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这二十多人下了马,围上来以前,雾隐一直假装敌不过这名轩辕王族的纨绔子弟,可是等到这些人全都聚拢,雾隐的离炎剑便跟着出了鞘。
玄铁之剑,果然名下无虚,雾隐提剑转身,离炎剑围着身子转了一圈,便就四五人溅血倒地,全都是要害部位中剑,准确得令人难以置信,凡被离炎剑击中之人,无不立刻倒毙,但他偏偏放过这名轩辕氏的人不杀,银月首领和他心意相通,对着其余的人举刀便砍,也是偏偏放过了轩辕氏。
这些下人为虎作伥,本是欺软怕硬随声附和之人,只因主人在此,所以不敢逃走,雾隐几招下来,杀死了十多人,剩下的七八个人见到势头不对,这才想起自己的性命比起主人的责罚来说,更为重要,纷纷撒腿就跑,连马都顾不得上了。
可是此时方才醒悟,已经迟了,雾隐剑上忽然燃起紫炎,一招如梦令使出,又有四五人翻身倒地,气绝身亡。剩下的三个人分头往不同的方向跑去,轩辕氏的王族之人被雾隐疯狂的杀戮所震惊,也企图逃走,他知道凭着自己的腿脚跑不了多远,便想爬上马,然后打马离去,可是他刚刚上了马,就发现马头被砍了下来,接着马前腿一跪,将他摔倒在地,他抬头向上看去,雾隐正拿着离炎剑指着他,他立刻大声求饶:“不要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而此刻银月首领正骑着马去追杀跑掉的三个人。
雾隐笑嘻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不敢不答:“我,我叫轩辕凤雏,求求你,别杀我,我有金子,有珠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别杀我……”雾隐见他裤子忽然湿了,知道此人被吓得失禁,他心生鄙视,问道:“真的是我要什么,你都给?”
轩辕凤雏说道:“不错,我父亲轩辕惊雷乃是铁甲城的城主,只要你饶我不杀,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雾隐点了点头,言语中不带一丝情感:“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要的是……你的命!现在你就给我吧!”说完,雾隐一剑向他劈去,他是懒得再和此人啰嗦,此人依仗王族的身份,以及父亲的权势,为非作歹,杀了他乃是为民除害,不会在良心上过不去。
就在离炎剑将要斩落轩辕凤雏的人头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句呼喊:“住手!”
雾隐凝剑不动,轩辕凤雏已经吓得晕了过去,雾隐扭头看去,发现银月首领被一个人挟持着,此人的刀架在银月首领的脖子上。
刚才银月首领前去追击那三名轩辕氏的手下,意图不放走一人,以防走漏风声,让青离军知道他雾隐在此处。这三人武功不高,而银月首领这几年又随着他习练血脉运行之术,一般习武之人,绝非她的对手,没想到她却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动弹不得,可知此人的武功要高出银月首领很多,此人鼻梁笔直,嘴唇丰厚,颇有威仪,看来长居高位,惯于颐气使指,但却看不出年龄,似乎四十多岁,再仔细看,又似乎感到有五六十岁,总之无法确定,一眼看去倒是相貌堂堂,唯有眼中带着一股戾气。
雾隐熄了离炎剑上的紫炎,问道:“阁下是谁?”
这人说道:“你不要管我是谁,你想要她活命,就要将轩辕凤雏交给我。”
雾隐哼了一声:“原来你识得此人,和他是蛇鼠一窝,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好,我答应你,你将我的伙伴放回来,此人由你带走。”
这人说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先放人的道理?你先把人唤醒,然后让他上马离去,我才放人。”
雾隐说道:“你不是三岁小孩,我也不是,要我先放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人说道:“要不然这样,我杀了手中之人,你杀了他,咱们再分个高下,就不用这样互相猜疑了。”
雾隐吓了一跳,轩辕凤雏此人杀与不杀,对他来说,都不值什么,可是银月首领对他来说那是比亲人更亲的家人,其实此人不过虚言恫吓,可是雾隐关心则乱,竟然分辨不出来,他急忙说道:“不要!我答应你便是,不过你要是胆敢伤害她,我和你不死不休,另外轩辕凤雏此人也终难逃被我追杀的命运。”
他不等那人有什么回答,离炎剑回了鞘,然后用脚将轩辕凤雏踢醒,轩辕凤雏在迷茫中清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疯癫了一会,那人对轩辕凤雏说道:“雏儿!清醒一下!你先回去,我一会跟去。”
轩辕凤雏这才逐渐恢复正常,他狼狈地爬到马背上,不敢回头,一溜烟向铁甲城疾驰而去,也顾不得裤子湿透,在马鞍上滑腻腻之感,只懂得赶紧逃命。
通过这两人的对话,雾隐还是看不出两人的关系,不过这人应也是轩辕氏的王族之人,那是没有什么好怀疑的,而且是王族中罕见的高手。
雾隐对着此人说道:“好了,我将人放了,你也放人吧。”
这人说道:“再等一会。”
雾隐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他知道此人在等轩辕凤雏走远,过了一会,他才说道:“你是雾隐吧,今趟来到铁甲城,是否想看看这里的城防?好将这里当做你的攻城目标?”
