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味药引

来到了医馆,医馆的大夫还没有开门,云遮月上前敲门,过了良久,才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谁呀。”

云遮月说道:“有病人前来求医。”

门很快被打开,因为来这里看病的主顾,大多都是这里的富人或者官府众人,大夫得罪不起,可是刚刚穿上衣服,衣衫还没有理齐整,一看到门口几个穿着破烂的人,忍不住怒道:“你们搞什么?贱民怎么能来这里?忘了你们的身份么?赶紧滚开,否则等会官兵来了,要将你们抓起来,送到牢里去。”

云遮月刚想用巧辩来解释,雾隐抬脚将大夫踢了进去,随着大夫一声惊叫,几人跟着进了屋子,云遮月当然知机地在身后关上了门。

大夫挨的这一脚可不轻,咕溜溜地滚了进去,这间医馆除了云遮月关上的门以外,还有一扇门通往院子里,因此屋内并没有多黑,雾隐看到屋内有一张给病人看病时用的床,将男童轻轻地放在上面。

这名大夫躺在地上“哎呦”地呻吟了几声,刚想爬起来喝骂他们,却见到雾隐放下了孩童,待他转过身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剑。

青离国和赤炎国处于战乱当中,在外行走之人身上多有带着武器的,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但雾隐这把剑明显和其他人的不同,因为在雾隐的横扫树削下,大夫屋内一些坚固的东西全都像纸扎的一半,碎成几片,接着雾隐剑指大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大夫简直吓得屁滚尿流,不敢不答:“小的……小的名叫包回春,别……别杀我,屋中柜子里有钱,你们要的话就拿去。”

雾隐呸了一声说道:“我们不是强盗,包大夫,请你立刻去给这名孩子治病,偿若治不好的话,你就跟他陪葬吧,如果治得好,这块金子就是诊金,外加赔偿你屋中的损失,恐怕也足够了。”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块金子扔在地上。雾隐本是尊重大夫这种人,可是心中却对这名大夫生出了鄙夷之心,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可是此人却趋炎附势,仗势欺人,所以雾隐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包回春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去拿了一套金针出来,准备给孩子治病,雾隐更是心中暗骂他的摆谱,只从他的器具就能看出来他的炫耀之心,寻常大夫只用银针治病就行了,何曾用得到金针呢?

这点却是雾隐不懂了,医之一道,金针偏硬,自有金针的用法,银针较软,自有银针的用处,各不相混,这男童病情太重,故而包回春选择了金针为他治病,倒不是故意为了炫耀摆谱。

包回春虽然趋炎附势,医道倒是着实精湛,他为孩子把完脉后,一言不发地开始用针,前后下了十多针,孩子的体温就开始降了下来,或有若无的呼吸,也逐渐平稳起来。

看到孩子的呼吸平稳了以后,包回春随口问了几个关于孩子的问题,福春生一一回答,雾隐这才知道,这孩子名叫福家宝,今年还不足四周岁,仅有三岁零十个月,平时饭也吃不饱,多吃河中的田螺果腹。

家宝就是家中之宝的意思,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宝贝呢?哪怕是在穷人家,孩子也是家中的希望,雾隐早晨听到这名汉子失声痛哭,谁说男人不会哭呢?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若非自己恰好找到了他们,只怕孩子也过不了今日,而没有了孩子的福春生,只怕也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包回春思索了一会说道:“这孩子是外邪侵体,外加五脏受到田螺之毒的腐蚀,内外交加下,既不能以自身的阳气驱赶外邪,所以病情严重,偿若再晚来一两个时辰,就是大罗神仙也都救不得了。”

福春生连连点头称是,云遮月问道:“那烦请大夫赶紧给开些药吧。”

包回春看了看他们,说道:“要治疗他的这内外毒邪,需要一门药引,叫做血蜈蚣,是一味赤红色的蜈蚣烤干了以后磨成的粉,我这里没有这种药,你们要去另买。”

云遮月见他不像说谎,问道:“敢问这味药何处药铺有卖?”

包回春说道:“在城北的太炎药铺有,但是价格不低。”

雾隐和云遮月对望了一眼,雾隐说道:“我去买吧,你们在这里看着孩子。”

福春生感动之下,差点又要流下泪来,云遮月不免有些犹豫,从城西的富人所居到城南,有好几里地,这中间不免会有人盘问,而雾隐一身草药味,又背着药篓,总是有些风险的,并且他们来这里时,在这里看守的士兵还嘱咐他们速去速回。

雾隐看出了云遮月的担忧,他露出坚定的神色说道:救人救到底,放心吧,我就说是送药材的,他们也不会多问。

再不理会云遮月的阻拦,雾隐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包回春忍不住问云遮月道:“敢问两位究竟是何人?你们二人绝非是山中采药的药农。”

云遮月心中一动,问道:“何以见得我们不是?”

包回春说道:“你们身上虽然有草药味,但鞋子上没有草汁浸染的颜色,经常在山中采药的人,鞋子怎会如你们这么干净?另外你们手上也没有茧子,细细滑滑的,不像是干重活的人,每日采药的人皮肤都被太阳晒得黑不溜秋,哪里会像你们这样白白嫩嫩的?”

云遮月听到他一眼看出这么多破绽,禁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暗中希望,那些盘查的士兵不要像包回春这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否则雾隐去买药的途中就危险了。他随口答道:“包大夫果然是目光如炬,我们原来不是做这一行的,本是在一户商人家做私塾先生,后来世道不济,穷人请不起先生教书,富人家又不用我,只好到山中采药为生。”

包回春“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是信也不信,云遮月没再说什么,不管他信不信都没什么重要的了。

雾隐出了医馆的门,为了避开士兵的盘问,折而向南,准备绕过去,可是还是被一支十人队的巡逻兵给拦下了,雾隐报出包回春的名头,没想到轻轻松松地就放他过去,原来包回春常为有钱有势的人看病,医术高明,甚得他们的尊重,这些士兵自然不敢得罪他。

来到城南处,雾隐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了太炎药铺的所在,正是在城防署的隔壁,雾隐在这里没有什么认识的王族人,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径直进了药铺,询问血蜈蚣这味药,掌柜的是一位老人,看来这家药铺已经经营了很久,老人让一名伙计去取药,伙计搬过梯子,在一排药柜上面找着。

老人问雾隐:“这味药很少用到,而且价格很贵,不知客人用来治上面病?”

雾隐不想多说,含含糊糊地答道:“一个孩子的病。”

老人不再说什么,那名站在梯子上找药的伙计忽然说道:“血蜈蚣没有了,似乎是在半个月前被一位姓君的客人买光了,你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