动的绝不是肌肉或骨骼,而是某种来自外部的力量,伴随着每一步,它都发出痛苦的呼喊声音。

看到这样一幕,加兰德吓得一身冷汗,手脚都跟着颤抖。

“撒耶坦,够了、别再恶心人了!”

恶魔耸耸肩,这事跟它没关系。

“不是你,还有谁?”

老头却是异常兴奋,大喊着“老师,我成功了!”“我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了!”一类的话语,而后凑到怪物面前施以大礼。

怪物并不认得他。咧开嘴便扑过来,啃了一口老头的秃脑袋。老头被咬得头破血流。他用木杖猛力敲击怪物的身体才得以挣脱。

而那怪物脸一转,眼睛又直勾勾地瞪着加兰德。

“血……肉……”

怪物发出诡异的声音,竟然是在讲话!它一定是嗅到更加甜美的味道了,冲着加兰德爬过来。

少年大惊失色,慌忙逃避。可不知为何,怪物的行动速度快极了,一瞬间蹿到他身上。

这怪物浑身都是滚汤的碱水,碰到皮肤火辣辣地疼。少年慌乱中想起自己有猎刀在身,迅速拔刀出鞘,照着怪物一阵猛刺。

怪物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又或许,它知道疼,但与它身上那些无法愈合的惨痛伤口比起来,少年刺这两下就像挠痒痒。

情急之下加兰德脱下外套,来了个金蝉脱壳。那怪物啃咬一阵,察觉到少年的气息渐远,又张开血盆大口冲过来。

加兰德小心地后退……

哪知道他脚下突然一紧,整个人摔倒了——原来是疯老头!他双手紧紧抓着加兰德的脚踝,不让他逃走。一边大声呼唤怪物:“来啊,来吃啊!请享用吧!”

“这就是你的先贤?”加兰德没好气地质问。

“这并非先贤,但一定来自于先贤的世界。两个世界已经被我联通,大门打开,那个世界的造物跑了过来。”

“这是什么造物,根本就是怪物啊!吃人怪!”

少年随口给这怪物取了个名字。

“哈哈哈——!既然怪物能过来,那么我也可以过去了。你就喂给这怪物吃罢。老师,等等我,我这就来!”

“疯了,真是疯了!”

加兰德拼命朝老头踢、踹,老头就是不撒手。平日里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不晓得哪来的力气!难不成以前弱不禁风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不多时怪物扑上来,老头抛开加兰德,一阵怪笑奔向大铁锅。

“撒耶坦,帮帮忙啊!”

“我帮不了你。那个世界是恶魔的禁区,你得自己想办法。”

恶魔双手揣兜,冷眼旁观片刻,竟然扭头离开了!加兰德对着它的背影骂骂咧咧了好一阵,仍未能挽回它的同情心。

怪物的指尖扣紧少年的皮肉,咧开嘴露出尖牙。它没有头盖骨,半截头颅里没有脑子,只有恶臭的黑水。它没有眼珠、没有鼻子,两腮的肌肉也早已腐烂殆尽,根本没有咀嚼、消化的能力。它试图做的,无非是尽最大可能伤害任何逮到的人,把活人全都折磨成自己的模样。

加兰德握着猎刀且退且打,刀锋削掉一两块怪物的皮肉。那怪物并未因受伤而退缩。少年又捡了根腿骨,一击打翻怪物的颅顶。他双手用力转动骨头棒子,撬断怪物一只手,才暂时脱身。

在他忙着对付怪物的时候,老头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一溜烟儿跑去铁锅那里,不顾滚汤的热度,双手扶正铁锅,添了柴又重新烧起绿水。待大锅煮沸以后,他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喂!”

加兰德被怪物缠着,哪有空去搭救,眼睁睁就看着老头消失在锅里了。少年叹了口气,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或许是吧!

为了摆脱怪物,少年出门往地宫外面逃。大概因为脚软,这段路怎么跑也跑不快。他在成山的骸骨堆里摔倒,挣扎着爬起身,眼看怪物又扑上来了,他捡起一根肋骨回身一刺,击穿怪物的胸膛,将那怪物钉在骸骨山上。怪物剩下的手脚还在舞动,爪子拍在加兰德脸上,火辣辣地疼。

不知怎么搞的,骸骨山突然开始坍塌,哗啦啦一阵响动,活生生把怪物埋在底下。

“得救了?!”

加兰德又惊又喜。暗中一点点微光,原来是撒耶坦!恶魔一个响指,众多骸骨涌动起来。堆积的骸骨山消失,变成了骸骨海。加兰德翻身跳进去,游泳一般挣扎着逃离。

少年记得出去的方向,借着恶魔的光找到那个通风口。他手扒着砖墙的缝隙,从骸骨的海洋中脱身,爬上天窗。

“谢天谢地,还有生路!”

少年手脚并用地钻出通风口,头伸出来,一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马上连滚带爬地挣脱,终于彻底脱离那恐怖的地下坟场了!不知道疯隐士是死是活,加兰德也不想关心他。至于那怪物,地宫毕竟很深,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爬出来的。

这里仍是墓园,四周是荒草,背后是教堂不起眼的墙根,通风窗时不时地散发出恶臭。他想都不想,赶紧起身躲开,离这地方越远越好。

此时天色极暗,没有月亮,空气冷得刺骨。恶魔的微光消失,再次陷入黑暗,恐惧袭来。加兰德摸索着往外面逃,又遇到一座铁门拦路。原来墓园的铁门平时都是锁着的。

“救命啊,放我出去!”少年敲击着铁栅栏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