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证研究

网络的技术陷阱与学生“网络臣民”的诞生及其超越本文为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2014年度专项资金资助项目“超越‘信息主义’:媒介素养教育的文化向度”(项目编号:SKZZY2014087)的研究成果。

班建武 章振乐班建武,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副教授;章振乐,浙江省杭州富阳区富春第七小学校长。


摘要:网络作为一种技术,深刻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特点。在很大程度上,网络技术看似客观中立,实则包含着诸多意识形态陷阱;本应作为工具而存在的网络,正在僭越人的主体地位而变成个体的新的主宰;而网络在不断解放个体的同时,也在无形中加剧了个体的单子化存在。在这种情况下,学生呈现一种新的人格特征——“网络臣民”。具体表现为对网络技术的盲目迷信、过度的精神依赖、思想的臣服以及犬儒主义的自我。为此,要突破“网络臣民”的局限,就需要帮助学生清醒意识到网络技术的意识形态本质,突出学生网络使用的主体地位,并丰富学生现实的社会关系联结。

关键词:网络技术 意识形态 “网络臣民”


长期以来,我们对于网络社会的关注,更多地注意到其所承载的内容对学生个体思想道德的影响,却相对忽视作为一种新兴的技术,网络同样具有深刻的社会改造和思想重塑作用。实际上,“任何一种新媒介的导入,比如印刷术和电视,无论印刷或播映的内容是什么,它们都会令使用者大脑的思维方式发生变化。”〔加〕菲利普·马尔尚:《麦克卢汉:媒介及信使》,何道宽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第264页。网络诸多看似客观、中立的技术功能,同样包含着意识形态陷阱。如果缺乏对网络技术陷阱的深刻认识和积极扬弃,那么,生活在网络社会中的个体,尤其是青少年学生,就容易陷入网络意识形态的技术之网而沦为“网络臣民”。因此,有必要深入网络技术本身,分析作为“工具”的网络,是如何影响个体思想意识发展的。

一 网络的技术陷阱

网络本质上是一种媒介,它是内容载体和技术实践的统一。作为媒介的网络,其最主要的功能是实现了我们感官和思维器官的向外延伸。在过去传统媒介时代,如文字、报刊,这些媒体更多只是延伸了人的某一单一感觉和思维器官。但是,网络媒介的出现,则是历史上第一次全面延伸了我们对整个世界的感觉和认知触角。这种情况的出现,不仅归功于网络作为信息载体所提供给我们的海量内容,更应归功于作为技术的网络对我们整个心灵世界的改造。过去,“我们把重点全放在内容上,一点不重视媒介,因此我们失去了一切机会去察觉和影响新技术对人的冲击。”〔加〕埃里克·麦克卢汉、弗兰克·秦格龙编《麦克卢汉精粹》,何道宽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第373~374页。实际上,“电子时代的一个主要的侧面是,它确立的全球网络颇具中枢神经系统的性质。”〔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商务印书馆,2000,第428页。因此,需要我们回到技术本身,重新审视其所包含的可能陷阱。

(一)网络技术的客观化陷阱

长期以来,技术和科学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而科学最重要的特征就在于其所标榜的不可质疑的客观性。如果说科学有其基本价值前提的话,那么,这个价值前提就是价值无涉。因此,诞生于科学当中的技术毫无疑问就先天地具备这种价值无涉的特征。但是,从人类的技术实践来看,任何一项技术的革新,其所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层面的改变,也必然会带来社会关系,进而各种上层建筑的重新定义。尤其是在技术革命高歌猛进的当代,人们俨然将技术看成了社会发展的主宰,几乎社会发展和个人幸福的所有问题在网络时代都可以迎刃而解。这就使得作为客观化存在的网络技术,内含了一种不易觉察的意识形态陷阱,正在深刻地控制着人们关于自我和社会的认识。

从《布莱克维尔政治思想百科全书》的定义来看,“意识形态是具有符号意义的信仰和观点的表达形式,它以表现、解释和评价现实世界的方法来形成、动员、指导、组织和证明一定的行为模式或方式,并否定其他一些行为模式或方式。”〔爱〕戴维·米勒主编《布莱克维尔政治思想百科全书》,邓正来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1,第256页。从这个定义可以看出,意识形态最重要的特征就在于,它一方面包含着价值判断,另一方面则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即意识形态本质上是具有排他性的价值判断,它要求个体只能接受其所宣扬的价值观而不能接受其他与之相悖的论断。

