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历二十一年,秋。
雾隐在寒冰城待了一年多了,他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每天早晨起来,就是巡查守城军的情况,晚上去找姬天河,和他一起探讨血脉和窍穴的事。时不时和镜明昭一起到城外打猎,雪中狩猎,是他们最喜欢的活动,只是不能常常出来。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赤炎国的火焰军和崇山军汇合,兵分两路,一路牵制了轩辕影月的青龙军,一路猛攻江流城,在损失了一万多名士兵的情况下,终于占领了江流城。青离国紧急征兵,组成了一只新军,名为北斗军,经过简单的训练,便开到江流城下,准备夺回江流城。
北斗军阵容庞大,共有七万多人,领军的为轩辕野望将军。轩辕野望是轩辕龙战的侄子,他要为叔叔轩辕龙战报仇,北斗军团团围住了江流城,每日派兵攻城不歇,百里风华和百里英明苦苦抵御,被攻得苦不堪言。
而寒冰城这边,嬴无虑的朱雀军见疾风军开到,便退到青离国境内,百里无定不敢追击,又不敢稍离,因为他一旦开始回撤,朱雀军便再次跨过沧之江,双方短兵相接了几次,互有伤亡,百里无定被牵制得动弹不得。
对于赤炎国来说的好消息,只有青离国因为征兵,以及为了前线士兵的粮草,加大了对国内税收的征敛,一些官员趁机从中克扣占用,导致了穷人不堪压迫,民不聊生之下又开始举兵造反,轩辕氏抵御不了两条战线,国内的起义军渐渐有了壮大的趋势。
这天,雾隐和镜明昭带着十几名士兵,来到寒冰城附近的一座名为归云的山上打猎,这样的打猎每隔一段时间,士兵们都能轮流出来一次。寒冰城粮食产量少,赤炎国运送过来的补给也不多,大部分都分给了疾风军,守城军出来打猎,也能解决一部分粮食问题。
到了午时前后,他们已经猎了四只獐子,一头野猪,十多只山鸡,足够一个百人队一日的伙食了。镜明昭又发现熊的足迹,几人想着偿若能猎一头熊回来,不但又够一个百人队的熊肉可以吃,熊皮也能做一件御寒的衣服,因此十几人都不愿放弃,循着足迹逐渐深入山林。
这头熊似乎很会躲藏,受到他们的惊吓之后,逃入山林间,并不走宽敞的地方,反倒专门找树木茂密处,这样的路线大大拖慢了他们追踪的速度。
进入了林子深处,外面的大雪似乎都渗入不进来,光线变暗,几人商量着要不要退回去,因为这熊进入了林子太远,难以找寻,怕不能在天黑前回去,路上就更难行走了。还没下决定如何,林子深处一声破空声传来,雾隐身子一侧,避了开去,可是在他身后的一名士兵却尖叫一声倒地。雾隐回头一看,这名士兵脖子上插着一支羽箭,箭的力度非常大,射穿了士兵的脖子,箭柄就横在他脖子上。
有人偷袭!镜明昭立刻决定众人躲在树后,自这一箭之后,又是几箭射来,昏暗的森林里,射箭之人箭法其准,每出一箭,必有一名士兵非死即伤,死去的士兵倒在地上无声无息,但受了伤的士兵一时死不了,只能发出痛苦的哀嚎。
但哀嚎的士兵暴露了位置,很快被对方补上一箭。
雾隐和镜明昭两人相望,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对方的箭太厉害了,简直就像是从地狱中发出来的,叫人无处躲闪。
雾隐叫了声“撤!”。还没死的士兵和他一起,丢下猎物,向山下落荒而逃。逃跑的途中,又有两名士兵中箭身亡。
等出了这片阴暗的森林,除了雾隐和镜明昭以外,只有三名士兵还活着。
雾隐大怒,说道:“不管里面的人是谁,这种暗箭伤人,都是卑鄙至极的行为!”想起死去的十几名士兵,雾隐更是感到难过。镜明昭拉着他说道:“要报仇来日方长,此时冲动起来,无异于去送死!”
