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晓云，你坚持住，来人呐，快叫救护车。”
聂飞吓得手足无措。眼见对方气息奄奄，一边向后边的林雨琪狂喊，一边又抓着王晓云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晓云，你别吓我，快醒醒，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你快给我醒过来。”
睫毛微动，刚刚闭上眼睛的王晓云努力了几次也没有力气睁开眼来，但指尖却微微的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交待。
见此，聂飞赶紧将抓在怀里的手放松开来。
一横、一竖、一横。
带着丝丝冰凉，纤细的玉指在聂飞的掌心上比划着，像是一串符号，又像是写着什么字，歪歪斜斜，断断续续，划完之后，又在聂飞的胸前点了一下。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意识渐渐模糊的王晓云再也支持不住，在表达完最后的心思之后，横摆的手臂顺着聂飞的胸膛滑落，整个人软软的沉了下去，就此没了呼吸。
“不！”
拥着王晓云的娇躯，聂飞仰天狂吼。
这是撕心裂肺的痛楚，钢铁一般的心，在这一刻被搅成了粉末，泪水漫过双眼，眼前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黑夜寂静，四周都响起了他歇斯底里的回音，如天空悲鸣，一浪接着一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全身剧烈颤抖着，锥心的痛，往昔坚毅的面容渐渐变得狰狞。
“喂，是中心医院吗！你们快来。”身后的林雨琪打电话叫完救护车，接着马上又报警。
转过身见聂飞撕心裂肺搂着王晓云痛苦不止，捂住嘴，手机一下掉到了地下，跟着眼泪簌簌落下。
眼前的聂飞看上去整个人就已经快疯掉了，抱着鲜血淋淋的王晓云跪在地上，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在黑暗中哀嚎。
林雨琪浑身颤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聂飞，什么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其实不难理解，换作是自己，自己也会疯掉的。
“聂飞，你冷静一点。”林雨琪小声的安慰着说，眼泪止不住的流。
三个人拥抱的场景，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你。”
眼前衣衫不整的王晓云明显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
愤怒中的聂飞青筋暴起，将王晓云轻轻放到地上，腾一下站了起来，朝烂尾楼飞快奔了过去。
“小心点！”
知道聂飞要干什么，林雨琪在身后大声提醒。但聂飞此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哪天还听得进这些，那通红的双眼，仿佛一个嗜血狂徒，迸射出杀人的光芒。
没错，就是想要杀人。
咆哮着狂喊，聂飞飞快的跑上楼梯逐层逐层搜了上去。可是搜完整栋大楼，却一无所获。
整栋烂尾楼，除了有几只蝙蝠在黑夜里游荡，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王八蛋，你给我出来。”
聂飞不甘心，又从楼顶下到了王晓云刚才跳下来的那个地方。在五楼的阳台里看了看，随后又打开了手机电筒，在角落里搜了起来。
但躲在黑暗之中的那个人早已不见了，还没建成的烂尾楼此时除了自己喘息的声音，以及楼下林雨琪担心的呼声，四周空空如也。
除了几条水泥柱，连一块砖头烂板都没有。不过就是这样，聂飞还是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就在阳台边上，他看到了几个脚印。
准确的说是两对，烂尾楼因为没有人居住，地上结满了厚厚的灰尘，所以刚刚落下的脚印显得格外清晰。
前面较小的一双是一看就知道是王晓云留下，因为倒在血泊中的她正穿着一双运动鞋。而另外一双则显得较为大号，分明是个男人。
最明显的是，在上完楼梯前面的一条柱子下，那边的鞋印显得特别凌乱。似乎有人在那边逗留以及挣扎过的痕迹。
聂飞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鞋印，走过去蹲下来看了看。
只见那一片空地的灰尘几乎都给磨干净了。上面残留着几根长长的头发，聂飞捡起来，放到鼻子前轻轻一嗅，确定那就是王晓云身上的味道，顿时一股怒火蹿上心头。
“王八蛋，你出来，我要杀了你。”
手里捏着几根青丝，双眼通红的聂飞咬牙切齿。如果在这个时候凶手就在眼前的话，他毫不怀疑会杀了对方。
只是王晓云弥留之际，凶手趁乱跑掉了，想报仇一时也找不到人。
片刻之后，警车救护车分别赶了过来。人命关天，这么大件事，谁也不敢马虎，一群人赶到现场，警察很快在周围拉起了封锁线。
“快救救她！求求你了。”
