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由于没有报出身为城主的身份,而围观的群众又多,两人好不容易才挤进了人群中,雾隐身上都是伤,这么一挤,痛得他龇牙咧嘴。
银月首领问他怎么了,雾隐不忍扫了她的兴,说道:“没什么。”
来到人群中,二人抬头向上看去,见在空中漂浮的乃是一名尼姑,这名尼姑盘腿而坐,身子又没有东西支撑,若然凌空若虚,有若神仙下凡。而雾隐感到自己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傻瓜,明知人是不可能平地飘升的,可是眼睛所见,却颠覆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雾隐连说古怪。
银月首领却跟着周围的百姓一同叫好,很多人都在这名尼姑的身前投了钱币,银月首领也跟着投了一小块银子。虽然望月城被雾隐攻打下来,可是来往进出的商人,农民和手艺人也为之不少,像这样有这些奇异本领的人,不知如何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望月城退兵的消息,前来挣些辛苦钱。
看着银月首领欢喜的样子,雾隐顿时感到欣慰,觉得好不容易有了难得的停战时刻,是该陪她出来逛逛玩玩。
看了一会,雾隐看她并没有别的特异之事,便拉着银月首领又挤出了人群。
雾隐对银月首领说道:“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却又看不出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银月首领说道:“你怎知不是真的呢?天下这么大,奇人异事这么多,怎能知便没有能飞的人?”
雾隐说道:“人又非鸟儿,就是武功练到极致,虽能跃到半空,但也不能持久,这名女尼的功夫看来并没有多深厚,怎么会一直在空中待着?定然是假的,只是我想不明白罢了。”
银月首领还想再说,这时两人旁边的一位年轻人笑道:“这有什么好想不明白的。”
雾隐问道:“哦,你知道这中间的原因?”
这位年轻人长身玉立,浓眉大眼,给人一种正派君子之感,雾隐一见之下便生好感,此人说道:“当然知道,但是不能在这里说,这是她用来糊口的本事,我若说了,她还靠什么吃饭?”
雾隐和银月首领都对此人产生了兴趣,雾隐忍不住问道:“小哥尊姓大名?不知有没有什么急事,如若没有,何不借一步说话?”
这名年轻人说道:“小弟免贵姓云,名叫云遮月,虽然没有什么事,可是不知兄台所说的,借一步说话是什么意思?”
雾隐说道:“既然兄台无事,我请云兄喝上一杯如何?”
云遮月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银月首领,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望月城里的望月楼,云遮月说道:“这里的花费可不低,我一共只来过两次,都是给重要的人做陪客,可是我和两位初次相逢,你们就如此破费,倒让我有些汗颜无地了。”
雾隐说道:“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能结识到云兄这样的人,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三人寻了一个临街的雅座坐下,雾隐点了几个菜,伙计下去后,云遮月说道:“街头卖艺,十人里有九人是假的,只是假的也需要功夫去练,否则若被人一眼就给看穿了,他们还怎么挣钱呢?”
雾隐点了点头:“可是十人中有九人为假,也太多了吧,这,似乎并不可能。”
云遮月说道:“若是有了真本事的人,谁愿意抛头露面,来到大街上做这些事呢?”
银月首领有些不服气,她问道:“你说她不是凌空飘起来的,那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云遮月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看。”
从这个临街的窗户,还能看到那女尼依然盘腿漂浮在半空,银月首领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他的什么异样。
云遮月提醒她:“你看她的裤子有几条褶皱痕迹。”
银月首领自己看了看,确实如此,但是她兀自想不明白:“这又怎么了?”
云遮月说道:“她要是真的是自己飞起来的,她裤子布料应该是自然下垂的,可是她的裤子却贴着腿,这说明她坐在什么东西上,通过她裤子下被压的形状折痕,应是她坐在一片看不见的网子上。”
银月首领此刻已经想通了一半,但是她问道:“看不见的网子?会有这种东西,还是你杜撰出来的?”
云遮月说道:“《异物志》上有记载,西南有山名踏月,踏月山上生长这一种冰晶巨蚕,这种巨蚕所吐出的冰蚕丝为一种透明的丝线,刀砍不断,火烧不焚,无影无形,此人做的网子,八成就是用这种冰蚕的丝编制而成,提前系在四周的房子和树木上,等到她表演的时候,只要暗中拉动蚕丝,提纵轻身功夫,就可做出这种凌空而坐的奇迹。不过就算是假的,此人本身的武功也很高,一般人就是知道了,也难以做到。”
雾隐问道:“兄台见闻广博,眼力高明,言之有物,令人佩服,我说呢,怎会有人能够凌空坐着,原来她身下有垫子,以后怎们落魄街头,也可能用这种方法谋生了。”
银月首领无话可说,听他后面的两句话,忍不住说道:“那你也要有这种冰蚕丝结成的网子才行啊。”
这时候,他们的菜烧好端了上来,云遮月也不客气,提箸便吃,看此人衣衫还不错,怎知吃起来却像几天都没吃过饭的样子。
连吃了一通后,云遮月喝了杯水,这才舒了一口气说道:“不怕两位笑话,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雾隐讶然:“不知兄台何以落魄至此?”
