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被浩楠打了一顿后,以后见了浩楠,就十分老实了,但是,借了东西不还的毛病还在,他不敢向浩楠借东西,只有找不熟悉他的人借东西。熟人都借完了再无人可借,只有找生人,陌生人哪里肯信他?他尖嘴猴腮,不稳重,走路一蹦一蹦的,像是重心不断变化,不跟着动就会跌倒一样。
他的理想很多,都想抓,如同兔子,都要抓住,结果没有一个抓住,东边的也想要,西边的也想要,到底去东边还是去西边,实在不好选择,结果最终一只兔子也没逮着。
李健也不明白为什么和影视上的主角一样的动作,竟然败在浩楠面前!这是他如论如何没想到,他最担心的,就是打败了浩楠怎么办?自己太出色了怎么办?高处不胜寒啊!可现实给他“啪啪啪”左右开弓打了脸,火辣辣地疼。
难道说浩楠有高人指点?或者说他有武功秘籍?难道他得到了天书,专教功夫的?
总之,李健是败了。
他动作很快,走路像极了羚羊或者梅花鹿,遇到危险,应激反应,立马跳开,生怕被食肉动物咬住脖颈不能呼吸,血流不止,最后四脚朝天死翘翘,成为虎狮豹狼狗的美食大餐,他的这个动作也只有食草动物才有。
李健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这样的四姊妹家庭,很常见。在生育采取计划手段之前,生育是不限制的,有本事多生,没本事少生或者不生,选择权在自己。在乡村,因为有干不完的农活,生的娃娃多,劳动力多,挣的工分就多,就不会超支,如果家里没有劳动力,娃娃又多,就会超支,干活的少了,吃饭的多了,不超支才怪。等娃娃长大了,还在农村,就有优势。农村广大天地,只要肯劳动,年成不坏,土地就有出产,只要不出于人祸,吃喝不用担心,口粮是有的。在城里,双职工家庭,根据家庭人口,会有计划,发放粮票等各种票证,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能保障,不浪费,也够吃够用。在这个年龄,浩楠明显感觉到双职工家庭是当时最幸福的。在最幸福的家庭里成长的李健,却败给了一个来自乡村的“单边户”家庭出身的穷小子。这个让李健百思不得其解。
浩楠也不会武术,也没认真学过,在旧书摊上得到一本书,上面画的有武打动作,只是学了开头,后面的就没学,到底只是站了马步,其他的都没学会。
后来慢慢就放弃,有了一定的基础,在李健身上做做实验,也都屡试不爽。
后来李健没能升上来,他留级,浩楠和他拉开了距离,与此同时,胡力也留级,能顺利升入毕业班的,在家属院里,只有孙樊六。这个倒让浩楠十分惊讶。要知道,李健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具有地域优越感,超过所有外来户。孙樊六是外地人,而且是很远很远的外地人,远到海边,像是天涯海角了,到了内地,连本地话都还没完全学会,听课更是有问题。因为有的老师不会说普通话,哪怕当时在推广普通话,但工作难度太大。方言土语根深蒂固,无法在短期内学会。对老教师来说,学说普通话,无异于赶鸭子上架。就像老张老师,他的话还不是这里的话,是山村的方言,乡音很重,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懂。孙樊六为了听懂老张老师的话,提前做了预习,尽量不错过老师讲的知识点,这样在上课的时候就比较顺利,加上课堂练习对知识也就掌握了。
孙樊六有一个哥哥,孙樊五,他们起名是按照字派的。孙父老家在浙江,因为支持三线建设,就从沿海到了内地。
孙樊六的亲妈去世了,生下哥哥的时候,就有病,一直没彻底好,等生下他的时候,病情加重,然后宣布不治。
他妈妈的去世,和心情有关。他妈妈发现他爸爸有点不对劲儿,思想上出轨了。
见到美女,腿脚发软,挪不动步子。
他看外面的美女,也只是心动没有行动,但对家族里面的,就开始不老实了。
他出轨的对象不是别人,是他的侄女。
侄女结婚了,嫁的男人好吃懒做,经常打他,吃喝嫖赌,没钱就找她,她苦不堪言,有时候回家去诉苦,孙樊六的父亲就多加安慰劝解。
她很感动。
孙父看她有几分姿色,难免管不住自己手脚,然后是水龙头没拧紧,结果,出现了拉链门事件。
这事让孙母知道了,本来就有病,她的病情加剧,结果一命呜呼。
他做事还不是胆大如入无人之境,只是孙母敏感多虑,思虑过重,就没办法继续存活,要说孙母是病死的,还不如是气死的。这样的家庭悲剧让孙樊五和孙樊六十分叛逆。
