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渤海人的先世

一 靺鞨渊源

渤海国是7世纪末至10世纪中期东北地区靺鞨人建立的地方政权,其国“地方五千里,户十余万,胜兵数万”《新唐书》卷219,中华书局,2013,第6180页。,是一个多民族的地方自治政权。渤海国前期以靺鞨族为主,后期以渤海族为主,渤海族的主要来源是以粟末靺鞨为主的靺鞨诸部。因此,探讨渤海人的先世,应以靺鞨族的先世为主。靺鞨族是隋唐时期生息在东北地区的古老居民,其先世周秦时称肃慎,汉魏时称挹娄,两晋北朝时称勿吉,隋唐时称靺鞨。成书于唐德宗贞元十七年(801)的《通典》载:“古之肃慎,宜即魏时挹娄……后魏以后曰勿吉国,今则曰靺鞨焉。”杜佑:《通典》卷185,中华书局,1988,第4985页。早在传说的唐虞时代,肃慎就与中原地区进行交往,《竹书纪年·五帝纪》记载:“(帝舜有虞氏)二十五年,息慎氏来朝,贡弓矢。”弓矢即“楛矢石砮”,是肃慎人狩猎的主要工具。周秦时,肃慎人分布在白山黑水之地,《左传·鲁昭公九年》载:“及武王克商,……肃慎、燕、亳,吾北土也。”《山海经·大荒北经》则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咸,有肃慎氏之国。”“不咸山”即今长白山地区以北或东北的广袤地带,相当于今天的吉林、黑龙江两省东部及其以北以东地带。

《后汉书》载:“挹娄,古肃慎之国也。在夫余东北千余里,东滨大海,南与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极。”《后汉书》卷85《东夷列传·挹娄》,中华书局,2012,第2259页。即挹娄活动地域大体与肃慎相当,在今黑龙江省三江平原东部及其以南以北的广袤地带。挹娄与肃慎之间的关系,“挹娄,一名肃慎氏”张鹏一辑《魏略辑本》卷21《挹娄》,转引自《东北古史资料丛编》第1卷,第371页。。挹娄人以渔猎为主,兼事农业、饲养业和手工业。狩猎工具有“弓长四尺,力如弩,矢用楛,长一尺八寸,青石为镞”的射程较远、击发力强的大型弓箭,并且“镞皆施毒,中人即死”。挹娄人有“五谷、牛、马、麻布……好养猪……出赤玉、好貂”《三国志》卷30《魏书·挹娄传》,中华书局,1982。。挹娄人的社会已出现了分层,“邑落各有大人,处于山林之间,土气极寒,常为穴居,以深为贵,大家至接九梯”《后汉书》卷85《东夷列传·挹娄》。,另“葬则交木作椁,杀猪积椁上,富者至数百,贫者数十,以为死者之粮”李泰著、贺次君辑校《括地志辑校》卷4,中华书局,1980,第251页。的记载,进一步证实挹娄人社会已产生了不同的阶层及贫富差异。而且出现了保护私有财产的法律,即“相盗窃,无多少皆杀之,虽野处而不相犯”杜佑:《通典》卷186《边防典2》,挹娄条。。同时,又“便乘船寇盗,邻国患之”《三国志》卷30《魏书·挹娄传》。,即习惯于对周邻进行大规模的掠夺。

挹娄人已能修筑防御和居住设施——城堡栅寨、聚落。在以七星河流域为中心的三江平原一带发现了两汉至魏晋北朝时期的古代城堡栅寨址426座,黑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著《七星河——三江平原古代遗址调查与勘测报告》,科学出版社,2004,第32页。其中尤其以黑龙江省双鸭山市友谊、宝清两县之间的七星河流域一带最为密集,有300余处,而且有的城堡规模很大。如坐落在七星河左岸友谊县境内的风林古城,城址总体呈不规则形,外垣周长6300余米,总面积约114平方千米。全城以七城区为中心,共分为9个城区,似“九曲连环城”。城址掘土为壕、堆土为垣,曾先后出土了陶器、骨器、石器、玉器、铁器等大量遗物。虽然,这些遗迹并非属于同一时期,从时间跨度上看前后似延续或间隔了数百年之久,但无论如何,其中必有相当多的数量出现于两汉和魏晋之际。至于这些遗迹的主人,目前学术界仍在探讨,已有人提出应是挹娄人,而七星河流域则应是挹娄人分布的中心之地。贾伟民、魏国忠:《论挹娄的考古学文化》,《北方文物》1989年第3期。若真如此,这就为挹娄人跨入文明时代提供了重要的物证。