实际上,网络作为一种技术,从其诞生之日起就不是客观中立的,它是美国为了服务于其军事目的而创造出来的。从整个国际环境看,当前围绕网络技术而展开的各种斗争,是国与国之间综合国力竞争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国家内部治理的角度看,网络技术的发展所带来的社会民主化的变革也日益突出;从个体的成长与发展看,网络技术也在很大程度上改变着人们关于自身与整个世界关系的认识。在这种情况下,网络技术本身就带有极强的意识形态色彩,它绝不单纯是一种价值无涉的技术实践。

(二)网络技术的工具化陷阱

与技术密切相关的另一个概念就是工具。对于人类而言,技术的开发和使用,最终都要物化为特定的工具。因此,技术和工具在很大程度上具有等同的意义。从这个角度看,基于技术的工具从根本上而言也是人类本质力量对象化的产物,即人们开发、研制、使用工具,归根结底是要让工具服务和服从于人的生存和发展的。

网络作为一种工具,从其开发出来的当日起,就被赋予了更为深远的属人目的。从有限走向无限,是人类孜孜以求的梦想。网络的出现,向外无限延展了个体的感觉和思维系统,使得人类第一次可以脱离自己的肉身以及特定时空的限制,走向妙不可言的无限性。网络由于其工具属性所具有的技术特征与人关于自我的不断超越梦想之间的内在契合度,使得本应作为工具而存在的网络在很大程度上成了人的自我存在本身。人越是依赖于网络,就越是臣服于自我创造出来的工具。

此外,网络也依靠其“热媒介”的特质在无形中剥夺了人们自主思考的机会。根据麦克卢汉的观点,所谓“热媒介”就是那些具有“高清晰度”的媒介,它反映的是一种“充满数据的状态”。〔加〕马歇尔·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商务印书馆,2000,第51页。这实际上表明,“热媒介”由于提供了大量完备的信息数据,个体在面对这类媒介时,不需要做任何的思考和补充,只需接受其所提供的信息即可。网络毫无疑问具有明显的“热媒介”特性。在网络上,各种海量的信息扑面而来,而且更新速度快,几乎不留给个体独立思考的时间。这就导致网络工具化的另一个陷阱:网络在很大程度上剥夺了人的自主思考,使人陷入被动的信息接收状态。

(三)网络技术的个人化陷阱

网络作为一种技术工具,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它可以在形式上最大限度地脱离现实的社会关系,仅仅依靠一台拥有上网功能的电脑终端,就可以实现超时空的无限链接。因此,网络作为一种新兴的技术手段,它对于其使用者而言具有明显的个人化特征,即个体不需要与现实生活中的其他个人直接互动,就可以实现在交往、生活等诸多方面的“自给自足”。

另外,网络的出现,也使得个体的精神需求和物质需要可以脱离现实人际互动而得以实现。网络上大量的休闲娱乐节目和数不胜数的网络游戏,使得个体足不出户就可以满足其精神世界的寄托。而依托现代物流体系所建构起来的庞大网络商店,也使得个体的基本物质需要可以通过简单的网络订单予以解决。这就使得长期以来必须依赖社会供给的个人生活可以脱离现实的羁绊,仅凭一根网线就可以完全实现其全部的物质和精神需求。

因此,网络技术由于其“自给自足”的特征所造成的个体生活的个人化,一方面极大地解放了个体对现实社会关系的依赖,另一方面则有可能将个体导向一种单子化、原子化的存在。在这种情况下,个体一方面获得了与更为广阔空间中他者的自由联系,另一方面,则有可能在走向与远距离他者无限联系的过程中,逐渐了丧失与现实的联系。这是网络技术个人化所可能包含的陷阱。

二 学生“网络臣民”的诞生

从前文论述可以看出,网络技术所标榜的客观化本身蕴含着意识形态的陷阱,其工具化的形态会僭越人的主体性,网络技术的个人化会导致个体与现实社会关系的脱离而变得日益单子化。这一切极有可能让学生成为“网络臣民”。

