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重耳奔翟

  • 玉之觞
  • 宣娇
  • 2912字
  • 2019-05-27 15:30:34

说起申生,众人又叹息一回,狐偃道:“此地不宜再留,需尽早离开蒲城,另寻一容身之所才好!”

重耳道:“我等早已商量好,先去齐国,齐国是诸侯霸主,想来不会将我等拒之门外。”

狐偃摇头道:“公子难道忘了当年齐小白和齐纠争夺君位的事了吗?当年齐襄公暴亡,齐小白和齐纠都在国外,君位悬而未绝,齐人商定谁能第一个赶回齐国,就拥立谁当国君。齐小白在莒国,得知消息火速赶回临淄,齐纠在鲁国,自以为仗着鲁国的支持无所顾忌。两人相遇于道中,齐纠让管仲以箭射齐小白,齐小白佯装中箭身亡。齐纠自以为再无人与他争位,慢慢行路,那齐小白却晓行夜赶,第一个到达临淄,当上了国君,齐纠三日后才赶到,虽有鲁国兵车护驾,却终究与君位失之交臂。如今申生已死,晋候病重,朝中局势暗流涌动,难以预测,最有希望当上国君的只有公子和夷吾两人,公子若去了齐国,路途遥远,国中一旦有变动,只怕赶回不易,被他人捷足先登!”

重耳道:“依舅父的意思,该往哪里去?”

“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如去公子的母家,翟国,一来翟国是晋国的邻国,往来方便,晋国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及早获悉,二来翟人重情重义,看在公子是狐郡主的血脉的份上,必不会对公子坐视不理!”

魏犨道:“翟国原是赤狄的一个部落,国小不说,民众大都愚昧,恐怕对公子的大业难有帮助,咱们若不去齐国,还可以去楚国,楚国为荆南大国,国力强盛,连齐国也不敢小觑,若能得到楚王的支持,公子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狐偃道:“齐楚既是大国,野心自然也不会小,他们与晋国又素有外交,内中存了各种机要关节,岂是咱们可以掌控的?以公子如今的困顿,去投奔野心无穷大的齐楚,即使有所得益,也只怕后患无穷,而翟国与晋国并无外交,赤狄与翟国之间又多有嫌隙,咱们投奔翟国,正可与之忧戚与共,所患相同,何愁不能共成大事!”

重耳觉得狐偃的话在理,便决定往翟国去,临行前,重耳道:“我只有一事还放心不下,我让人去曲沃接隗小君和小公孙同来蒲城,至今消息全无,我想亲自去曲沃走一趟!”

狐毛道:“公子不必去了,申生死后,父亲就派人前去曲沃接应小公孙,想将他藏匿起来,以免再遭骊姬的毒手。不想到了曲沃,世子府中一片凌乱自不必说,据申生的家臣说,几日前有个人,自称名叫吕甥,是公子派来的门客,说要带隗小君和小公孙离开曲沃,到蒲城投奔公子。隗小君起初不肯,不知怎地后来又被说动了,草草收拾了,带着小公孙跟着那人便去了。如今听公子这一说,可知他们是没有回蒲城了。”

重耳道:“这就奇了,那吕甥是我三天前就派往曲沃的,照舅父所说,应该已经接到了隗小君和小公孙,却为何迟迟不见人呢,莫非路上出了意外?”

狐偃叹道:“依我看未必,只怕吕甥另有打算也不定,但小公孙的性命应是无碍,公子再让人慢慢打探下落罢了。”

重耳虽然心中纳闷,一时也别无他法。这里颠颉伤重未愈,魏犨让手下将其抬到司马府养伤,与重耳约定,等颠颉伤愈了再让其来翟国找重耳。重耳又让旻留下看护公子府,交待妥当后,重耳与狐氏兄弟,赵衰坐上马车,奔赴翟国而去。

伯鞮一路追赶,一口气赶了十几里地,才追上马车,见马车上除了一个茫然无措的车夫外,根本没有重耳,这才知道上了当,又赶回重耳府,见府中除了几个又聋又哑的老奴外,哪里还有重耳的踪迹,伯鞮只得赶回绛城向晋诡诸禀报。

晋诡诸这两日因天气寒冷,得了痰症,一连几日住在章含宫,由骊姬姐妹轮流服侍。听说伯鞮回来了,晋诡诸躺在床榻上,唤伯鞮进来。

伯鞮在床榻前跪下道:“卑职无能,走脱了重耳,卑职有负主公所托,还请主公降罪!”