肃慎—挹娄的后裔在两晋北朝时称“勿吉”。“勿吉国,在高丽北,旧肃慎国也……去洛五千里。”《魏书》卷100《勿吉传》,中华书局,1974。高丽,是西汉至隋唐时期我国东北地区高句丽王国的简称,历史上“高句丽”又写作“高句骊”“句骊”“句丽”“高丽”。北齐乾明元年(560),高句丽改称高丽,其后中原史家大都习惯称“高句丽”为“高丽”,但与后世王建所建的高丽政权截然不同。本书根据历史语境和叙事的需要对其采用相应称呼。其分布地区东达日本海,西越张广才岭进入松辽平原,北至黑龙江,南达长白山区一带。史称勿吉“部类凡有七种:其一号粟末部,与高丽接,胜兵数千,多骁武,每寇高丽;其二伯咄部,在粟末北,胜兵七千;其三安车骨部,在伯咄东北;其四拂涅部,在伯咄东;其五号室部,在拂涅东;其六黑水部,在安车骨西北;其七白山部,在粟末东南,胜兵并不过三千”《北史》卷94《勿吉传》,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9。。勿吉人与挹娄人的社会状况接近,仍是“邑落各自有长,不相总一”。所谓的“邑落”大体上是以一个城栅为中心组成的人们共同体,邑落不能等同于部落,因为一个部落内往往存在着几个“邑落”。因此,勿吉部落大联盟实际上是由七“部”组成的庞大而松散的部落联合体。为了对抗外部威胁,邻近邑落之间的联合程度较挹娄时期大大强化,并分别形成了粟末、白山、黑水、安车骨、伯咄、拂涅、号室七部。勿吉的社会组织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也是勿吉与挹娄社会之间最大的区别。

勿吉人与中原王朝往来频繁。北魏孝文帝延兴五年(475),勿吉派遣使节乙力支等到洛阳朝贡。据《魏书》记载,乙力支等沿那河(今第一松花江上游段和嫩江东流段)西行,进入太鲁水(洮儿河)水域后,沉舟陆行,渡过洛孤水(西拉木沦河),途经契丹西境,至和龙(今辽宁省朝阳),再辗转西入中原地区,最终到达洛阳。此后,近百年勿吉遣使到中原地区朝献30余次,而且规模很大,最多一次的人数竟达500人之多,一次进贡的良马也达500匹之多《魏书》卷100《勿吉传》。。勿吉的势力乘机发展强大起来,并于5世纪末吞并了扶余国。

勿吉内部分为若干部落和部落群,诸部间的经济和文化发展不平衡,但同挹娄时期相比,均取得了不同程度的发展和进步。就其整体而言,农业已是当时重要的经济部门。据《魏书》《北史》等记载,勿吉地“有粟及麦穄,菜则有葵”,当然也耕种菽类作物,故从品种上看,较挹娄时期的“五谷”有所增多。耕作方式则是“偶耕”或“相与耦耕”。分布于黑龙江中下游地区的同仁文化遗址中出土了镞、刀、矛、带卡、甲片等,石器和骨器多为生产工具,学界认为其是中原南北朝时期靺鞨系统的文化遗存。黑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考古黑龙江》,文物出版社,2011,第147页。可见,勿吉人已经进入了相当发达的铁器时代。

