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听外院有人声传来,有人道:“你说的就是这家客栈吗?”
众人都是一惊,“莫非魏氏找了帮手来了?”
众人一齐聚到院中,见院中多了两个游侠打扮的人,戴着宽檐的斗笠,半遮着脸庞,腰间挎着长剑。两人身后赫然就是胡老三,此时的胡老三一脸颓丧之气,哪里还有往日的笑容满面,那斗笠正是在向胡老三问话。
晋人见了胡老三,无不咬牙切齿,牛七在地上捡起一把刀,指着胡老三道:“老子晦气,住了这么个黑店,论暗算的功夫,老子不如你,论光明正大地打,别说你找了两个帮手来,就是再多十几个,老子一样把你们大卸八块,连同这黑店一起放火烧了干净。”
斗笠见院中横着不少尸首,显是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又见除了赞等一伙晋人,还有气势汹汹的一帮秦人,也不知是何来历,便道:“我们不是掌柜的帮手,你想如何处置此人便如何处置好了。”
牛七道:“既是如此,让我先砍了这贼人。”当即抢上几步,挥刀向胡老三砍来,胡老三躲至斗笠的身后,急道:“两位好汉救我,不是说……”话还未完,已被牛七一刀砍中头颅,鲜血迸溅间,噗然倒地。
斗笠冷眼看着胡老三的尸身,道:“我俩刚才经过此地,途中见此人鬼鬼祟祟,劫持了一个女子在马车中,我俩疑为不轨之徒,便将他抓住了,让他带路到这里,看来这里果真是个黑店。”
骊嫱一直躲在众人身后,闻言忙挺身而出道:“那女子是我的妹妹,现在何处?”
斗笠见了骊嫱,顿时精神一振,忙上前行礼道:“娘娘原来在此,少姬娘娘安然无恙,正在外面的马车中等候,请娘娘移步到外面相见。”
骊嫱听来人称呼她为“娘娘”,心中警觉,道:“你们是什么人?”
斗笠略一迟疑,道:“我们是世子派来的虎卫,世子的车马现在二十里外的驻地,让我等快马先来接两位娘娘,我俩晚来一步,让两位娘娘受惊了。”
骊嫱长舒一口气,心道:早晚总算也是来了,害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日,见了面看我怎么治你。
骊嫱转向赞道:“世子既然派了人来,咱们就收拾一下,跟他一起走吧。”
斗笠道:“世子有令,此处魏晋交界,匪人出没众多,娘娘不可久留,请先随我们动身,其余等人可随后赶来。”
赞看着两人十分眼生,只道是申生向里克借来的虎卫,便向骊嫱道:“也罢,娘娘先行一步,我等刚刚解了药性,行动不利,待将货物一并收拾完了,再赶上来。”
骊嫱点点头,正欲行步,公子絷上前向赞行礼道:“刚才听小兄弟说到世子,可是指晋国的世子申生?”
赞知道瞒不过,只得道:“正是,在下是世子的近侍,这些兄弟都是世子府中的家臣,先前不曾明告,实有缘由,还望见谅。”
公子絷不胜欣喜道,“真是天作巧合啊!我等此行正是要去晋国,向晋侯的长女,也就是世子的姐姐长漪公主求亲的,正愁国中无人引见,不想能在此遇见世子的家臣,还请诸位能代为引见世子,我等不胜感激。”
赞忙回礼道:“待见过世子后,我必定向世子细述原委,到时再来拜谢各位的相救之恩。”
公子絷与身旁的玄衣青年对视一眼,彼此会意,知道自己此番要向长公主求亲,若能先面见世子,请世子代为向晋候引见,行事就方便许多。
公子絷向赞道:“刚才打斗之际,走脱了几个魏氏的家奴,此时恐怕已喊了帮手过来,不如我们亲自护送娘娘去世子驻地,以防路上不测。”
赞道:“如此便有劳诸位了,两位娘娘是宫中要紧的贵人,我等一力护送至今,还请诸位不要怠慢,勿必要安全送到世子处。”
公子絷又过来向斗笠道:“此处匪人出没,我等愿一路护送诸位和两位娘娘到营地,若能见上世子一面,则更幸甚。”
斗笠在旁听得直皱眉,他们本是卫姬和永巷令派来寻找骊姬的,卫姬有令,如能将姐妹俩活着带回来最好,如若不然,就带首级回来。为了寻找姐妹俩,内廷此次可谓高手尽出,派出了数名刺客追查姐妹俩的下落。刺客先在世子府中放起一把火,趁乱搜寻姐妹俩的行踪,见姐妹俩不在世子府中,又去南槐庄寻找,此时的南槐庄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个老家奴看着园子,刺客拿住其中一个老家奴,对其一番威逼利诱,那老家奴供出骊姬已在众家臣的护送下,装扮成晋商,前往魏国去。刺客们分成几个小队,从多条道路日夜追赶,这两名刺客沿着赞他们走的小道,一路打探,得知有一队晋商往原邑而去,便快马追踪到此,路上正遇着带着骊姞驾车逃窜的胡老三。两刺客见胡老三形迹可疑,拦下马车,看见车中正在昏睡的骊姞,正是大喜过望,只是少了姐姐骊嫱,两人便逼问胡老三的来历,胡老三哪里禁得住内廷寺人的一番威逼,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了,又带着两人回到客栈,寻找骊嫱的下落,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斗笠见院中杂人众多,不欲多生事,遂向骊嫱谎称自己是申生派来接姐妹俩的,想将骊嫱骗出客栈来,眼看骊嫱就要上钩,不想却冒出来一伙秦人搅局。
斗笠冷着脸,对公子絷的问话不置可否,转身带着骊嫱走出客栈,门口停着魏氏先前备下的两辆马车,斗笠掀起车帘,道:“少姬娘娘正在前面的车上,娘娘请另坐一车。”
骊嫱急欲见申生,也不多问,便上了车,公子絷和那名玄衣青年牵了四匹快马过来,又选了两名虎卫随行,吩咐其余人等收拾完行李后随后赶上。两斗笠一前一后驾起马车,四名秦人紧随其后,在夜色中急驰。
约摸行了半个时辰,斗笠将马车赶得飞快,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公子絷等四下望去,四周黑影憧憧,似是一片山林荒地,十几里之内全无半点星火人家。
公子絷放缓马速,向玄衣青年道:“咱们这一路急走,少说已经走了二十多里,怎么还不见世子的驻地?何况这条路也不是去魏都,倒象是通往晋国的,我看这两人十分可疑。”
玄衣青年道:“你看他们说话的声音和赶车的姿势,象是什么人?”
“诡异得很,绝不是宫里的虎卫,倒象是没了根的寺人。”
玄衣青年轻笑,“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主公,依我看,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历,跟着他们这一路走下去,只怕咱们和那两位娘娘都是凶多吉少。”
“哎,不是说了,在秦国庙堂之外,你我都以兄弟相称吗?”
“哈哈,小弟又忘了!大哥看我这记性!”
玄衣青年道:“你看,要是动起手来,咱们胜出的机率有多大?”
“论理咱们有四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可是我看他们飞身上马,举手挥鞭,都不是普通的寺人,武功不可测度,要真打起来,谁输谁赢恐怕不好说。”
“正面动手不好说,若乘其不备就不一定了。咱们不如先卖个破绽,他们若真是歹人,必定会乘机向咱们下手,咱们到时便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