晋诡诸到并不见怒,只淡淡道:“想不到你伯鞮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伯鞮不敢抬头,“请主公明鉴,重耳诡诈多端,手下又有众多能人,卑职一时大意,中了他们的诡计,卑职惭愧!”

伯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晋诡诸咳嗽数声,道:“你可知重耳去了哪里?”

“卑职一路打听,有说去齐国的,也有说去楚国的,还有说往翟国去的。”

“寡人的儿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杀掉的!罢了,这是天意,罚你一年的俸禄,降为门人看守宫门,你先下去吧!”

骊嫱端着汤药站在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伯鞮退下后,骊墙将汤碗重重往案几上一搁,不无怒意道:“主公的意思是,重耳和夷吾结党谋逆之事就不管了?”

晋诡诸咳了一阵,缓缓道:“重耳此番逃亡,并不知去向何处,天下之大,叫寡人到哪里去寻?再者他这一去,门下党徒散尽,再也掀不起大的风浪来,对奚齐也构不成威胁,夫人又有什么可惧的呢?”

“还有一个夷吾,主么准备做何处置?”

“寡人也正在考虑此事,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有什么难办的?伯鞮失手,重耳逃亡,此事必定已传扬开去,夷吾那边只怕早已得到消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主公若再派人暗中行刺,恐怕又是无果。依臣妾看,重耳和夷吾结党叛逆之事,证据确凿,有什么好遮掩的,主公理应发兵,到屈邑征讨夷吾,以正国法!”

晋诡诸沉吟半晌道:“这带兵的人却是不好选啊!”

“不如让里克去,里克公正不阿,在朝中从不结党攀附,相信他必能不负君命!”

晋诡诸说话时间长了,不免感到疲累,合起眼来闭目养了会神,道:“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吧!”

羿日,晋诡诸任命里克为上将军,贾华为下将军,率三百乘兵车,共计三万人前往屈邑征讨夷吾。谁知里克领命出征,出发不过半日,就从车上跌下,直摔得人事不醒,贾华无法,只得派人将里克送回绛城,自已率领军队向屈邑进发。

此时的夷吾早已得到消息,在城中布下城防,将城池守得如铜墙铁壁一般。贾华到了屈邑,也不急于攻城,在城外驻扎安营,然后修书一封,让人送进城去,交给夷吾。

夷吾正与卻芮商议守城事宜,接了书信,打开来看了,信中贾华自称奉晋侯之令,前来讨伐屈邑,若公子能识大体,效仿当初鲁国公子叔牙,谋逆不成而自裁谢罪,晋侯定会保全他的封邑和族人,使其子孙世代相承,永不绝祀。

夷吾看完后将书信往卻芮跟前一推,笑道:“他们这套把戏愚弄申生还行,如今还想对我如法炮制,不异于痴人说梦。我自从来到屈邑,不惜劳民匮财,修武屯兵,为的就是能有与绛城相抗衡的一日,岂会因他只言片语而束手就范。”

卻芮只朝书信瞄了一眼,并不拿过来看,淡淡道:“晋侯果真是病得糊涂了,不过为着骊姬几句话,就如此兴师动众,打着莫须有的罪名发兵前来征讨,他既不顾父子人伦之情,公子大可不必理会什么君臣礼义。重耳如今选择逃亡在外,不异于向天下人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咱们选择与绛城对抗,一来是为申生鸣冤,申生既无谋逆,公子何来结党一说。二来也向国人彰显实力,若咱们有幸打退晋军,怎知我屈邑不会成为第二个曲沃呢?到时国人自然回风转舵,投向公子这边。”

“只是不料晋军来得如此之快,如今城中兵力不足两万,贾华大军号称三万,太傅看这仗该如何打?”

“为今之计只有先拖住贾华,让他暂缓攻打城池,咱们立刻修书一封,派人向狄人求救。”

“咱们之前和狄人有过数次冲突,他们还会发兵相助吗?”

“狄人愚昧狭隘,只求利益,不讲道义,只要咱们以重利相诱,不怕他们不出兵!”

“也罢,此事就交由太傅去办吧!”

卻芮退下后,修书一封,让信使火速出城,将信送到赤狄。

夷吾也亲手写了封回信,命人出城去交给贾华,大意无非是君父之命,做儿臣的自然不敢违抗,只是杂务众多,需将身后事一一料理完毕了,到时自会给将军一个交待,还请将军宽限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