孙樊五的叛逆最为明显,常常给孙父添麻烦。在外面小偷小摸,常常和叔叔打交道,叔叔也常常找他喝茶谈心,后来不改,就给他戴了双手表,在里面改造。孙樊五进去了,孙樊六也不敢造次。看到哥哥被关起来,他也毫无办法。
孙父看到自己的儿子坐牢,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后悔,知道是自己害了儿子,如果自己管住自己,就不会一错再错。如果及时刹车,也就不会坠入悬崖。
大儿子坐牢,小儿子成绩尚可,给了他一些安慰。他到底娶了他侄女,他侄女带来一个女儿,她女儿不知道喊他什么好,是喊爸还是喊爷呢,这个不清楚,最好什么都不喊。
他们到了一起,没事做,孙父就想起来做点小生意。
孙樊六和浩楠同在毕业班。临近毕业,好像还没开始。孙樊六也没有户口,孙父很积极,想办法巴结领导,让他落户。但是,没有成功。他还不死心,仍然想办法去弄这事。
浩楠的爸也没闲着,每年单位都给一些指标落户,可是这个指标太少,需要落户的太多,每年都有人欢乐有人愁,欢乐的人少,忧愁的人多。
这个难题困扰不少人,越是临近毕业,越有这样的迫切需要。马上小升初,动不动就看户籍。
参加考试没问题,单位出面协调,最终得到解决,学校是单位的子弟学校,多少都要看看面子。
临近毕业事情就多。
浩楠和浩怡的矛盾明显了。
有一回两个人吵架,浩楠嚷道:“你就是当尼姑的命!”
浩怡一听,马上来踢他,没踢着,被浩楠的妈拉开了,刚好,浩楠的大舅来做客,浩楠不依,也要踢浩怡,被他大舅拉开。
想不到,他大舅的手非常有力量,将他的胳膊牢牢抓住,像是老鹰的铁爪,牢牢地抓住了他,丝毫不能动弹,浩楠气的不行,直接躺在地上不动。
躺在地上足足一个小时多,浩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犟脾气,如此强烈,让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跟随他大舅来的,还有小红。
小红和浩怡关系好。
她回来,看到浩楠在地上,说:“看,这个人还在地上!”
浩楠伤心欲绝,听到这话,更是气得不行。
浩楠心想,小红这辈子也算完了。一定是的!她没有同情心,没有怜悯,没有公正,没有爱。谁要是娶了她,只是一个生育工具,绝对不能谈情说爱。谁娶了她,谁肯定倒霉。
女人没有女人味,比男人更可憎,浩楠心里愤愤不平,觉得自己命苦,没有姐姐关爱,没有父母的安慰,只有无尽的悲哀。
浩楠就想要离家出走了。
他的计划逐渐形成。
早晨,他爸爸给他炒饭吃,等浩楠吃饭的时候,他爸爸就在一旁数落个没完,恶毒的话来刺激他,浩楠只是一句话不说,也不回应。
因为他有他的计划,他不上学,要出去流浪。
他的爸爸哪里知道,还是一个劲儿地骂,等到浩楠吃完饭,浩楠心想,这是最后一顿饭了。
他放下了碗,就背起书包,走了。
他没去学校,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至于去哪儿,他还不知道,当初是想好了,可是一到外面,啥都不知道了。
看来,他还是只会上学,不会别的。
这时候,他走到江边,上了城墙,看看街上的人们,来来往往,不舍昼夜,个个都非常紧张,像是在赚大钱的样子。
浩楠不知道怎样赚钱,小学五年级,还属于童工,要找工作,恐怕很难。
他想来想去,决定去车站去,看看能不能坐火车出门,在本地,遇到熟人的机会多,担心熟人会告诉他爸妈,那么,就会破坏他的计划,走不了了。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他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
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响。
他走到饭店,看到在候车的旅客到饭店吃饭,因为时间紧张,为了赶火车,随便吃了点就走,有不少饭菜都没动,浩楠就偷偷蹭到桌边,风卷残云,大吃一顿。好在没人发现。
等到像贼一样到了门口,刚好遇到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也不算很熟。
她是上海人,当时也是从上海来支援三线建设的。
她的老公已经退休,不愿回上海,就留了下来。
他的老房子和亲戚都在上海,他的老伴也是,上海有太多自己的东西,不过,在这里也非常难舍,日久生情,习惯了这里的安静,不想再返回到繁华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