臣民相对于公民而言,其最突出的人格特点就在于他的依附性,即臣服于某一特定的人或物而失去了作为主体的人应有的主体性和批判性。随着社会民主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人们已经逐渐从过去统治者的人身依附关系中解放出来。但是,随着网络技术的不断发展,人们似乎又从人与人之间的依附关系走向了人与技术的依附关系,并在这种技术依附关系中逐渐丧失了作为主体的人所应具有的主体性和批判性,从而造就了一种技术时代的“网络臣民”。尤其是对于从小生活在网络环境中的广大青少年学生而言,他们更容易成为“网络臣民”。我们在调查中发现,相当一部分学生已经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网络臣民”的特征。本文所引用的调查数据均来自本人主持的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2014年度专项资金资助项目“超越‘信息主义’:媒介素养教育的文化向度”的调研报告。

(一)技术盲信

“网络臣民”的首要特征就是对网络技术的片面盲信,而看不到这些看似客观中立的技术背后所隐藏的深刻的意识形态。

调查数据表明,35.4%的学生认为“网络生活比现实生活更精彩”。这实际上表明,有相当一部分学生对网络技术所营造的世界更为着迷(见表1)。

表1 网络生活比现实生活更精彩

另外,42.0%的学生认为“网上好评率高的电影都是观众评出来的”(见表2)。从这些年所披露的数据来看,很多所谓的排行榜其实都是各种资本运作的结果,而不是一种对现实的客观反映。由此可见,相当一部分学生不能很好地洞悉看似客观的网络行为背后的经济控制。

表2 网上好评率高的电影都是观众评出来的

此外,有38.7%的学生认为“网络热点事件都是人为炒作出来的”(见表3)。与此同时,有71.1%的学生认为“网上热议的话题也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十分关注的”(见表4)。

表3 网络热点事件都是人为炒作出来的

表4 网上热议的话题也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十分关注的

实际上,当前很多所谓的网络热点事件或网络热议话题,大多是一种人为的议题设置。也就是说,这些事件或话题之所以成为热点,主要不是因为这些事件或话题本身的原因,而是因为它反映了特定利益人群对该事件或话题的操控,进而达到某种利益诉求的目的。关于这一点,美国传播学者麦克姆斯、唐纳德·肖最早提出的议题设置理论就认为,大众传媒只要对某些问题予以重视,并以特定的技术手段为公众对这些问题的关注安排议事日程,那么就能影响社会公众的舆论和看法。而媒体之所以具有这种议题设置的操控能力,是与媒体技术对信息的垄断有着密切的关系。这实际上表明,网络热点和网络热议的话题,本质上也是一种媒体技术操控的结果。从以上调查数据可以看出,仅有三分之一强的学生看到了网络热点事件的人为炒作,相当多的学生并为看到这些网络技术的对人们认识世界的控制作用。

事实是,很多网络的热点问题,都有背后的各种力量在运作。近几年来,各种网络炒作事件层出不穷。总体来说,网络炒作就是一些幕后推手利用网络媒体,发动网络写手对某个人物或者机构进行正反两个方面的评论,借此引起网友的关注。当被评论的对象其人气增加到一定数量的时候,这个人或者机构就被网络所炒红。由此可见,网络上高度关注或热议的事件或话题,并不完全等同于现实。但学生却对网络技术盲目相信,认为其所看到的就是客观存在的。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一部分学生往往被网络本身的客观性所迷惑,并不能很好地透过网络技术本身,看到背后的经济、社会等意识形态企图。

(二)精神依赖

由于对网络技术的片面崇拜,看不到其背后所裹挟的意识形态企图,青少年学生就容易对网络产生精神上的依赖。尤其是网络的工具性所带来的各种自我幻象,更是加重青少年学生对网络的依赖。

调查数据显示,58.1%的学生认为自己“更愿意和朋友在网上讨论问题”(见表5)。

表5 我更愿意和朋友在网上讨论问题

此外,调查数据显示,36.6%的学生认为“一段时间不上网,我就很难受”,56.1%的学生“总喜欢在网上挂着QQ”。由此可见,有相当比例的学生对网络有较高的依赖性(见表6、表7)。

表6 一段时间不上网,我就很难受

表7 我总喜欢在网上挂着QQ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相当一部分学生对网络有较高的精神依赖性。超过半数的学生的人际交往需要依赖于网络来完成,而超过三分之一的学生对网络的依赖更为强烈,他们会觉得“一段时间不上网,就会觉得难受”。在这种情况下,表面上看是人在使用网络,但是,这种对网络的使用在很多时候已经变成了部分人不自觉的下意识行为,网络俨然成了其生活的新主宰。因此,网络的出现,一方面极大地解放了自我,但另一方面,网络又成为现代人生活的新的主宰,使人在很大程度上成为网络的奴隶。