勿吉“筑城穴居”,绥滨县同仁遗址发现的居住址均为方形半地穴建筑。建筑方式是沿穴壁四周底部挖出一道沟槽以竖立木板,从而构成板壁。城栅的修筑在挹娄人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发展,防御功能似更为完善,大都傍山临水,顺自然地势走向修筑,因而形制多不规则,规模一般较小。勿吉社会的两极分化已十分严重,财富越来越多地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而且越来越习惯于抢夺周邻的财富,即所谓“其人劲悍,于东夷最强……常轻豆莫娄等国,诸国亦患之”《魏书》卷100《勿吉传》。。正因掠夺性的军事活动的频繁出现,大大小小酋长和军事首领们手中拥有的权势也越来越大,他们已逐渐凌驾于普通部落成员之上。

二 隋唐时期的靺鞨族

6世纪中期,“勿吉”被中原史家记为“靺羯”(mojie),唐代及以后多记为“靺鞨”郝庆云、魏国忠:《渤海靺鞨说再厘正》,《北方论丛》2013年第1期;胡梧挺:《关于北宋版〈通典〉所见之“靺鞨”》,《中国古籍与文化》2016年第2期。。目前所见“靺羯”一词的最早记载是成书于唐贞观年间的《北齐书》,该书第七卷,“是岁(河清二年,即563年),室韦、库莫奚、靺羯、契丹并遣使朝贡”《北齐书》卷7《帝纪第七》、卷8《帝纪第八》。;但该书卷八却出现了“是岁(天统元年,即565年)高丽、契丹、靺鞨并遣使朝贡”的记录,此处“靺羯”被改写为“靺鞨”。此后,史书上凡提到该族时多记作“靺鞨”而罕见“靺羯”的称呼。李玲、东青:《也谈“靺鞨”名称之始见》,《北方文物》1997年第2期。靺鞨曾有一段时间被称为“靺羯”,大约唐开元年间崔忻黄金山刻石以后“靺羯”不再见于各类历史材料。《北史·勿吉传》:“勿吉国,在高丽北,一曰靺鞨。”同书所记载的勿吉“部类凡有七种”,也与《隋书·靺鞨传》所谓的靺鞨七部完全一致。《通典·边防二》的勿吉条,不仅在条名“勿吉”二字之下注有“又曰靺鞨”的字样,而且在文中又记载:“隋文帝初,靺鞨国有使来献,谓即勿吉也。”杜佑:《通典》卷186,第5023页。

《旧唐书·靺鞨传》记载,靺鞨族的地域“在京师(长安城)东北六千余里。东至于海,西接突厥,南界高丽,北邻室韦”。其他官修史书《新唐书》《隋书》等记载与此类同。据此可知,今松花江、牡丹江、乌苏里江流域及黑龙江中下游的广大地区是其生息之地。由于文献记载缺失,尚不能详知靺鞨共同体的构成情况,但可知靺鞨族是由若干部落集团组成的部落共同体。如《隋书·靺鞨传》载:“靺鞨在高丽之北,邑落俱有酋长,不相总一。凡有七种,其一号粟末部,与高句丽相接,胜兵数千,多骁武,每寇高丽中;其二曰伯咄部,在粟末之北,胜兵七千;其三曰安车骨部,在伯咄东北;其四曰拂涅部,在伯咄东;其五曰号室部,在拂涅东;其六曰黑水部,在安车骨西北;其七曰白山部,在粟末东南,胜兵并不过三千,而黑水部尤为劲健。自拂涅以东,矢皆石镞,即古之肃慎氏也。”(见图1-1)纵观古代典籍,靺鞨族不止有七部。粟末靺鞨分八部,即厥稽部、忽使来部、窟突始部、悦稽蒙部、越羽部、步护赖部、破奚部、步步括利部;黑水靺鞨“分为十六部,部又以南北为栅”。此十六部据记载只知八部,即思慕部、郡利部、窟说部、莫曳皆部、拂涅部、虞娄部、越喜部、铁利部。靺鞨各部均有各自的活动区域,各有自己的酋长和武装力量,互不统属。各部落间的距离,“远者三四百里,近者二百里”《新唐书》卷219《黑水靺鞨传》。。《旧唐书》明确记载靺鞨“其国凡数十部,各有酋帅,或附高丽、或臣突厥”。文献虽记载靺鞨分为七大部落集团,但只对粟末靺鞨和黑水靺鞨记载较多,其余都记载很少,甚至只有几十个字。

