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客房内寂静无声,边水珠缓缓起身关灯带上了房门。
床上,景瑜睁开眼,满目泪痕。
边水珠那句帮她已经足以表明她的立场,只是这件事没人帮得了她,谁还能强迫谁必须喜欢上谁?
眼下唯一能做的是管控住自己的心,守住她该有的体面。
客人走了,饭局却没散,秦君冉将火笼里几人叫出来,晚饭继续。
“咋就走了?菜不合胃口?”晚上掌厨的是徐春娇,一看满桌子菜一动未动,不仅有些慌。
“小姑娘不甚酒力,先回去休息了。”俞幼欢淡淡解释。
不甚酒力不过托词,就景瑜那酒量,干掉整瓶估计都不是事儿。
前世秦君冉身死,她以未婚妻的身份,特意前来给他做了衣冠冢,可见是真心爱慕。
这一世情况却有些不同了,初见还会打打骂骂,可以肯定上山前景瑜心里还是有她哥的,会突然矢口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是因为突然出现的边水珠。
无奈做了了结,姑娘伤了心,回去舔伤,这时候,她自然不会强留。
一听不是菜的问题,徐春娇舒了口气,横她,“自己还小丫头一个,别说话老气横秋的。不对,那景小姐不是秦团长的未婚妻嘛,人不舒服你咋还坐在这儿,赶紧去看看。”
原本还以为人长得不咋地秦君冉才没去寻亲,今儿一见,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啊!人都追来了,也不知道疼惜些。
秦君冉这会儿喜忧参半,根本没留意徐春娇在说什么。
他苦恼了十多年的亲事就这么没了?太没真实感了。景瑜要这么容易摆脱,他还用远走他乡,避而不见?
总感觉有什么阴谋!
“景小姐说是谣传。”俞幼欢代答。
这……
一瞬间徐春娇悟了,看秦君冉的眼神多了怜悯,什么谣传不谣传的,说白了就是抛弃了秦团长呗。
难怪人这会儿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原来是受了打击。
戳了人痛处,徐春娇满脸尴尬,随即一想又道:“得赶紧趁机把这事儿解释清楚,要女团那群姑娘知道了,一个个怕是要乐疯,咱们村别的不敢说,姑娘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赶明儿婶子帮你选选。”
可惜啊,也就是才刚认了亲,不然跟幼欢,多好的一对儿啊!
这话俞幼欢不好再代答,夹了菜放秦君冉碗里,“想什么了,徐婶子在跟你说话。”
秦君冉回神,“就……”枷锁突然松开,一时没适应,“没啥,婶子说什么?得,甭管什么,今儿开心,我先敬你们一杯,咱们边吃边聊。”
徐春娇看不过他强颜欢笑,就想陪他一醉方休,豪气饮尽,顺手又给他满上了。
喝了酒,秦君冉想起刚上桌就被自己送走的老太太。
“奶奶没事吧?”
“没事,她基本就一口倒的量,加上今天情绪起伏有些大,早些睡了也好。这酒不错,你陪富贵叔和婶子多喝点儿。”原本忧心的一天,不曾想最后这样欢乐收场,俞幼欢眼里也带了笑意。
“饭可以多吃点儿,酒我就不多喝了,阿泽估计也快回村了。”
提及顾长泽,众人想起了西面闯山的人,这事的确该早些追查处理。
结果直到半夜,俞幼欢才收到众人归来的消息。
后续有秦君冉跟进,她安心一觉睡到大天亮,屋外景瑜边水珠相携而来。
“辞行?”
景瑜辞行意料之中,边水珠也跟着凑热闹,进一步说明她正是奔景瑜来的了。
俞幼欢无意去深想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多挽留,她本就是不多热情好客的人,再说没了和她哥的那层牵绊,景瑜在她眼里还不如山下那些女人。真走了,秦君冉心里才能真安生。
目送两人被萝卜带远,俞幼欢回身就见顾长泽站在院门外。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一脸欢快的将人送走的时候。
“刚到。”
“哦,找我有事?”俞幼欢搓着手看他,小伙儿一年时间个头似乎又往上窜了一截。哎,一个个跟竹竿子似得,长那么高干嘛?害得她还得仰着脖子说话,难道上面的灵气还能更浓郁些?
“进来说话,外面太冷了。”异能降阶,她的抗冻等级似乎也弱了不少,两件衣服已经着不住了。
看她衣着单薄,顾长泽没推辞。
想着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他又有些拘谨,俞奶奶是出门了,可大欢姐极有可能还在家,这万一……
胡思乱想间,两人进了屋。
“听萝卜说半妖里也有不少四阶,你没受伤吧。”俞幼欢给他倒了杯水,自己缩成一团儿窝在了火笼旁。
“没有。”能得她一句问候,顾长泽心里顿时就软成一片,并暗自庆幸来之前将那些皮外伤遮了起来。
“没事就好。”
于是屋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开个头已经是俞幼欢尽待客之道了,面对从小到大总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邻家小哥,再主动找话题就难为她了。
再说了,他来找她不是有事?这么磨磨唧唧可很不顾长泽,毕竟这个人打小对她唯恐避之不及,好似多跟她待一秒钟,就会沾染上她身上的什么恶习似得。是以这会儿如此面目平和的跟她坐在一起,俞幼欢很有些不习惯。
惊归惊,搭理是不会再主动搭理的,万一人又旧病复发,怼她呢?
顾长泽握水杯的手已是汗涔涔一片,卓家那位昨天来了俞家,还带回了俞家仅剩的男丁俞一峰,会这么费尽心力寻人又亲自送回来,其心昭然若揭。
那么她了,她是什么心思?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是否两情相悦?
想到这个词,顾长泽心里瞬间酸楚难当。
原本他想徐徐图之的,可那个男人昨天横扫山林的气势容不得他再犹豫。
“昨天,我爸喝了不少……”
俞幼欢想想顾富贵最后是被崔志华架出去的,当是没少喝,于是支着耳朵等下文,然后呢?
没然后!
“啊,难得高兴,就多喝了点儿。”总不至于为这事儿还特意起个大早跑来兴师问罪吧!
说话的人自然不是问罪的语气,呢喃道:“是该高兴,找回了弟弟,又认了哥哥,听说还是卓爷亲自去接的人。”
半夜才回来的人,听说的不少啊,俞幼欢干巴巴的又应了声,“他顺路。”
“……”从隘口路过婂沿再到江南再折返,这叫顺路?
俞幼欢不喜欢这种氛围,更不喜欢跟不熟的人没话找话,能叫顾长泽这么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摊上了棘手的事儿,需要她帮忙却磨不过面子开口?
“什么事儿你直说吧,我能帮一定帮。”怎么说富贵叔的面子得给。
顾长泽抬眼,眸光微燃。
他的事儿,她能帮,可真就一定会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