(三)犬儒主义的自我

“网络臣民”最终表现为一种犬儒主义的自我,即这是一种隐匿了真实自我,戴着面具生活的自我。它虽然可以给人带来暂时的自由和存在感,但最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人存在的深层次的自主、自由问题。

调查数据显示,33.9%的学生认为“只有在上网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由的人”。由此可见,部分学生已经很难在现实生活中获得人生意义的体验,只有沉浸在网络世界中,才能获得其自我的存在感。具体见表8。

表8 只有在上网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由的人

从以上数据可以看出,一部分青少年学生已经失去了在现实中获得存在感和意义感的可能。他们把自我的自由与解放,完全托付给了网络。但是,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网络看似客观中立的技术实际上也包含着诸多意识形态。因此,网络并不是一个价值无涉的自由世界。只不过是由于网络技术本身的特点,它可以给人制造出一种自由的错觉。实际上,“发达工业文明的奴隶是受到抬举的奴隶,但他们毕竟还是奴隶。因为是否是奴隶‘既不是由服从、也不是由工作难度,而是由人作为一种单纯的工具、人沦为物的状况’来决定。作为一种工具、一种物而存在,是奴役状态的纯粹形式”。〔美〕赫伯特·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张峰、吕世平译,重庆出版社,1988,第32页。

此外,学生在网络世界中的犬儒主义还表现为其对人生问题的游戏心态上。调查数据显示,39%的学生认为“在网络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有30.7%的学生不赞同这个观点。另外,还是30.2%的学生对此观点“说不清楚”。具体情况见表9。由此可见,超过三分之一的学生对于网络人生的游戏心态都持一种赞同态度。这实际上表明,在网络世界中隐匿了个人真实现实生活身份的前提下,个体可以以一种近乎任意的方式去表达自我。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个体最原始的、最本能的需要及相应的情感会因为这种匿名性的保护而变得肆无忌惮。当前,部分学生在网络上的任意表现,与他们对网络这种匿名性所带来的自我狂欢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表9 在网络上,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

网络的匿名性所带来的自由一方面为个体原始本能的宣泄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空间,另一方面,这种个体本能的宣泄如果不注意对自我真实身份的隐藏,就容易带来自我现实生活的种种非议甚至是批判。正是意识到了网络自由的两面性,因此,超过一半(61.4%)的学生在上网的时候,会经常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表10 上网时,我经常会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由此可见,一部分学生的网络生活,以一种近乎人格分裂的方式去完成。一方面,由于自我真实身份在网上的隐匿,他们可以将内在本能性的自由追求最大限度地表现出来;另一方面,由于这种自由缺乏现实的土壤,因而其在网上所体验的自由更多的只是一种镜花水月。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获得对这种镜花水月自由的长期拥有,他们只能以更大地热情投入到网络世界的生活当中。而他们这种自由的最终获得,却又是以他们对网络的依赖和臣服为前提的。这就造成了其网络生活的悖论,最终表现出一种带有犬儒主义特征的人格。

三 突破“网络臣民”的潜网

从前文分析可以看出,“网络臣民”诞生的主要原因在于,被网络技术的客观化表象所迷惑,忽略了技术背后的意识形态企图;片面为网络技术的工具进步性而沾沾自喜,却让渡出了工具使用者的主人地位;沉迷于网络世界造就的自由幻象,脱离了现实社会关系的真实性。因此,要突破网络技术所编制的这张臣民潜网,就需要青少年学生看清网络技术的意识形态本质,突出其网络使用过程中的自主地位并在社会生活中丰富其现实关系。

(一)看清网络技术的意识形态本质

加拿大著名学者麦克卢汉曾经说过,“媒介即讯息”,他认为:“所谓媒介即是讯息只不过是说:任何媒介(人的任何延伸)对个人和社会的任何影响,都是由于新的尺度产生的;我们的任何一种延伸(或曰任何一种新的技术),都要在我们的事务中引进一种新的尺度。”埃里克·麦克卢汉、弗兰克·秦格龙编《麦克卢汉精粹》,何道宽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0,第227~228页。这实际上表明,作为一种新媒介的网络,它对人的影响,绝不仅停留在它所包含的内容之上,而且体现在这种技术本身对人的存在方式和思维方式的影响上。

