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计量经济史研究(2017年第1期)
- 陶一桃 刘巍
- 2176字
- 2020-08-29 05:37:18
二 近代化投资的影响因素的逻辑分析
中国在1903~1936年近代化投资快速增长,尤其是在一战结束之后投资增长加速,其影响因素是来自诸多层面的,我们将社会变革因素,如《马关条约》之后洋务派垄断势力的衰微、辛亥革命之后封建政治经济制度崩溃等作为考察的大背景,不作为解释变量进入分析框架。因此,本文主要分析宏观经济运行中直接影响近代化投资的变量,我们首先从对资本品来源的分析入手。
在1903~1936年,中国近代资本品制造业还不能形成规模,仅有的一些附属于制造业的工厂和作坊也不过是从事加工、装配和修理等方面业务的,向近代化投资提供装备则是其力所不能及的。从郑友揆(1984)先生整理的1933年中国工业产值分行业统计来看,占比较大的行业依次为纺织(42.4%)、食品卷烟饮料(26.4%)、电水煤气(13.1%)、化工(火柴肥皂等,4.4%)、纸张和印刷(2.8%)、皮革橡胶(2.1%)和服装(1.8%),其他行业占7%。显然,1933年可能存在的装备制造行业产值就隐匿于这占比为7%的“其他行业”中,而且,最多也不会等于或接近于1.8%(服装行业)的水平。因此,中国近代化投资的资本品绝大部分只能来自进口。
统计分析的结果显示,中国的进口和近代化投资在1931年之前是高度相关的,相关系数的计算结果为0.85。之所以1931年之后近代化投资指数和进口物量指数失去了同升同降的趋势,是因为1931年“9· 18”事件之后日本侵占了东北,所以当年南开大学编制的进口物量指数就无法包括东北地区了,而罗斯基估算的近代化投资数据是包括东北地区的。于是,从1932年起两列数据的趋势关系就完全变样了(见图2)。
图2 中国近代化投资指数与进口物量指数的关系( 1903~1936年)
资料来源:本文表2。
图2是我们用近代化投资指数和进口物量指数绘制的,图2大致反映出,1931年之前,中国进口增长,投资就增长,进口下滑投资就下滑,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这种情况尤为明显。1932年之后居然有负相关的态势出现。诚然,相关关系只能说明两个变量时序同升同降,而二者的因果关系则需要另行判断,但如果存在着因果关系,则二者必然高度相关。在1931年之前,应该存在着这样的相关机理:当其他因素对近代化投资形成强劲的拉动时,资本品进口就会增长;当国际因素导致中国进口受阻时,中国的近代化投资就下降。1932年之后,东北地区的进口数据缺失,本文暂不做分析。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把“中国装备制造业极不发展,近代化投资的资本品绝大多数来自国外进口”这一结论作为本文逻辑框架的前提假设,接下来的分析将在这一起点上展开。
1.对近代化投资拉动因素的尝试分析
数据表明,1903~1936年中国近代化投资是迅速增长的,从投资主体上看,中外厂商都参与其中。投资的主要驱动是获利,而获利的必要条件是有强劲的需求。从事后来看,中国近代化投资的产业方向基本上是消费品制造业、交通运输通信和公共事业等辅助于消费品生产和流通的行业。于是,拉动中国近代化投资的这个需求就应该是消费需求,而不是投资需求。一个通顺的逻辑应该是这样:中国的消费需求拉动了中国的投资,中国的投资需求拉动了国外制造业的产出,中国的投资需求基本上不能拉动本土的投资。
可能产生的问题是,消费需求的增长就一定会拉动投资吗?可不可以动用闲置的生产能力增加产量呢?此前我们的一个研究结论表明,近代中国的经济态势是“供给约束型”的,即供给能力不能满足需求,需求在价格机制的作用下被迫适应供给,经济增长的“瓶颈”在于总供给一端(刘巍,2010)。因此,在其他条件得到满足时,消费需求的增长必然拉动投资增量,没有闲置的生产能力投入生产。于是有:
公式(1)中,I表示投资,C表示消费。导数是对变量符号的逻辑判断,即I是C的增函数。
2.对影响进口量因素的尝试分析
本文的前提假设认为,中国近代化投资的资本品基本上是依靠进口的,于是,影响进口的因素也会影响投资。影响进口的因素最重要的是国民收入,换言之,是否存在进口的有效需求,然后是实际汇率反映的价格因素,最后是关税水平。于是有:
公式(2)中,Y表示GDP, e表示汇率,T表示关税税率。导数依然表示对变量符号的判断,即投资是国民收入的增函数,其他条件不变时,收入增长,进口就增长;投资是汇率(直接标价法)的减函数,其他条件不变时,汇率下降,投资就增长;投资是关税税率的减函数,其他条件不变时,关税税率下降,投资就增长。
3.还要考虑投资自身的惯性因素
投资是连续的,越是大型投资,其投资过程所需时间越长。一旦投资开始,如无重大负面因素,投资一般会持续进行,直至投产。因此,滞后若干期的投资对当期投资也会产生需求。近代中国的产业投资大都指向消费品生产行业,投资周期应该较短;交通运输和公共事业的投资周期会相对长些,但所占比例不大。于是,综合考虑的判断是,代表投资惯性的滞后期数不会太多。于是有:
公式(3)中,投资变量的下标代表滞后期数,导数中的It-j表示任一滞后期投资变量的符号。
综合考虑上述分析,合并公式(1)、(2)和(3),可以得到下面的函数:
公式(4)是本节逻辑分析的最终函数,函数作为因果关系的一种表达式,涵盖了中国近代化投资的各主要影响因素。需要说明的是,在公式(4)中,本文之所以删除了公式(2)中的国民收入变量,是因为消费变量与国民收入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函数关系,两个变量必有多重共线性,应该去掉一个。逻辑分析表明,消费对投资的拉动是比较直接的,国民收入是通过消费这一传递机制拉动投资的,因此,本文保留了消费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