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茂盟誓攻宜阳

秦武王对甘茂说：“我想出兵进攻韩国的三川，与周室接壤，这样就可以考虑下一步取周室而代之了，如果我在有生之年能达成这一夙（sù）愿，那也算死而无憾了！”甘茂说：“那大王派我去游说魏国与我们结盟吧，这样就可以共同攻打韩国了。”于是，武王派甘茂为大使出使魏国，让大臣向寿做他的副使。

来到魏国之后，甘茂对向寿说：“请您回去帮我把这句话告诉大王：‘魏王已同意了我的游说，但希望大王现在不要进攻韩国。’大事成功之后，一切功劳归于您。”向寿回到秦国后把甘茂的话转告了武王，武王非常奇怪，心想：“这个甘茂，明明是他建议要联合魏国攻打韩国的，怎么现在与魏国结成联盟后又劝我不要攻打韩国了呢？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武王来到息壤这个地方迎接甘茂，见面后问他原因，甘茂回答说：“要攻打韩国的三川，必须先攻下他们的大县宜阳。宜阳是上党和南阳之间的贸易要道，长期以来积聚了大量的人力和财物，名义上是县，实际上实力相当于一个郡。我现在只不过是寄居在秦国的人，要率领军队去攻打宜阳，需要经过重重险阻呢！以前，魏文侯派乐羊率兵进攻中山国，乐羊只用了三年就灭掉了中山。他凯旋后，曾经炫耀过自己的战功。魏文侯找到他，拿出一大箱诽谤他叛变通敌的书信——都是群臣在乐羊攻打中山国期间写的。乐羊一看，很受触动，跪在魏文侯面前心悦诚服地说：‘打下中山国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大王您的功劳！’乐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魏文侯能够做到用人不疑，不听信别人几次三番的诽谤实属不易。现在，秦国的重臣樗（chū）里疾和公孙衍（yǎn）与韩国的关系都不错，将来我带兵攻打宜阳的时候，他们难免会在大王面前对我进行非议，把谣言越传越多、越传越真，大王会失去对我的信任。那时候，非但我们攻打宜阳的计划会受到挫败，我们与魏国的联盟也必然会受到影响，并最终影响进攻韩国三川的大计呀！”

秦武王听了，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原来爱卿是担心樗里疾和公孙衍他们在寡人面前说你坏话呀，放心吧，我不会听信那些关于你的谣言的。”

甘茂说：“我给大王讲个故事吧。从前，曾参在费地的时候，那儿有个与曾参同名同姓的人杀了人。有人跑到曾参的母亲面前，对正在织布的老太太说：‘不好了，你的儿子曾参杀人了。’曾参的母亲说：‘我的儿子是不会杀人的。’说完，她泰然自若，照样低头织布。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跑来说：‘曾参杀人了。’曾参的母亲还是不相信，仍然织布。可是再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说：‘曾参杀人了。’这下，曾参的母亲坐不住了，她惊恐万分，扔掉手中织布用的梭子，翻墙逃跑了。大王，就连曾参这样贤德的人，他至亲的母亲都会在连番的谣言面前对他产生怀疑。我不如曾参贤能，大王与我的关系又没有曾参与他的母亲那样亲密，当说我叛变的人超过三个，变成五个、十个、二十个的时候，我担心大王也会如曾参的母亲那样扔掉梭子啊！”武王说：“我一定会像魏文侯信任乐羊那样信任你的，就让我们在这息壤订立盟约吧！”

后来甘茂攻打宜阳，果然比较艰难，五个月还没有攻下。于是，樗里疾和公孙衍等人便在秦武王面前说甘茂的坏话。武王一开始不相信，后来半信半疑，再后来几乎都要信了，打算停止攻打宜阳，把甘茂召回来。甘茂派人对武王说了一句“息壤盟约”，武王忽然醒悟，不但没有停止攻打宜阳，反而动用了全部精锐兵力支持甘茂指挥作战。很快，秦军便攻克了宜阳。

【博闻馆】

乐羊食子与秦西巴放鹿

魏文侯派魏国大将乐羊攻打中山国，恰好乐羊的儿子在中山国，中山国便把他儿子抓起来悬挂在城墙上，让乐羊停止进攻。可乐羊非但没有停止进攻，反而攻打得更为猛烈。中山国君又气又急，下令将乐羊的儿子杀掉，剁成肉泥，煮了一锅肉汤送给乐羊。乐羊面不改色，喝了一大碗。中山国一看乐羊攻城的决心那么坚定，士气大挫，最终被魏军打败。乐羊回国后，魏文侯向一位大臣称赞他说：“乐羊为了给魏国开拓疆界，不惜吃掉自己儿子的肉，真是太忠心了。”那位大臣说：“他连自己儿子都吃，还有什么不敢吃呢？”魏文侯听后，沉默了很久。事后，魏文侯因为乐羊的战功赏赐了他，但认为他本性残忍，从此不再亲近他。

与乐羊的故事截然相反的是秦西巴放鹿的故事。鲁国的孟孙君打猎获得了一只幼鹿，命随行的秦西巴先带回去。在回去的路上，秦西巴看到一只母鹿一直紧紧地跟在后面，并不停地发出哀求的叫唤声，很不忍心，就把幼鹿放还给了母鹿。孟孙君大怒，放逐了秦西巴，可是一年之后，又把他召回来做太子的老师。别人问他原因，孟孙君回答：“他连一只幼鹿都不忍心伤害，又怎么会忍心伤害我的儿子呢？所以把太子交给他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