图1-1 靺鞨各部分布

靺鞨遗存广泛地分布在中俄两国境内,集中在中国黑龙江、吉林两省的东部及俄罗斯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和滨海边疆区南部,主要有黑龙江省的海林河口四期、海林振兴四期、绥滨同仁遗址一期早段和晚段遗存、绥滨四十连、萝北团结、宁安虹鳟鱼场、东宁大城子、东宁砖厂,吉林省的榆树老河深上层、永吉杨屯三期、各查里巴、舒兰黄鱼圈二层,俄罗斯境内的奈费尔德、特罗伊茨基、科奇科瓦特卡、乌斯季—塔拉坎、诺沃彼得罗夫卡、奥西诺湖等遗址。

吉林省永吉县杨屯东南的大海猛遗址,就是粟末靺鞨人的著名文化遗存,有学者即以“大海猛——粟末靺鞨人的家乡”为题进行论述。粟末靺鞨墓葬中出土文物2800多件,其中渤海先世文化遗物1000多件。文物种类多,包括生产工具、生活用具、兵器、马具和装饰品等。生产工具有铁斧、铁镰等;生活用具的陶器以夹砂和泥质陶为主,有罐、壶、甑、碗等,其中口沿带一圈锯凿形附加堆纹筒形罐和腹部饰弦纹、篦点纹、水波纹的鼓腹罐最有代表性;兵器有铁矛、铁刀、铁镞等;马具有马衔、马镳、马蹬等;装饰品有铜、铁带钩、带卡、带銙、铊尾、牌饰,以及耳环、银钗、玉璧、玛珠、绿松石等。董学增:《吉林史迹》,吉林人民出版社,1984,第20~21页。20世纪60年代末,苏联考古学家А.П.奥克德拉尼科夫以黑水靺鞨的若干遗址为依据提出“靺鞨文化”概念。如特罗伊茨基墓地Е.И.杰列维扬科:《黑龙江沿岸的部落》,林树山、姚凤译,吉林文史出版社,1987。,出土陶器,以壶、罐、碗为主,手制,部分口沿经慢轮修整,有盘口罐、重唇罐、斜颈折腹壶、器壁呈弧形的碗、直颈圆腹壶,以方格纹和带缺口的附加堆纹为特点。黑水靺鞨的遗址中还出土有兵器、带饰、马具等,如铁柄短剑、无柄首长铁刀、大型铁战刀、饰于腰带上的铜铃等。王承礼:《中国东北的渤海国与东北亚》,第12页。黑水靺鞨和粟末靺鞨等靺鞨遗存,基本上大同小异,标志性器物靺鞨陶罐,为泥质或夹砂陶,手制和轮制并存,火候中等,多呈灰褐、黄褐、黑褐和红褐色,是靺鞨各部广泛使用的一种炊具。此外,在埋葬习俗、墓葬形制等方面,也都属于同一系统,但由于各部社会文化发展水平不同,以及受中原以及周边邻国部落的影响不同,各部在文化内涵上也存在一定差异。靺鞨文化遗存的面貌及分布的特点与靺鞨族分散的社会形态相吻合,是靺鞨族历史发展的反映。

