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佛(一)

唐尧的心里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

光阴容器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一旦它出了事情,单凭唐尧自己根本就解决不了。

他盯着容器里的点点星光,若有所思。

这一次,时明的光阴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如果是容器本身的缘故,那么故障就不可能只出现一次。

于是唐尧又做了许多次试验。

都没有异常发生。

所以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当时不是自己神经恍惚了,就是有人在干扰自己。

那么这个干扰自己的人,会是谁呢?

一个名字再一次浮上心头,虽然唐尧不想这样草率定论,但是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有什么理由来干扰自己。

更何况,寻常人又有谁知晓光阴容器的秘密,甚至能够做到扰乱光阴容器的运作?

根本不可能,除非,那个人也是一个光阴收容师。

可问题又来了,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啊,无论是从光阴收容所的规模,还是人气相比,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一合之敌啊。

唐尧的头都大了。

他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余地去想象,他累了。

收拾好东西,躺在床上,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偶尔有不知名的鸣声从窗缝间挤进来,唐尧努力地想要排空自己的大脑,强迫自己入睡。

但是无济于事。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无奈他只好起身,散步到书架旁,又取下了那本看到一半的三国志,这几天事情有点多,他没有时间去看书。

“人当努力,非积行累勤,此不可得。”

依灯夜读,也别有一番滋味。

上一次唐尧是想要抵御疲倦,才勉强读书,那不是认真的阅读,自然是只知表意,不晓深理。

而这一次,唐尧要读的,不是文字,是陈寿的心,那一个时代的心。

困倦,终于迟迟袭来,唐尧关灯,和衣睡了过去。

“不要管别人如何如何,姑且只做你自己。”

朦朦胧胧中,似有人正在轻声细语。

唐尧努力地侧耳倾听,可却始终听不真切。

“丑陋者背后举动,光明人堂堂正正。”

“非是幡动,亦非风动,乃是汝心在动。”

静夜,渐渐掩埋了一切喧嚣,唐尧在幽幽梦里,平心静气。

第二天。

唐尧醒来,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昨夜的梦,似幻似真,说是假的,可那些箴言又太过现实,说是真的,可唐尧从来就不信佛与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不远处的街边上,已经有一件事令行人们议论纷纷了。

“你看你看,那是什么?”

“啧啧,是个和尚……长的还不错……”

年轻人指着僧人拉住了自己的同伴说。

“他……他好帅啊!”

又有一个漂亮的,穿着靓丽的姑娘拽着闺蜜,一脸花痴相。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禁欲了,现在连和尚都这么有气质了吗?”

而引起众人关注的始作俑者却只是目不斜视地走着自己的路,但是他这看上去“高冷”的举动,在无意之间,又为他受了一批粉丝迷妹。

“真高冷,真孤傲,真有型,诶,你说他还能不能还俗啊。”

竟然还有拍照的。

就仿佛年轻僧人是一个平面模特一样。

“哗啦啦——”

唐尧照常拉开了光阴收容所的卷帘门。

不过,映入他眼帘的,是这样一幅景象。

一个身着浅色僧袍的年轻和尚,正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向着自己的店里走来。

这不打紧,可是,为什么旁观的人眼神都变了?

“天啊,他不会是一个……同性……是那个店主……他眼光也太……”

唐尧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凭什么他躺着也中枪啊?他只不过是开个门好不好?

“阿弥陀佛……施主,不知贫僧能否进入贵店之中?”

年轻僧人念了一句佛号,冲着唐尧说道。

唐尧只觉得头皮发麻,一种西游记上头了的感觉。

“您……您好,你有什么事吗?”

唐尧只能尽量不去看周围人的目光,向着和尚有礼貌地问。

“贫僧想要进店同施主一叙。”

指着“光阴收容所”的招牌,唐尧又开口了:“您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光阴。收容光阴。”僧人微微一笑,“贫僧若是不知道的话,也不会来到这里了。”

“好好好,你快进来吧。”

唐尧开了玻璃门,让和尚进了去,然后他跟在后面又合上了门。

天知道外面的人还会说些什么?

现在的社会风气……唐尧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去,发现那个年轻僧人正站在沙发前紧紧盯着他。

唐尧不禁有点发毛。

这个和尚不会真的……

“主人未落座,贫僧不敢先行。”唐尧刚想发问,和尚便如此解释道。

原来如此。

他松了一口气,招呼僧人坐下。

于是僧人便轻轻地坐了下去,沙发似乎并没有凹陷下去,就好像这个和尚没有重量一般。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尧给僧人现沏了一壶铁观音,倒了一盏,推给了僧人。

和尚喝铁观音,应该没毛病吧。

“贫僧听闻施主这里可以寄存记忆,便想要亲自来看一看。”

“哦。”唐尧喝了一口茶,没有说什么。

“贫僧法号寒拾,请教施主贵姓……”

唐尧一愣。

寒拾?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蓦地,他突然想起,在常春市中心的庙里,似乎有位高僧,名字就叫寒拾。

他虽然不信佛,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出名的人物,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原来是寒拾大师。”唐尧慌忙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行了一礼。“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寒拾笑了笑,温和地回道。

“施主不必如此,俗名而已,不足挂齿。”

唐尧这回不敢在有任何轻视了,他问向了寒拾:“我叫唐尧,唐宋的唐,尧舜禹的尧,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寒拾摆了摆手:“不妥,贫僧自有叫法,请施主不必多虑。”

略略颔首,唐尧又问:“以前我便有疑问,如今见到了本尊,我想请教一下,您的法号可是来源于寒山与拾得两位大师?”

“正是,沾一些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的无边佛意罢了。”

寒拾很是谦虚。

唐尧正了正身子,说道:“我的光阴收容所,今日能迎来你这样的大师,我对此感到十分荣幸。”

“贫僧此来也是有事相求的。施主乃是即将帮扶我之人,便不要在意贫僧的身份了。”

寒拾掐着佛珠,单手立于胸前。

“阿弥陀佛……”

唐尧做了一个请用茶的手势,然后回答道。

“您有什么事,请说吧,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贫僧也想要寄存些光阴在此,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寒拾朗声说道。

“这个当然可以,只不过……”唐尧顿了一下,取出了笔记本,“您需要先同我说说您想要寄存的记忆。”

“而且,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