当前,学生更多地关注到了网络的出现对其生活方式的影响,却忽略了这种技术本身也有着重要的思想改造功能。很多时候,网络上看似客观中立的内容,都是特定政治、经济或文化意识形态操控的结果。从前文数据可以看出,相当一部分学生在面对网络时,只看到了网络本身的技术客观性,而缺乏对这种看似客观的网络事件背后的意识形态的认识。因此,对于教师而言,他们在指导学生如何使用网络时,就不能仅仅停留在技术层面帮助学生学习和掌握各种先进的网络技术,而是要将对学生网络技术的培养与其对网络意识形态的批判能力建设紧密结合起来,提高其对网络媒体的自觉反思和主动批判能力,这样才能让学生更好地看透网络之网背后的价值观念及其对个人思维和生活的全方位控制。

(二)突出人在使用网络中的主体地位

任何一种工具,只有在促进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的时候才能显示出价值或意义。网络作为一种工具,同样也必须服务于人的发展和需要。一旦网络这种工具僭越了人的主体地位,成为控制人的一种力量时,人就会异化于他所创造出来的工具。

从前文论述可以明显看出,当代学生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在日常生活中已经产生了严重的网络依赖,成为网络的臣民。在这种情况下,教师需要进一步突出学生在网络使用过程中的主体意识。重点是提升学生在网络使用过程中对于自身的主体地位、主体能力和主体价值的一种自觉意识。为此,教师要着力培养学生的网络主体意识和网络主体能力,要让学生切实明白,是人在用网络,而不是网络在控制人。为此,教师要做好学生上网的有力指导者和监督者。在这方面,教师可以从积极和消极两个角度进行引导。从积极的角度看,教师要能够帮助学生主动规划和控制自己的上网行为,能够创造性地利用网络更好地服务和服从于学生的学习和生活;从消极的角度看,教师则要帮助学生具有抵抗网络诱惑的内在定力。只有将积极和消极两方面有机结合起来,才能够使学生在网络面前表现出自主性,而不是被网络所控制。另外,教师也可以与那些有网络主体意识,但缺乏网络主体能力的学生一道,共同商定一个网络使用方案。教师可以依据这个方案来对学生的网络行为进行约束。

(三)丰富现实社会关系的联结

马克思认为,人的本质,就其现实性而言,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可以说,关系性是人的首要属性。人生的丰富程度在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个体关系的丰富程度。网络的出现,一方面前所未有地扩大了人的社会关系,但另一方面又在无形中也前所未有地缩小了人的社会交往。从前面数据可以看出,有一部分学生的社会交往已经从现实的社会生活中抽离出来,转为一种去现实化和肉身化的虚拟交往。当前,各种“宅”的生活方式在部分青少年中盛行,很多人愿意到网上与人交往也不愿意与现实的人互动。这就在很大上削弱了个人社会关系的丰富性,变成了一种单子化的个体。因此,教师要想帮助青少年学生走出网络这张潜网,做自己的主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尽可能地为他们接触现实社会提供更多的机会和平台。对于学校教育而言,要想让学生从网络世界走向现实世界,一个有效的方法就是将虚拟化的网络世界现实化,让学生清晰认识到网络世界与现实社会的内在对应关系,从而破除对网络的迷信。比如,教师可以将学生喜欢的某个游戏进行现实化的处理。即依据该游戏的规则,在现实中进行相应的设计。让学生参与这个现实的游戏之后,与其一起讨论由同样的游戏规则和环节所构成的两种网络和现实两种不同的游戏形态之间的异同点,从而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网络和现实的不同。

综上所述,如果我们在为网络社会的到来欣喜若狂时,没有看到网络技术本身所具有的解放与控制的双重功能,我们就容易被其技术的客观性、工具化和个人化所迷惑,在不知不觉中变成“网络臣民”。这实际上需要我们在引导学生的网络生活时,应该重点放在提升其网络技术的意识形态批判能力,增强其在网络使用过程中的主体地位并通过网络虚拟世界现实化的方式丰富其现实社会关系。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培养出网络世界的公民而不是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