雾隐被他一下叫出名字,身子一震,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此人桀桀地笑道:“不过你今天应该后悔来此!”
蓦地,雾隐醒悟过来,此人不会放过银月首领,在他大叫一声:“不要!”的同时,他向前冲去,这人并没有用刀,而是一掌轰在银月首领的后背上,银月首领口喷鲜血,向雾隐扑来,就在雾隐抱着银月首领的同时,那人飞身上马,立刻掉转马头,随即离去。
在这一瞬间,让雾隐面临了他此生最为痛苦的抉择,是守着银月首领,还是去追那人为银月首领报仇?
此人心计深沉,又用心歹毒,他故意没有将银月首领一刀杀死,偿若银月首领已经死了,雾隐再无顾虑,定然会对他紧追不舍,他未必是盛怒的雾隐的对手。但是他这一掌打得银月首领半死不活,多半也活不了,但是却让雾隐没有办法舍下银月首领而去追他。
雾隐看着口中狂涌鲜血的影月首领,他的内心也在跟着滴血,他做出了决定,找那人报仇,可以以后再做,此刻当然要先看看能否将银月首领救下。他顾不得这里的危险,一手放在银月首领头顶的百会窍穴,一手放在银月首领小腹处的丹田窍穴,这两处窍穴,正像人身上的两个极端,一个是储存元气的地方,一个是最脆弱的地方。
雾隐将体内的元气毫无保留地向银月首领体内输去,希望凭借着他充足的元气,能够将银月首领体内受损的血脉连接起来。
银月首领陷入昏迷,雾隐的元气如暴发的山洪,在她体内冲荡,可是到了她背后中掌之处,元气便受到阻碍,雾隐心知这里的血脉都被那人的掌力震断,有的血脉甚至破碎不堪,可是雾隐压下愤怒和伤心和绝望等等情绪,耐着性子,用元气将她受损的血脉慢慢地连接起来,在这一刻,他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忘记了整个世界,眼下心中只有银月首领一人。
那轩辕凤雏狼狈地逃回铁甲城,他的父亲轩辕惊雷身为铁甲城的城主,即知雾隐在此,当会调动守城大军前来捉拿他,可是,这些将要到来的危险,雾隐统统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在他用元气帮主银月首领治伤的同时,银月首领口中却依然在向外流着鲜血,这种无奈让雾隐抓狂,让他心中变得空虚。
有时候,无奈的感觉能杀人,杀不了别人,却能杀死自己。
雾隐记得小时候,他跟着铁匠李一起生活,有一次一只刚学会飞的麻雀落到铁匠李的炉子边上,立刻被路边散落出来的一些炭火烤上,他们父子俩这才发现原来不知在何时,他们铁匠铺的屋檐下,被麻雀筑了巢,这只被炭火烧伤的麻雀发出凄厉的呼喊,一直大一点的麻雀不顾有人在铁匠铺里,飞扑而来,希望能够保护这只雏鸟,它虽然只是一只鸟儿,但似乎也能让人感受到,它宁愿自己经受这种痛苦,也不愿小鸟痛苦。
面对这种惨状,铁匠李想杀死小鸟,反正它也活不了了,杀了它还能让它少受些痛苦,但不知怎的,年幼的雾隐却心有所感,他拉着铁匠李的手说道:“爹,你来救救这只小鸟!”
铁匠李摇了摇头:“它的烧伤太严重了,救不活了。”
雾隐跟着流下泪来,那种想要救活小鸟却救不活的无奈,一直长留心头,他一直不能忘记此事,乃是因为那只大些的麻雀见小鸟死后,忽然投身火炉,也跟着死了。
鸟儿原来也有承受不了悲痛,何况人耶?
而此刻,雾隐面对着银月首领难以救治的重伤,心中的无奈更胜当时看到小鸟受伤时的千倍百倍。
不知何时,雾隐身上的紫炎不受他控制地被点燃,紫色的火焰将他和银月首领全都包裹了起来。
远处密集的脚步声传来,是轩辕惊雷带着守城军前来,从这些震动大地的脚步声听来,人数应在万人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