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黎明芸芸犹未沫

我没有十岁前的记忆,师父说我是他从恶兽口中救下的小孩,想必是我在恶兽口中挣扎时磕坏了脑子才失忆的吧!师父见我孤苦无依,便破格收了我做徒弟,因为我的师父特别厉害,又一直不曾收过弟子,这好不容易打算开山收徒,却半路捡了我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小孩便无心再收其他徒弟了,所以诸位师叔伯和一众弟子对我眼黑的紧,我在他们那非常不友善的眼神下健康成长,师父说过,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只需做好自己便可,我一直谨遵师命。

“师父,月华师叔找您,说是有要事相商,已经到石崖口了。”月华仙子是师父的小师妹,粉衣飘飘纱缕妙漫,那双眼睛比星辰还要明亮,只是她从不曾对我笑过,我能感受到她跟大家一样,又或者比大家还要……讨厌我。

“嗯,知道了。”风撩起几缕墨发,荡漾在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衣间,回过头来的是一张倾世绝伦的俊颜,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面容,像北极雪峰上千年的白雪,又像南极冰湖中万年的雪兰,清澈圣洁,不容亵渎,他就是我的师父,位及九重天的玄乙神上,千叶旬。

这么说吧,九重天主是师父的师父,于千年前天魔祭时为了镇压邪魔,魂归乾坤。座下关门弟子有三:玄乙,太渊和正阳。太渊真人是师父的大师兄,正阳真人是师父的师弟,而我师父玄乙神上是唯一凭借修炼晋升神位的仙者。他们还有一个小师妹,是天主的外门弟子,人王的孙女,就是月华师叔啦。

邪魔被除后世间逐渐规整,师父他们为了天下太平创立了天修院,千年来传艺授教,培养出不少杰出弟子,优秀的得道升仙,最差的也成了人间英豪,除暴安良去了。

“沫儿,今日功课可有认真?”

“回师父,都认真学习过了。”

“嗯,退下吧,回禀你师叔,此处风寒,让她不必来此,去清心殿等我便是。”

“是。”我恭敬的应着。

“不用了!”清脆的声音微带怒气,从我身后袭来,仿佛想要穿透我,然后直刺到师父身上似得,我回头便看到月华师叔那张绝美的脸,和那双犀利的眸子。

“沫儿,你先回去吧。”师父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就像是安慰受惊的小动物那样。

其实我一点都没有被月华师叔吓到,我知道月华师叔其实可善良啦,我见过她给流离失所的孩子们施粥派饭,也见过她为穷苦的百姓治病救难,她笑起来可美啦。

“是师父!”我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想告诉师父我心情挺好的,不要因为我,又跟月华师叔不愉快啦。

“黎芸沫!”月华师叔面露怒色,伸手挡住了我的去路。

“月华师叔?”我抬头疑问的看着她。

“为何再也不请我来这里相聚?而她却可随意来去?”月华师叔转而看向师父。

“她是我的徒弟,自然可以随意进出我练功之地。”师父收回看着师叔的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眸,对我说:“沫儿,回清心殿帮为师将那案上的香檀取来。”

“是。”我一边应着师父,一边脚下踩着风迅速的逃离了月华师叔的视线,我知道师父是有意支开我的,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也曾偷听到别的师兄弟们提及,月华师叔本来是跟师父有过婚约的,但不知因何原因作罢了,确实可惜,一直觉得他们很般配。

回了清心殿,找到师父说的香檀,又故意磨叽了好久,才慢吞吞回到了石崖顶,却不见了月华师叔,我只是想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单独相处,该不会是误了师父的事吧!?

“师父……”我小声的喊了一声。

师父站在崖边,对着漫天的金火负手而立,那夕阳为师父的白衣镶上了一条金边,很美!听到我唤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好一会他才转过身来,接过我手中沉甸甸的香檀,甩手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香檀便飞落到崖下那墨蓝的深海中了,整个过程连贯规顺,仿佛本就应该这么做似得。

“沫儿切记,执念似剑,伤人害己。”白衣凌然,没有透漏出丝毫情绪。

“是,师父。”虽然不懂,可师父说的一定就是对的吧,我记下便是了。

只是可惜了那块香檀木,是上好的千年沉香打磨,听说还是月华师叔亲手雕刻而成的呢,就这么被师父给丢进大海里了,心下有些难过。

“沫儿?”师父见我低头发呆,喊了一声,我回过神来。

“沫儿在想什么?”师父关心的看着我。

“师父,我听他们说月华师叔下个月就要嫁给木泽神上了……”木泽神上是世间仅存的神族后裔,上天优待,生来便具有神力,实力与师父相当。

“我知道,所以呢?”师父一向淡然,此刻亦是毫无情绪,这让我也不知道自己猜的是对是错:“所以……师父是不是因为师叔移情别恋,伤了心?”

看到师父表情奇怪,他忽然抬起了手臂,吓得我赶紧后退了几步,该不会是我说错了话?师父您可别打我吖!

未料师父抬起的手却轻轻落在了我的发间,轻轻柔柔的,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然后顺口道:“沫儿还小,有些事还不会懂。”

“不小了师父!我都14岁了,您瞧,我都快要长到了您的肩头。”我靠近师父胸前,点了点脚尖。

“呵,是不小了,我的沫儿成大姑娘了。”师父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

此刻,我想,就算所有人都讨厌我,恨我,我有师父疼我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