云遮月说道:“是我天生运气不好罢了,本来……唉,算了,再说这些,又有何益?”
雾隐说道:“反正闲着也是没事,何妨说来听听?说这,他又让伙计送一壶好茶过来。”
云遮月说道:“既然兄台不嫌我唠叨,我就跟你们说说,对了,还没请教两位的大名。”
雾隐不愿提起自己离炎军主帅的身份,说道:“我叫吴藏,她叫月首。”
云遮月说道:“原来是吴兄和月夫人,唉,提起我的事,就让我感到世事之坎坷,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我只来过这望月楼两次么?这两次都是陪着望月城原来的城主轩辕轻尘而来,第一次,我是做一位朋友的陪客,因为在宴席上的谈吐而引起了轩辕轻尘的主意,第二次他便单独请我前来,希望能让我跟着他,成为城主的幕僚,我将大部分身家都花费在这身衣衫之上,想着做了城主的幕僚以后,每月饷银都不低,再也不需扣扣索索地过日子了,怎知,唉,这就是命啊,我想若是他提前找我做了幕僚,这城也许就不会被人攻打下来了。”
雾隐知道后来的事,自然是因为望月城已经易手,所以轩辕轻尘许诺给他的职位也落了空,不过此人说的,如果让他做了幕僚,这城便不会被打下来,不知此人是在吹牛,还是真有其本事。
雾隐问道:“然而攻城的人实力本领非凡,又懂得用计,你如果做了城主的幕僚,而此城又交给你来守,你又如何能够守得住?”
云遮月心道,这话要是轩辕轻尘来问我还差不多,不过他还是说了:“对方攻城,不过是赚过城门,然后趁机掩杀,此事在赤炎国的星月城早有前例,可是明知雾隐到了青离国,却对其不加防范,而听说赚开城门的,乃是天罡军的破碎念,此人必非无意将离炎军带入城中,很可能已经已叛离天罡军,更有可能的是……若我猜得没错,整个天罡军以及他们的首领商无用,恐怕都生了二心。”
雾隐大吃一惊,此人仅仅通过这些传言,竟然能够推测得八九不离十,若是让他守城,这望月城能不能被他打下来,还很难说。
云遮月接着说道:“所以,当时如果守城军交给我,我比不会让他从他敲门的那扇城门进来,而是让他沿着护城河,到其他城门进城,人和马分两个城门而入,或者根本不让马儿进来,那么离炎军还有什么计谋可施?轩辕轻尘自然也是对这匹军马有了垂涎之心,否则怎会配进一整座城?我说我的运气背,就是指的此事,前一日轩辕轻尘还请我在这家酒楼吃过饭,哪知第二日,此城便易了主。”
雾隐听得暗暗心惊,他问道:“以阁下之才,怎会落魄至此?早就应该名扬天下了才是。”
云遮月笑道:“怎会早就名扬天下,我今天方才二十三岁,却读了十八年的书,本来家境尚可,父母离去后,我将家中财物都拿去买书,所以才会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雾隐讶然:“怎会买这么多书?”
云遮月说道:“书也没有买多少,只是阁下不知如今的书非常之贵么?普通人家里哪有什么书,有些书我都要托朋友从云顶城捎过来,代价更是不菲,可是随着我的落魄,这些文人啊,都说酒肉朋友不可信,真没想到,这些文人才子竟然也是如此。”
雾隐点了点头,自己除了小时候跟着先生学文识字时看过一些基本的书,剩下的便是在赤炎国做世子伴读时看过书,倒不知书有这么贵,也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他说道:“世人趋炎附势,在所多有,君不闻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么?”
云遮月说道:“原来阁下也是读书之人。”
雾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不过是半瓶子醋罢了,对了,你是否去当差,一定要在轩辕氏名下办事?”
云遮月想了想,说道:“你还是第一个问过我此话的人,在轩辕氏名下办事,这问题很古怪,在青离国,想要做官,成就一番事业,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我就是去了赤炎国,那边的人又怎会信任一个青离国的人呢?不过若有其他的选择,我也并不想在轩辕氏手下办事。”
银月首领奇怪地问道:“那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