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暑假的面馆,挤满了学生,人声沸腾。
一个老式的吊扇在头顶半死不活的转着,对闷热的环境一点用处也没有。
面馆的录音机里,传出女歌手甜腻的声音:“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墙上贴着的几个明星大头照,笑的灿烂飞扬。
宁弈殊鼻尖不停的往外渗汗,的确良的短袖一点也不透气,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让人难受。
她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向窗户里倒映的人影。
苍白的脸,淡淡的柳叶眉,杏眼里全是迷茫和不解。
美,却不张扬。
熟悉,却又陌生。
“奕殊、奕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对面有人喊着她的名字:
“奕殊,江妈妈就是去你家说说嫁妆和彩礼的事情,你至于吗?
你家里有钱,江源家没钱,你家将来的东西不都是你的。
现在江妈妈就是要你提前过户一套房子给他,至于生那么大气?”
宁奕殊抬起眼睛,看向对面一直喋喋不休,皮肤黝黑却烫着一头波浪大卷的女人,瞳孔猛的一缩。
罗小花!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她?
自己不是正拖着病体,在国外某个脏乱的后厨,拼死拼活洗着山高的盘子,然后被人推了一把晕过去?
怎么现在,还会看到这张,让她恨不得撕烂、揉碎、踩进烂泥坑,让人作呕的脸!
对面的罗小花皱眉:“奕殊,你是不是没听见我再说什么?”
宁奕殊深吸一口气,偷偷,掐了自己一下!
疼!
不是梦!
果然,自己……重生了!
宁奕殊眼眶里一下子,蓄满了水。
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爸爸,妹妹!
这次绝不让你们,再受到伤害!
罗小花眉头皱的更紧:“奕殊,你今天有点反常,是不是你被家里人影响,对江源和他妈妈有了成见?”
“没有,你接着说!”
宁弈殊,不自觉的开始啃指甲。
她一紧张,就爱啃指甲。
对自己的重生,在最初的不可置信之后,宁奕殊慢慢恢复理智。
她尽量不动声色,默默审视对面的罗小花。
对方嘴里的江源,是宁奕殊大学里谈了三年的男朋友,一切罪恶的根源。
就是今天,再过一会儿,在罗小花的劝和以及江源的巧舌如莲下,她昏了头,接受对方的求婚。
然后等拿到毕业证,就不顾父亲反对嫁给对方,做了一个全职太太。
她识人不清,错认中山狼,哪里看的清江源的真面目。
上辈子,江源说动自己父亲和母亲去山区旅游,伪造车祸将他们害死在外面。
自己一时之间没了主张,是江源和二叔帮忙父亲和母亲后事。
宁奕殊没插手过父亲的生意,也不知道家里有多少财产,可也知道宁父在S市算数得着的富商。
然而江源交到自己手上的,只有不到一万的存款。
她多嘴问了一句,却惹来江母的痛骂。
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儿子好心好意帮她家料理破事,反而还受怀疑,真是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
然而更大的惊喜,是面前这位所谓好闺蜜,罗小花给的。
她抱着个男童上门,说是她跟江源生的儿子,求宁奕殊让位。
宁奕殊不肯,罗小花就嘲笑她,说江源本是她的男朋友,宁奕殊才是第三者。
江源是为了宁家的钱,才娶了宁奕殊这个性格沉闷古板,说话噎死人的女人。
而宁父的死,就是江源和二叔联手算计宁父、侵吞宁家财产的事结果。
宁奕殊这才知道,自己嫁的是个白眼狼,丈夫闺蜜其实都是套!
可惜一切都晚了。
她没有了利用价值,被江家扫地出门。
剧情俗烂的,像网络上的套路小说。
宁奕姝伸手握住面前的水杯,劣质的茶叶在里面打转。
她再次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
对面的罗小花,还在喋喋不休:“你是大学生,怎么跟你们家里那群小市民一样,在钱的事情上斤斤计较?
你继母肯定想你爸爸把钱全留给她和那个私生女,趁着现在,你借着结婚,把钱转移到江源名下,不正好?”
宁奕姝垂目,一言不语。
“你就是矫情,咱们班多少人喜欢江源?
他长的帅,成绩也好,前途无量,你呢,除了家里有钱,还有什么?”
罗小花说的有点激动:“宁奕姝,今天我做主了,你必须见一见江源,陪他去见江妈妈,说声对不起!”
宁奕姝抬起头,一双漂亮的双眸,闪着冷光。
宁父下海早,抢在别人之前挖得第一桶金,成为S市数得上的商人。
宁奕姝母亲去世后,宁父娶了后妻又生了小女儿。
宁奕姝因此跟父亲关系不好,罗小花就抓住这一点,离间她和家里人关系。
宁奕姝在家里感受不到温暖,罗小花又表现的像个大太阳,她自然而然,相信罗小花,而疏远家人
可现在,吃过亏,宁奕姝不一样了!
她说:“罗小花,犯错的是对方,我不会去道歉!”
“……”罗小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个宁奕姝,态度突然强硬了?
她转了转眼珠,继续说:“宁奕姝,我这不是替你惋惜吗?
而且你得理解,江妈妈只有江源这一个孩子,难免寄予厚望。”
宁奕姝笑了。
寄予厚望,就是觊觎别人家的财产,让儿子吃软饭?
今天罗小花约她来这里,还要从江源的母亲说起。
就在前天,江母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宁家的住址,找上门去。
当着宁家所有人的面,江母张嘴就说江家根正苗红,儿子读书好,有出息。
宁奕殊家庭太复杂,还是生意人,江母看不上。
不过如果宁奕殊不要彩礼,将名下的房子过户一套给江源,她就同意这件婚事。
宁家被江母闹的一团乱。
宁奕殊觉着没脸,哭着给江源打电话发脾气。
然后就是罗小花出场,扮演好闺蜜的角色。
可惜这个好闺蜜,全心思给她挖坑,看傻子一样看她往里跳。
自己怎么就那么傻,鬼迷心窍同自己血亲决裂,信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宁奕殊桌子底下的手,握的紧紧的,努力控制着心头涌上来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