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辽东现在非常混乱,基本上属于无政府状态。

努尔哈赤和他的儿子们,打仗的能力很强。可统治的能力却很差,在干掉了关外明军主力之后。他们也没有进京干翻皇帝的打算,缺乏知识的他们,同样缺乏远大的抱负。下一步究竟要怎么做,他们确实还没想好。

除了几个高瞻远瞩的家伙之外,更多的人想的都是这次抢够了东西,应该回家享受两天清福。话说沈阳城辽阳城打下来,还没好好的逛过。

唾手可得的锦州被放弃了,宁远被放弃了。事实上,辽阳以南的地方基本都被放弃了。八旗兵退走了,躲藏起来的难民就像是雨后的蘑菇一样钻了出来。

这时候的他们已经一无所有,没有粮食,没有住处。亲人被杀死,房子被烧光,粮食被抢走。刺骨的寒风中,他们像是被天地遗弃的孤儿。

李枭从船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令人心酸的场景。远处的宁远城已经成了废墟,城门口有几个僵尸一样的人在走动。

蓬头垢面的人失去了魂魄一样蜷缩在一切可以避风的地方,都是长头发身上的衣服也都脏得要命。想分清男女都很困难!

这些人警觉得像是老鼠,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竖起耳朵四处的看。

招兵买马的旗号刚刚竖起来,他们只是抬起脑袋看了看。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不过当一大筐米饭团子摆出来的时候,立刻就有人红着眼睛冲过来。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

敖沧海一脚就把冲在最前面那个人给踹飞了,“呛啷!”手里的马刀出鞘,在雪亮刀锋的威慑下,那些难民立刻站住脚步。

“操你娘的,都排队站好了。被我们选上的人有饭吃,有衣服穿。没选上的,他奶奶的没人管你们。有手艺的往前走,身强力壮的往前走。年青的女娃子往前走!”敖沧海扯着嗓子的吆喝,没一会儿李枭的面前就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排队!排队!”敖沧海手里拎着一个柳树枝,只有小手指的一半儿粗细。这东西抽人肯定是不疼的,可敖爷绝对发扬了用最小力气,造成最大痛苦的精神。小柳树枝在耳朵上一挠,惨叫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被冻了好几天了,好多人的耳朵都紫了。这时候被柳树枝划一下,比拿刀子割都疼。

“你叫什么?”

“赵铁柱!”

“干嘛的!”

“打铁的!”

“你……!过关了,那边领两个饭团子。”李枭看到第一个人非常满意!

这家伙身高比敖沧海还要猛一头,脸脏得看不出长相,只能看到钢针一样的胡子。用一个字形容这家伙,那就是大。大手大脚,胳膊比李枭的腿粗,腿比李枭的腰粗。李枭很怀疑,这家伙有变形金刚的血统。

这家伙听到有东西吃,立刻跑去领了两个饭团子。冻得邦邦硬的饭团子也不烤,嚼在嘴里“嘎吱”“嘎吱”响。李枭听着就牙酸!

第二个家伙更加生猛,大冬天的居然把衣服脱了。彪呼呼的让李枭看他健硕的肌肉!

这种猛人得留下,赏两个饭团子等待去海边。

人是真多,不到两个时辰。李枭身后就站了一千多人,这些人里面有大概一半儿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还有一半儿,都是有手艺的人。

女孩子只招收了五百人,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多岁的大姑娘。这已经是李枭能够养活的极限!

这些人都是跟亲人走散了的,有几个是有亲人的也都在队伍里面。半天时间,李枭的招兵任务就超额完成。看着远处还有人往这边涌,李枭觉得心里很堵。他很想救他们,可……可他养活不了。

“把咱们带来的饭团子都发了吧,大家伙饿一顿没啥。到了岛上就有吃的了!”李枭把这一摊子交给敖沧海,就带着人往海边走。他实在是不想听野兽一样的抢食声!

“刚才谁说会驾船来着!”走到海边,李枭发现自己身后的队伍拖了足足有二里地远。等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人等齐了。

杀才们在努力维持秩序,不是怕人跑。而是怕有人趁机混进来!

“俺!还有俺!”呼呼啦啦站出来二三十人。

“你叫什么?”李枭指着那个最强壮的问道。

“俺叫刘老六!”

“刘老六……!你现在就去把人手分到各船上去!”

等所有人都上了船,敖沧海才狼狈的逃回来。他连身上的棉袄都不见了,这就是个嘴硬心软的货。骂起人来比谁都凶,打起人来比谁都狠。可看到受苦人,眼泪窝子最浅的也是他。

“开船!开船!老子怕一时心软,把人都带走。”果然,这货上船的时候眼圈儿发红。

这一次,李枭为了装人把家底都带出来了。足足七艘大船,其中六艘还是缴获倭寇的船。饶是如此,七艘船装一千五百多人,也基本上是人满为患。

不知道时间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巧,登陆皮岛的时间还是在夜里。不过已经是一天之后的夜晚,在海上航行了差多两天一夜的时间。

上岛的时候,那些朝鲜女人已经做好了饭。巨大的铁锅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大米饭,每个发一块木板。大米饭就放在木板上,菜只有咸萝卜条子。大冬天里面,倭国人储藏的萝卜非常多。盐……!靠着海边难道会缺盐?

每人只给一大勺子饭食,这些人饿的太久了。李枭害怕放开了吃会撑死几个!

没人用筷子,全都用脏兮兮的手抓起来就吃。一千多人狼吞虎咽的样子,那真是蔚为壮观!满耳朵都是咀嚼的声音,间或有人被呛着发出的咳嗦声。

走到赵铁柱身边的时候,李枭就惊着了。这货的大嘴张开,一木板的米饭就倒了进去。几乎没见怎么嚼,就不见了。李枭还在吃惊的时候,他已经捧着木板在舔。看他那个样子,很有把木板也放在嘴里,尝尝咸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