雾隐感到心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里面到底是谁。”
镜明昭苦劝无果,只得带着三名士兵先回城,准备多带些士兵过来支援雾隐,偿若暗中伤人之事得不到解决,他们以后休想安心的捕猎。
等镜明昭等人离去后,雾隐又向刚才有人射冷箭之处走去,一直走到树林黑暗处,却并没有遇到有箭射来,雾隐提升元气,全身用力,让血脉运行到极致,砰地一声点燃了身上的紫炎,紫色的火焰照亮了周围,只看到死去的士兵以及腐烂的枝叶。雾隐找到一根粗一点的树枝,点燃了作为火把,熄灭了紫炎,一个人举着火把向树林深处走去。
走了有两三里地,这片树林变得稀疏,纷纷扬扬的雪花又洒了下来,世界变得明亮,地上的积雪也变得厚实。雾隐将火把插入雪中熄灭,偿若引起山火,将成为一场灾难。
出了山林,再往上,一直到山顶,再无一棵树木,全都是被大雪掩盖的嶙峋怪石。雾隐小心翼翼地向走着,在一块巨大的石块后面,忽然走出来一头黑色的熊。这头熊非常高大,有雾隐两个这么高,雾隐停下了脚步,和这头大熊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一丝动静。
蓦地,这头黑熊一声嘶吼,居高临下地向雾隐扑来,这头熊这么大,就像是压在雾隐头顶的一片黑云。雾隐将元气凝聚在掌心,双手高举,使出如梦令,无数掌影击在大黑熊的身上,黑熊痛得乱叫,被雾隐击得仰天倒在地上,这熊虽然体型庞大,但动作灵活,立刻翻过身来,似乎知道自己不是雾隐的对手,转过身去,四足并用,向山上跑去。
雾隐随后追来,那熊转过一块大石,失去了踪影,雾隐追到大石前,“嗖”地一声传来,雾隐转身躲在大石另一边,只听叮得一声,这支羽箭射入石头,箭簇深入石头中,箭尾晃动,足见这一箭的力量之强。
一声“咦”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似乎对于这一箭没有射中感到十分惊讶。
雾隐偷偷看去,一个手持弓箭的汉子露出上半身出现在一块凸起的石头后面。
雾隐起身向这名汉子方向扑去,这人又射出了几箭,都被雾隐避开,眼看就要追到这汉子身前,那块石头后忽然出现十几个人,都举起弓箭,将箭头对准雾隐,这么多箭,偿若一起射出,雾隐是无论如何都闪避不开。
雾隐停了下来,这些人也没有射出手中之箭,雾隐正感到奇怪,为什么对方突然住手,一名小女孩出现在对方中间,雾隐这才注意到这群人的服饰和他不同之处,到像蛮夷国多些,身上穿的都是用动物皮毛缝制的衣服,各种颜色的皮毛,是他们捕猎的各种动物制成,而这名小女孩身上,却是纯白色的皮毛,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制成。
这小女孩说了句什么,雾隐连一个字都听不懂,雾隐看她没有敌意,放松了警惕,但偏偏就在他放松了警惕之时,一根羽箭从一旁射出,射入雾隐的大腿,雾隐剧痛之下,向前扑去,扑到中途,大腿中箭处就变得麻木,很快麻木感传遍全身,雾隐昏迷了过去。
雾隐是被一阵吵杂声惊醒的,朦胧之中自己似乎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周围挂着火把,雾隐低头一看,自己腿上中箭处,箭已被起出,伤口也被包扎好了。
一名穿着粗陋皮毛的人见到雾隐醒来,大叫大嚷起来,很快一群人围了过来,他们说着一种雾隐听不懂的语言。
接着,围着他的人分了开来,那名小女孩和一名穿着布衣的人来到雾隐身边,雾隐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手足都被绑住。这位穿着布衣的人问雾隐:“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雾隐点了点头,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这人说道:“你是落入了月影部落,成为他们的俘虏,要好好回答他们的话。”
接着那小女孩问一句,这穿布衣的人便翻译一句:“你是谁?怎么跑到我们的地盘上了?”
雾隐说道:“先把我放开,我再和你们说。这样算什么?算是审问吗?”
那人向小女孩说了句雾隐听不懂的话,小女孩点了点头,过来几个人,手里拿着弯刀,雾隐心想:难道因为我不回答他们的话,就要将我宰了?
这几人用手中的刀一挥,将捆绑雾隐的皮条都给削断,雾隐从床上下来,对着小女孩说道:“行了,既然我被你们捉到,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问完了,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们。”
小女孩:“你是谁?为什么闯入我们的地盘?”
雾隐:“我是山下城里的人,打猎时并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地方,我们是为了追捕一头熊,所以进入树林,并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
小女孩:“山下又来了许多人,都是你们一伙的吗?”
雾隐走到洞口,向下一看,几百名守城军就在树林的边缘处,和拿着弓箭的这个月影部落的人对峙,看看带头的人,似乎就是镜明昭。雾隐点了点头:“嗯,这些都是过来找我的人。”
小女孩:“你能让他们先回去吗?一旦他们向上冲过来的话,我们就要攻击,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雾隐看看这个被称为月影部落的人,一共只有三百多人,去掉老人小孩妇孺,具有战斗力的青壮年只有一百多人,但这批人的弓箭锋利,准头极高,一旦他们双方起了冲突,自己人数虽然多,未必是他们的对手。雾隐说道:“你是这里的首领?他们走了,你能保证我的安全?”
小女孩:“你让他们回去,我答应不伤害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