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长安乱（六十四）

贵族子弟，人人参军为将，尚武堂曾经的荣耀，也成就了她今日的悲剧。

“你在自相矛盾。”宇文玥说。

“宇文玥，这就是你与燕洵的差距，你悲天悯人，可这仁却是妇人之仁，你只看到如今会死的几个人，却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大局。战争次数越少，时间拖的越短，死的人也越少。留下他们，我们将来或许就要打更多的仗。即使是一场再小的战争，无论是燕北人还是大魏人，都远比今天武堂里死的这些人要多。

更何况，我是燕北的将军、未来的王后，我的职责就是最大程度上保护燕北百姓的性命。战争中的生命都一样宝贵，可是如果可以选择，我自然只宁愿受苦的是大魏人，而非活在我燕北王旗下的子民。为了这一点，我能豁出信仰外的所有。

宇文玥，我承认，比起我的燕洵，你或许更有良心，但是你的目光太为短浅了。他的手段虽然残忍狠辣，却比你的拖沓高效百倍千倍。退一步来讲，这些人将来与我战场相遇，我也一样是要杀的。宇文玥，你、我、燕洵，个个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我也没打算标榜自己。可是，我既然可以选择，就会选择让更多人活下来。

不过，毕竟我这么做吃亏的是大魏不是燕北，你是大魏的将军，我自然也理解。”

“你们口口声声说救更多人，可是这一切战争的源头都是燕洵自己的私心。他若是不挑起这战争，还会死人吗？”

“我说过了，你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他家人的血，你们该承担这一切。而且你很清楚，战争的源头根本不是燕洵，而是你们的皇帝。但是你不会这么说，你只会劝他宽容，因为你不这么说，就成了助纣为虐。”

“我能理解他的恨与痛，可是当复仇与天下相比，无论再怎么不甘，也要为了天下众生放下自己的恨。你看看朱雀大街上遍布的尸体！究竟是谁在助纣为虐？醒醒吧，星儿！你不需要为了给他报仇活着！你该有自己的人生！陷在仇恨里是一片黑暗的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宇文玥，我先不说你是否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仇海无涯，回头是岸，燕洵不能总让这仇恨做他的心魔一辈子。

可是，就算他愿意回头，你们的皇帝给过他机会吗？他不动手，如今没命的就是他！你们杀人屠城，且毫无悔改之意，反而掉转过来指责燕洵反抗，这是什么道理？就算这一切都可以被原谅，也一样要接受惩罚，那是两个概念。

更何况，你以为这么庞大的大魏，到如今风雨飘摇只是因为燕洵吗？燕洵仅仅三年隐忍，怎么一朝发力竟是让这数百年历史的大魏皇朝都濒临崩塌？

你们的陋习早已根深蒂固，你们的政府腐败不堪，你们的制度毫无公正。门阀弄权，无数真正有才华的人也成了被埋没的珍珠，毫无出头之处；大多数贵族残忍，对于平民都不当人看，奴隶更是连牲畜都不如。而且，同样生而为人，就从来不该有奴隶的存在，更不该有人被人无故沦为奴隶，他们的命更不该被视若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