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兰取了东西回来,找到了西厢房,见陆姨娘神色僵硬着坐在一旁发呆,忙过去轻声唤道:“姨娘、姨娘,这是怎么了?”
陆姨娘回过神来一看是素兰,心底一沉,面色不悦道:“你怎么才回来,这些日子我瞧着你做事是越发懒怠了。”
素兰平白被训了一顿,心里极委屈,昨日陆姨娘还夸她做事妥帖来着,这取了件东西的功夫怎么就突然变脸了,难道是有人暗中挑拨?也是她平日做事谨慎,这会发现了异常就存了心思,只待回头来查个究竟。
叶舒珺耐着性子陪了陆老夫人一会子,见白露偷偷摸摸回来了,便借口要去见璟哥儿练功,陆老夫人听了便点了点,吩咐道:“璟哥儿到底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吃力就不急于求成,总归是身子最要紧的。”
叶舒珺淘气地笑了笑:“璟哥儿可是说要练好了功夫让祖母刮目相看呢。”
陆老夫人被哄得心情大好,直笑道:“这个小猴子,平日多来看看祖母便好。”
叶舒珺应和着,一时屋里气氛欢愉。陆姨娘进来一看这祖孙和睦的样子,只觉得心尖被什么刺了一样疼,可怜她的宝贝琬姐儿脸上的红印还未消掉呢。
叶舒珺见陆姨娘进来了,便起身出了仁德堂。刚行到院口,只听不远处一人欢喜地喊着她的名字。
“阿珺!阿珺!”来的人一身红衣,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双酒窝最是醉人。元廷亦扔下给他领路的管事的,快步跑到叶舒珺面前,爽朗笑道:“我正要去找你呢,竟这么巧就在这儿遇见了。”
后面跟来的小厮青松抱着一堆礼盒,气虚喘喘:“公子,你可等等小的,老爷可是吩咐了,要公子你守着些规矩的。”
元廷亦转头白了他一眼:“叫你一声‘轻松’,你怎么还这么累人。”
叶舒珺见到儿时的好友,心里感慨万分,前世元廷亦不满她与周仕舜来往,他性子急躁,多次劝说她也未能听进去,便打了周仕舜一顿,之后两人便形如陌路,元廷亦扔下广威将军府的一切独走江湖,再后来听说她要出嫁到太傅府,竟为她寻来了贺春松医治沈知誉。
“阿亦,跟在你这样的主子身后,任谁也‘轻松’不起。”叶舒珺抿嘴对元廷亦笑道:“这些日子你躲在府中竟也不来看看我。”
元廷亦尴尬笑了笑,他可不会告诉叶舒珺前几日他与卢赟动了手,还被卢赟那个书呆子打伤了脸,回去后他那个六亲不认的爹更是狠狠揍了他一顿,害得他躺在床上养伤了好些日子,这才得了空闲来。
“我爹嘛,你知道的,他自己一个武夫还非要逼着我读书,难道他还想指望我给他考上个状元吗?”
确实,叶舒珺好笑地想了想,元廷亦打小爱看小话本,尤其是那些什么江湖侠客的故事,听说宣武侯府原本出身江湖世家,崇拜得一塌糊涂,总是缠着元将军带着他来找祖父讲江湖上的故事,还硬要跟在祖父后面习武,一来二去,他们两个倒是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青松在一旁见两人聊得火热,忍不住提醒道:“公子,侯府管事的还在旁边等着,咱们还是先去拜见一下老夫人再来找县主吧。”
见元廷亦念念不舍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叶舒珺哭笑不得:“好啦,我陪你去给祖母请安,有什么话一会去绿意阁再说吧。”
元廷亦一双清澈的眸子在阳光下清艳绝伦:“阿珺真好。”
叶舒珺暗自叹道,这小子真是好相貌,真不知道他那位早逝的母亲是何等的绝色呢。
陆老夫人正歪在五彩刻丝石青靠枕上听着陆姨娘说话,管事的进来回话说是广威将军府的公子来给老夫人请安了。陆老夫人眼神一亮,她一向喜欢这个孩子,明眸皓齿的俊模样,一张小嘴还特别甜,十分讨她的欢心:“快让他进来。”
叶舒珺领着元廷亦进了屋子,调皮笑道:“祖母,孙女这碰巧遇到了阿亦,又被他给拉了回来,您可别嫌孙女烦了。”
陆老夫人布满皱纹的眼睛笑成了一朵花,泛着几分淘气,装模作样道:“可不烦了你,难得阿亦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你还丫头还在跟前凑热闹。”
元廷亦十分机灵地上前行礼笑道:“老夫人,我一听说您病了些几日,就立马赶着来瞧您了,还拿了我爹珍藏的几根人参来孝敬您。”
陆老夫人听得心里非常熨帖,假装板着脸道:“你这猴子,既然是广威将军珍藏的,也敢随意拿,老婆子我可不敢收下。”
元廷亦一双俊朗的眼睛蔓出秋日金桂飘香般的明媚,看得人心醉,他重重叹气道:“我又没个祖母孝顺,自小老夫人待我便如亲孙子般,我心里早就将老夫人当做自己的祖母了。”
这话说得动情,陆老夫人明知是他故意逗自己开心的,也不由得眼角泛泪,拿了帕子按了按,才嗔怪道:“皮猴子,这宣武侯府便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来看我这老婆子随时欢迎。”
元廷亦咧了嘴笑道:“就知道老夫人对我最好。青松,快把我的礼物给老夫人送过去。”青松红着一张脸捧着礼盒递给管事的,心里被自家公子的厚脸皮给羞到了,公子若是肯用这张嘴讨好老爷,哪会三天两头被打。
陆老夫人又问了广威将军近况,说道:“你爹现在掌管五城营,防城责任重大,你若在府里无聊便来侯府坐一坐,可别再捣乱惹你爹生气了。”可见元廷亦隔三差五被广威将军收拾一顿的消息,陆老夫人是知晓的。
元廷亦也不脸红,似想起了什么,嘴角含笑问道:“听说侯府给璟哥儿请了位师傅,老夫人是知道我的,便想会一会这位师傅,若是个厉害的角色,可否也让我跟着学习?”
听他这么一说,叶舒珺坐在一旁才恍然大悟,这小子巴巴地特意带了礼物来看陆老夫人,又不要钱似的一通讨好,果然是另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