聂飞看见有人来了，赶紧跑下楼去，苦苦哀求前面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一个手提药箱的护士示意聂飞别激动，随后在王晓云身旁蹲了下来，打开药箱，拿起听诊器放在王晓云的胸前听了一会，又摸了摸她的脉搏，接着皱起眉头，回过头拉开了面罩，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别，医生，你再努力试试，晓云她刚才还有跟我说话的，不会那么快就走，你再救救她吧！”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聂飞狂吼，坚决不愿相信。
林雨琪过来挽住聂飞的手，虽然心里和聂飞一样悲痛，但还是安慰着说：“聂飞，别这样。”说完大哭着紧紧抱住聂飞。
这个时候警察也走了过来，先问了一句刚才你们谁报的警？然后看见聂飞身上的血迹，顿时充满了警惕。
“是我！”林雨琪松开手，从聂飞怀里挣脱出来，擦了擦眼泪，不待对方盘问，就解释说：“晓云和我们是同学，我跟聂飞是一块来找她。”
多年在警队的磨砺，看得出对方这话不似有假，警察这才放松了警惕，随后要林雨琪提供王晓云的家里电话，然后第一时间通知被害人的家属。
“这样，你们跟我们回警局先录份口供，具体说说案发经过。”
“我哪也不去，我要陪着晓云。”
聂飞倔强的摇头。
医生都束手无策了，知道此时王晓云已经无力回天，聂飞仍然不愿意放弃，跑过去又将倒在血泊之中的王晓云抱入了怀中，充满了自责：“晓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伤心的，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一个人跑出来到幻境酒吧喝酒，也不会遇到坏人。都是我害了你。”
“你快醒过来呀，晓云，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不是说你要考中央民族学院吗，要学唱歌，要学跳舞，将来要做大明星，上次你问我要不要一起去考，我没有底气回答你，我现在答应你了，只要你能醒来，我们就一起去，我陪你跳舞，陪你散步，你做到明星之后，我还可以帮你拎包，做你的私人保镖。只要你能醒来，我一辈子都陪着你好不好。”
呆呆地抱着王晓云，仿佛对方好像还活着的样子，聂飞喃喃自语，像是讲着睡前故事，在哄对方睡觉。
只是声音里失去了平时的淡定，变得惊惧恐慌。
没有失去之前，你会觉得一切都好，对方应该会想的通。等到失去之后，你才发现，真正想不通的那个人，恰恰竟是自己。
警察本来知道对方情绪失控，也知道此时盘问确实有些不合适，但一听到幻境酒吧四个字，眼睛顿时厉芒一闪：“你说你刚从酒吧出来？”
“是的，警察叔叔，我同学就是在酒吧喝了酒，回来的路上才给人害的。”此时的聂飞精神已经陷入了恍惚之中，林雨琪见此便替他解释。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同学一定是别人害的？”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选择轻生，而且你看她的衣服，明显……明显就是……”林雨琪连续说了两遍，话都没说完整，毕竟是女孩子，聂飞又在这里，多少有些忌讳，她不想他听到更加伤心。
这一点，警察当然有所察觉。
王晓云的那件白衬衫沾了许多灰尘，而且胸前和衣角都有被撕烂的痕迹，那条牛仔短裤更是连扣子都没扣好，一个决心寻死的人身上不该有这样的特征。
具有丰富办案经验的警察同志当然一眼就看得出来，那绝对是死者生前挣扎过的痕迹。
警察点了点头说：“这个我们会深入调查，但毕竟你们目睹事发现场经过，所以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们，将整件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详细的讲给我们听，这样也有助于案件的侦破，我相信你们也希望凶手早日被绳之以法，对吧？”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无论是谁都希望警方能够找到真凶，还王晓云一个公道。林雨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打了个电话，回家里告诉了奶奶自己要晚点回去。然后准备和警察回去录口供。
聂飞那边却显得极其顽固，在这个时候，他片刻也不想与王晓云分开，死死地抱着王晓云就是不松手。
警察没办法，只得叫林雨琪去劝。
“要不先将人送到医院吧！”
以聂飞重情重义的性格，林雨琪知道现在让聂飞放手确实太难为他了，只能找个折中的办法。
看了看现场的情形，知道自己也没办法劝住，办案的警察同志便通融了一下。
“对了，我在上面还发现了一点线索，晓云是从五楼跳下来的，在那个地方，除了晓云她的脚印之外，我还发现了另外一双脚印。”
坐上救护车那一刻，聂飞想起来还有些重要的线索没有交代，又从后面伸出了头。
“已经有人上去了。”
守在门口的警察冲他点了点头，叫他放心，随后把救护车门关上。
随着一阵青烟排出，闪着急救灯的救护车火急火僚的朝医院开了回去。
“喂，潘所，发现了新情况，这边跳楼的死者是刚从幻境酒吧喝完酒出来的。”
办案警察立刻打了个电话，向所里汇报情况，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