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的神态让我感到陌生。
我甚至一刹那间,陡然觉得他是一个恶魔,而我,在和一个恶魔共舞。
为什么,为什么菩提祖师要我来取这个恶魔的眼泪?
他凝视着我,眼神好像都能发出低低的声音似的,而我,想要逃避。
“现在,我在你的手上,你想怎么做?”我说话的腔调冷冷的,眼神刻意不与他的眼神触碰。
悟空将一个手指放在噘起的嘴唇上,想了想,然后悠悠地立起身,平静地说道:“你救过我的命,我怎么会杀你呢?你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遥远的地方。”
“你以为你逃得过警察的追捕吗?”
悟空笑了起来,“试试吧。”他说。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我说。
“我可不追求名利!”
“那还用说!你当然可以自命清高,因为你有一个有名有利的母亲!可我不同,我出身贫寒,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地打拼。”
“你把我看错了,”我说,“我母亲做的事我并不知道,知道了我也未必都赞同。而且我不是靠父母过日子的那种人。”
“是吗?那你以为我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就可以吗?”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多少人?”
“只有我孙悟空在害人吗?赵颖,你也知道,那具尸体不是刘明的,因为真正的刘明牙齿很好,而那尸体的口腔里却有假牙。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在场的与不在场的所有的专家,都一口咬定那尸体就是刘明的?仅仅我就能左右这所有的人吗?”
“我知道。”
“就这些?”悟空的声音略带嘶哑,轻软中透着怪诞的味道。
“就这些。”我说:“难道你们三个,还不够吗?”
“不够,”悟空说话的声音轻得我几乎都听不到,“这案子的背后,有大人物。”
“那肥妞呢?”我说:“肥妞是不是找到了犯罪的线索,然后据情上报?只是肥妞想不到,他们非但没有就这些线索去调查,反而将这线索相关的材料毁掉。于是肥妞便被冤枉了。”
“一点没错。”悟空肯定了我的推断。
我很激动,在寻找肥妞冤枉真相的过程中我精疲力竭,甚至只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在奔跑着。但最终,真相还是被我找到。
“何为真相?你相信它是真相,它就是真相。”悟空慢吞吞地说:“所以,你找到了真相又能怎样,她们相信的是另一个真相,那就是肥妞受贿,她是个罪犯!”
“不,她不是罪犯!”我摇头道:“肥妞得罪得罪了一群人。于是,一个阴谋出现了。阴谋者利用曾经接触过的肥妞的身份证等相关材料,偷偷注册了几个公司,又偷偷在银行开了几个户头,然后往这几个户头里打钱,造成了肥妞受贿的事实。当然了为了把这假案办彻底,阴谋者可能以各种名义让肥妞到银行里取钱。可怜的肥妞,什么都不知道,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取走了所谓的自己户头上的‘受贿款’。”
“这就是她的可悲之处,”悟空说:“她想要搬倒一个重要人物,结果却让自己身陷囹圄。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