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冢,从帝国首都北上的第一站。这个地方存在的时日与帝国相当,是最早的一块封地,居住着帝国最古老的封臣,薇莎家族。
在开国君主查士尼斯大帝南征北战的时候,他最忠心的臣子驾驭巨龙为他保驾护航。甚至,在帝国的雏形还没有确立的时候,这片土地作为大帝最初的据点已经存在了。
城池坐落在一处灰烬和龙骸堆积的地方,顾名思义,正是“龙冢”。这里几乎没有农田,四野尽是焦土。车轮压在石砾铺成的道路上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
“龙冢之地也不是什么物产都没有,铺路用的石头算是一种特产,哈哈!”
皇帝稳稳地坐在马车上,听着群臣闲聊解闷。他这辆马车是特制的,整个座驾安放在有弹性的底盘上,无论路面如何颠簸,他都感觉像在皇宫里那么安稳。当然,这种来自帝国的精湛工艺耗费不小,只有他一个人能享受到。
扒公子和懂懂先生坐敞篷马车跟在皇帝右边,而纳特倒骑着马跟在皇帝左边。这样他们交流的时候皇帝就能清楚地听到了,还能时不时点评一二。
“我们对龙冢家族有非常深入的了解,《八卦小报》上曾经连载过(经过我们添油加醋的)他们家的传奇故事。”一大早懂懂先生的移动茶话会开始了。
宫廷管家给他们准备了热茶——包括烧热水,一切都在马车和马背上完成。烧好以后仆人们在马车和战马之间互相传递。只要无视移动的载具,这跟花园里的茶话会一样!
“他们家的祖先,战功赫赫的薇莎勋爵是个多情种。他不仅娶了当时著名美人的达斯奥斯公主,还有一位忠贞情人。”
“就是这个情人,她非常非常与众不同。实际上她不是人,而是龙,就是他麾下的战龙!”
扒公子和懂懂先生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他们的故事未免太扯淡了,听到这众人不禁发笑。
“跟你们说,天呐,他麾下最恐怖的战龙,被称为‘喷火’的怪物,实际上是雌性的巨龙。它会在夜里脱去龙皮,变成迷人的女郎来到勋爵的身旁……”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那些侍卫都在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茶话会,说到这那群人乐坏了。这故事怎么跟农夫和毛驴的故事一样的!不用说他们也知道,天底下哪有小毛驴在夜里还会变成女人的好事!这种话说白了不就是……
“是什么啊?”希林又没听过,一个劲儿问纳特。
肥肥憋红了脸拒绝回答。“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纯属胡说八道!还龙变成情人……首先,龙不会变成女人!其次,你们知道所谓的古代战龙到底有多大么?”
“很大吗?”
众人都没什么概念,哪怕是给薇莎勋爵说书立传的八卦二人组心里也没数。扒公子比划着,或许就像毛驴那么大?或者大一点……像老牛那样?
肥肥鄙夷地哼了一声。
“古代的战龙……不说别的,就说薇莎勋爵麾下的‘喷火’吧,它大得跟山一样。趴在地上活脱脱就是一座城池!”
“你见过?”
“我没见过,但是书上这么写的,插图也是这么画的。”
“切——!胡说八道谁不会啊?你认定我们胡说八道,怎么就断定写书的人没胡说八道呢?还插图?以为我们没见过画家瞎画八画吗?”
说到这,正在为陛下构思凯旋肖像的画家由于马车颠簸画歪了一笔,一股无名火正好撒到八卦二人组身上。“嗯……”文斯柯恶狠狠地转过脸盯着他们。
“反正历史就是这样记载的。龙是来自地狱边界的熔融海的怪物,被人类驯化后成为‘战龙’。它们可以活几万年,除了休眠的时候都在一刻不停地进食……它们的身躯可以越长越大。记载中最大的个体就是那只‘喷火’,停下来的时候它和城池一般大小。”
“战龙的体态类似于四脚蛇,瘦弱的四肢和庞大的身躯不成比例。它行动要靠腹部肌肉扭动,只能在地上翻滚爬行,奔跑和跳跃都不太可能。它也不像小说作者吹嘘的那样能飞。战龙不会飞,它背上那个结构是帆板,从头到尾巴尖连着,高高地竖起来。用途未知,或许纯粹是装饰。”
“驱赶着它攻城略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无论多么坚固的人类建筑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它只要撞上去拱一拱身子,扭一扭尾巴……啪唧!耗费百年人力兴建的城池就变成一堆烂砖头了。开国君王有了它,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哇!”希林赞叹之余小声惊呼,“那么大的龙,薇莎勋爵整个人都能钻进去了……”
这话不知怎么地被大家全听到了,又引来一阵大笑。纳特气坏了,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
“岂止是他一个人,要是那么大的龙,我们这一队车马都能钻进去。”八卦二人组也跟着起哄。
“我跟你们说,战龙的身体结构与地上的生命体是不一样的!那是地狱来的怪物。怪物,懂吗?”纳特非要在这件事上较真儿。
“它外面那张皮像个动物似的,但是身体里面根本不是血肉!它体内有一颗炽热的熔核,是地狱火山的一部分,那个既是心脏,也是它行动力的源泉。它吃矿石,吐出矿渣。对,它只有一个嘴巴。它体内的熔核能提炼矿石中的金属,它以炽热的液态金属作为体液维持身体运转。遇到危险时,它就会呕吐胃里炽热的矿渣,那个是所谓的‘龙息’。”
“巨龙炽热的吐息,温度远高于人间的火焰,能瞬间熔化任何兵器或铠甲。”
“所以,龙血合金也是它制造的?”希林听着听着恍然大悟。
“差不多。但龙息只是它自卫时呕出来的矿渣,而龙血合金是它的‘血液’。龙喜爱食用人类世界的各种金属制品,尤其喜爱金币。那些金属在它的体内熔炼,达到最佳的比例后引出来,冷却锻造成龙血合金。唉,你们穿的这些铠甲全都是龙血打造的。说实话,挺费龙的。开国大帝当年真是豪气啊……”
“那,多饲养几条龙不就好了?小的还可以当宠物。”有人问。
“没那么容易。历史上记载的龙总共就只有十余条,人类没办法繁育。”纳特一摊手。
“它离开地狱以后熔核会慢慢冷却,一旦冷却了就死亡了。人类只有在天使的协助下才能捕获巨龙,捕获它们主要的用途也是协助天使攻打地狱。这些事自天使放逐事件以后就没有了。”
再走一会儿,更加靠近龙冢之地以后,众人就开始相信纳特说的历史记载了。他们远远地见到了战龙的骸骨。
龙冢之地最有名的风景便是那具古代战龙“喷火”的遗骸。那也是迄今唯一完整保留下来的战龙遗骸。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谁也不会相信巨龙曾经存在过。
只见远处一座森森白骨组成的高山,一根一根堆积的不是石头,而是巨龙的肋骨。巨龙的体态尚在。它骸盘踞着,首位相接刚好绕城一周。用自己的遗骸保护着一座孤城。
“唉,可怜那古代的巨龙,与自己的主人生死两隔,最后还用身躯守护着他的城池……”懂懂先生抹抹眼泪,他仍旧相信自己编的浪漫故事。
“可是……古城本来也是它摧毁的呀。它打个盹城就没了。”
扒公子负责写的那几章里,古代战龙没干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