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但仍然可以视物,天空有些暗白色的云低低地涌动着,像极了棉花染了墨痕。
原来以为妖界的那些妖怪们都是席地而坐,以天为被,如今见了才觉得自己是那般的孤陋寡闻。
有钱人,不,有钱的妖怪。
当晚石未深卧在那绵软的床榻之上,第一次生出了享受一下的心思。
“也不知师傅如何了,出关了没有?”
师门师傅对他极好,哪怕同门对他颇有微词,他还是喜欢石印山。师兄弟们想必是见他从未有过功绩才对他心怀不满,等此次事情成功,定能让他们刮目相看去。
如此想来竟睡得异常安稳……
石印山的早课时间已经在石未深心中根深蒂固,哪怕此刻身处不知何地,他也再无睡意。
窗外的天气很是晴朗。
那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如同细雨般滴落在眼前这好似梦幻的房子上,这里好雅致又是那么俗气。
园内,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院落绿植嫩的发光,完全看不出这已经是秋季的植物所有的形态。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他站在庭院廊下中,身后立着一女子,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带着稚嫩,石未深向她细望了几眼。
想必是蝶无心的同类,昨天晚上蝶无心只是将他安置在此,其中并未见过任何人,想必这就是其中的一个朋友。
不知道又是只什么妖怪,听师兄弟们讨论过即使是同一种族的妖怪也有等级物种之分。
但既是同族,想必对妖族中事也能知知一二,不由得抬了腿,走下廊去。
“在下石未深,因受伤,无心让我在此处休养几天。”
本想加上姑娘二字,但又觉得显得生疏,保险起见总是亲近些的好。
籴漪直愣愣的盯着他,说的这般理由她才不信,受伤?不见得,怕是哪方派来打探消息的。
又细细打量了他的模样,白白净净的,一看就弱的很,长得有几分姿色。
人族的,还是妖界的?
难不成又是美人计?
瞧他叫的多么轻佻,无心?
呸,籴漪在心里碎了他一口。
蝶无心离谷不到十天,她在这里三年,从没有见过蝶无心带过人回来,哪怕公子,也是因为救命之恩。
短短几日便可叫的如此亲昵,籴漪不得不仔细打量眼前之人。
“既是无心带你回来的便不用同我客气了,我叫籴漪。”她微微一笑嘴角出现了两个极小的梨涡,石未深看着有些不自在。
“你是要找无心罢,我带你过去。”她作势后退要给他带路。
“不用了,不用劳烦籴姑娘了,昨日无心她同我讲过了,我这就过去了。”
他初到此地还不知无心的身份,这个朋友也不知与她是什么关系,贸然让她带路,蝶无心与她关系好那倒罢了,若是身份尴尬,反倒平白惹她不快。
他微微颔首,便倚着那廊下了阶梯,朝着一路的小径,石子漫成的甬路慢行。
这是后院,地方很宽敞,只有一两间房,一明一暗,一间朝北,一间向南。
在一间房间的门口梁前垂着一盏琉璃灯,坠着红色的流苏。
适才他不是诓骗那女子,昨晚蝶无心确实告诉过他该往何处寻她,这里是最清幽的一处院落,而且,这么大的一棵银桂树怎么都能看见!
只是今日有些不巧,那桂树底下已经有人了,看那人好似在此很随意,想必是能做的了主的人。
既然蝶无心还没有出来,他要不去打声招呼?
脚已经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几步路,偏生让他走的如此艰难。
坐在那喝茶的人,明明一身白衣缟素,他却仿佛看到鲜血似火,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