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她带着几支车队出了城,当即便觉得内心不宁,打听之下才知今日原来是他那年少好友——滴露的少城主,回来了!
“我回来了,云徊。”
本有些躁动的心情,在看到那女子后,男子脸上的肃杀之气消减了一半。
对着她的只有那满腔的柔情,如今这般模样才像个书生。
盈盈秋水间琼鼻皓齿,道尽两人无尽缠绵。
“他是何等人物,怎觉得少城主你,有些胆怯?”
此刻的萧未献哪里是胆怯,只是他们两夫妻间的眉目传情让他有些不忍。
不忍宣示心中的那丝情谊。
“他,是我同窗好友,滴露太守独子,青一鉴。”他不再去看,只闭上了眼,尽量语气平淡的答她。
陵云稍微的理了一下思路。
“那适才去城外迎你的,便是他的妻子。既是好友,也三年未见了,怎么看你的神色,像是说假话。”
天地可鉴,她绝对没有故意诋毁他的意思,根据他能保管珠花三年并守口如瓶的实例,她千万分绝对相信他的人品。
只是看如今这情形,他的话委实叫人可信度不高。
试问,你三年未见的好友今日回乡,是否会心情激动,迫不及待想第一眼见到他。
如今的真实情况是,去城外的是好友的妻子,这就算勉强说的过去。但他这高头大马,在街巷中当街相阻,全程只为寻他自己的妻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迎他这位好友,到像是来,陵云总结了后归为——捉、女干!
突然冒出的这一想法使陵云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能,不能。
“也许吧。”就当做是他在自欺欺人,仍旧觉得那人是他的好友。
根据陵云多年浪迹江湖的经验,这三个人之间绝对有故事。
她对那素衣女子是越发感兴趣了。
他们两人言语之间,那对恩爱的小夫妻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一起,就在他们的车驾前方。
笑意缱绻,诉不尽的相思。
“不知少城主今日尊驾,青某失礼,晚些时候定当登门谢罪。”
那名为青一鉴的男子,从刚才拦路到此刻都未曾正眼看过,这只隔了一袭布帘上的人。
陵云敢打赌,这绝不是什么客套话。
“内子身体抱恙,先行回府。”左手牵着马,右手挽着美人,这般架势,赤裸裸的示威啊!
“萧未献,你。”
自从说开后,陵云更觉得萧未献只是装着一副高冷的模样,其实很好说话,她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不免大着胆子叫了起来。
“回府。”
这一番风波终是在他轻飘飘的一句话中落下了帷幕,仿佛适才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掩得住心思,终盖不了心情。
本就快到城主府,街巷上也并没有耽搁太久,看着那熟悉的城主府,陵云真的很是不懂——是不是有钱的人家都要在门口放两尊石狮子。
马车在城主府的门口停下了。
两个丫鬟立在一侧,温言请萧未献两人下车。
依照平日里看过的剧情,陵云觉得她此时应该站的远远的,不打扰人一家团圆。
她这般想着,很有眼力见的就先从后帘跃了出去。
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陵风当即便抓住了,陵云虽还在生气,但总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师门的颜面总归是要注意一些的。
萧未献一抬头,就见一群人站在府门口相迎。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优雅美丽的妇人。
那妇人的目光和萧未献在空中相遇,眼中迅速闪过水光,颤抖的声音里满是喜悦:“诺儿,你终于回来了。”
再如何坚强的外表也会有碎裂的那一刻。
压抑着满心的激动狂喜,维持着他该有的形象,缓缓朝那妇人走去:“母亲,诺儿回来了。”
那妇人再一次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都这般高大了。”
抬手握住少年的手腕,不禁哽咽:“怎的这般纤瘦,修道的日子这般苦楚不成?”
这话被身后跟着下车的三人听见了,陵云心底一阵认同,可不是,岂止是苦楚。
“想必,这位便是苏夫人。”陵淡上前一步,笑着抱拳作揖:“石印山弟子陵淡见过师叔母。”
身后的三人整齐划一的见过了礼,而后齐刷刷的站到了陵淡的身旁。
苏氏被这一声师叔母叫的,笑容微微有些僵,飞快的看了一眼萧未献,然后若有所思般的笑道:“既是我家夫君师兄弟子,又是我儿同门,理当好生招待。”
“母亲,外面风大,我扶您进去吧。”萧未献的温柔亲切,稍稍抚平了苏母适才的不安。
“管家,带着三位少侠去歇息。”
转而又面带歉意的对着陵淡说道:“夫君还未回府,待明日再相见不迟。”
“有劳夫人。”虽说现任城主萧关是石印山弟子,但毕竟早已不问世多年,刚才打个招呼也只是试探一番,看来,情况并不太好。
“门中薄礼,望夫人不弃。”
师傅叮嘱过的要将这礼送到苏夫人手中,虽不知是何缘故,但师命不韪。
苏氏笑着接过那个浮雕的木盒,有些沉,拿在手上不由得泛着寒气。
就像是当年的那,她心中警铃异响,手中之盒如有千金之重。
萧未献看出苏氏的怪异,以为是这盒子太重:“母亲,我来拿吧。”
“不必!”她过激的反应惹得萧未献心头疑虑,母亲何时这般了。
苏氏说完后才觉言语有误,极力解释:“你师门送的礼,若是被你拿着,怕是会惹得你师兄弟们不快。”
仍旧笑意浅浅,但萧未献愈发觉得母亲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这次掌门突如其来的让他回乡之事,也是大有蹊跷。
压下心头的疑虑,仍护着苏氏进了城主府,而后没有在提。
“啊!”看着送行李的小厮一走,陵云迫不及待的扑到床上,可算是可以歇一下脚了。
“舒服,够软。”不愧是城主府,寸土寸金,这棉絮中柔软异常,更是熏过香气,利于睡眠。
陵云呼的从被褥中抬起有些红晕的脸,肚子尤为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平常这个时候,陵风那家伙都会偷偷的带些零食来,如今不过是跟他拌了几句嘴,他就如此这般记仇。
“咚咚”突然几声敲门声响起。
陵云飞快的跑到门边,满心欢喜:“阿风,你......”
笑容凝在了嘴角,眼前的冰冷模样中又带着些许笑意的不是萧未献又是谁。
“是你啊。”全然没了之前的笑意,又慢蹭蹭的挪到茶座上去了。
萧未献也没管她礼数如何,只抬腿走了进去,说实话,哪怕知道她是女子,也全然没有将她当做女子来看待。
如此,忘了这也勉强算是个“闺房”
“怎么,不欢迎我。”
“哪敢,这可是你的地盘,巴结你还来不及呢。”她双手伏在桌面上,只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水壶,心里将陵风那家伙咒了一遍,有本事就饿死她,再见到他就用水泼他。
什么味道?好香。
实在忍不住,陵云悄咪咪的挪动了脑袋,手肘旁放着一袋糕点,就是在马车上没有吃着的那种。
她屈服了。
“说吧,又是在帮我解围,又是送糕点的,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她为妖多年,自然知道没有白得的利益和好处,他这般作为,定然是有求于她。
她犀利的眸光盯着萧未献,满是一副我早已将你看透的表情。
“今夜,滴露桥头见。”
冷冰冰的语气,怎么看也没有任何阴谋的味道。
娇艳的小嘴对着那雪白的糕点又是一口,真是满足。
待得吃饱喝足后,抿水的空隙间,她猛地想起,她辟谷还有三天便成功了!
啊!最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