三 粟末靺鞨的发展与渤海国的建立

粟末靺鞨是北魏时勿吉使者乙力支所在的部族,在靺鞨七部中居地最南,与高句丽接壤,是离中原内地最近的部落。粟末靺鞨在中原内地高度发达的封建文化和高句丽文化的熏陶下,加速了社会的发展。《北蕃风俗记》记载:“开皇中,粟末靺鞨与高丽战,不胜。”粟末靺鞨“与边人来往,悦中国风俗”,故其首领突地稽在战败之后率忽使来部、越羽部、破奚部、窟突始部、悦稽蒙部、步步括利部、步护赖部,凡八部,胜兵数千人,自扶余城(今吉林省农安)西北举族内附。隋炀帝处之柳城(今辽宁省朝阳),授突地稽金紫光禄大夫、辽西太守。隋唐时期的营州(今辽宁朝阳)聚居着汉族、契丹人、靺鞨人和高句丽人,是东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隋炀帝进攻高句丽,突地稽率领他的部落参加作战,因战功受到优厚的赏赐,于617年跟随炀帝巡幸江都,之后又回到营州。因刘黑闼起兵反唐事件,突地稽以战功封蓍国公,安置在幽州(今北京)之昌平城,后来高开道引突厥攻打幽州,突地稽率兵大破高开道,唐太宗封为右卫将军,赐姓李。唐朝著名番将李谨行是突地稽的儿子,武力绝人,历任营州都督,“家僮数千人,以财力雄边,为夷人所惮”《旧唐书》卷199下《靺鞨传》。,完全汉化为朝廷的边关大将军,屡立功勋,授予镇军大将军、行右卫大将军,封燕国公。永淳元年(682)卒,赠幽州都督,陪葬乾陵。陕西省乾县乾陵发现的《大唐故右卫员外大将军燕国公李谨行墓志铭》,即李谨行墓志,志文“公讳谨行,字谨行,其先盖肃慎之苗裔,涑沫之后也”。涑沫即粟末,碑文明确地指出突地稽父子和他的部落是肃慎的苗裔,粟末靺鞨的后代。突地稽和李谨行的经历昭示了粟末靺鞨社会发展的原因和水平,及其与隋唐王朝的关系。

纵观肃慎系部族的发展,各部尽管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不断分化、融合、重组,社会面貌不完全相同,但他们有着共同的文化特点,如穴居生活,不洁风习,使用毒矢的习惯,编发,好养猪、捕貂等,是一支自成系统不断前进的人们共同体。可以说肃慎—挹娄—勿吉—靺鞨—渤海,一脉相承。唐代杜佑在《通典》里感慨道:“大唐圣化远被,靺鞨国频使贡献。详考传记,挹娄、勿吉、靺鞨,俱肃慎之后裔。”杜佑:《通典》卷186,第5023页。

则天女皇万岁通天元年(696)夏五月,由于营州都督赵翙(一作文翙)的骄横和刚愎自用,不但“数侵侮”《新唐书》卷219《契丹传》。契丹,视其酋长“如奴仆”,而且在当地出现饥荒后,营州官府又“不加赈给”《资治通鉴》卷205《唐纪21》,则天后万岁通天元年五月壬子条。。契丹人李尽忠、孙万荣振臂一呼,“举兵杀翙,据营州作乱”《新唐书》卷219《契丹传》。。一时间声势很大,引起了唐廷的震动。营州地区的靺鞨酋长乞四比羽、乞乞仲象率领靺鞨之众和高句丽遗民,乘唐王朝势力削弱,营州被契丹人攻占,靺鞨故地空虚的有利时机,离开营州一带,东渡辽水(辽河)。契丹降将李楷固奉武则天之命率兵追击,杀乞四比羽,乞乞仲象亡故。乞乞仲象的儿子大祚荣组织靺鞨人和高句丽人与李楷固大战于天门岭,李楷固失败而回。圣历元年(698),突厥再度犯唐朝北边,契丹重新依附突厥,阻断了中原到东北的道路。于是,大祚荣乘机率领靺鞨人和高句丽人向东进军,回到太白山(今长白山)东坡奥娄河上游一带的挹娄故地,据东牟山,筑城以居之。698年,大祚荣自立为震国王,号靺鞨国。纪胜利、郝庆云:《渤海国初建之际国号考》,《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0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