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战法与期望

饥饿仿佛来自欲望之壑,于荒野之中消弭不见——题记

一个月后,清晨,青上居酒屋。

夏天的空气难得如此清凉,小奏动作飞快地搬开店门前的木板,马上被外面舒服的微风所吸引,陶醉其中。直到前几天,持续连绵的雨才彻底结束,出门变得方便了,居酒屋的生意又红火起来,季子小姐请来了几个新的帮工,以替补乔的空缺,让她能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中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奏很羡慕这样的乔。因为小奏没有灵力,也没有办法进入比他们所在的润临安更加高远的、死神的世界。

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

至少,自己有机会多多陪伴在季子小姐身边,不至于进了静灵廷之后几个月难得回家一次。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比门外的凉风还要舒畅三分。

深呼吸之间,不远处已经走来了第一个客人,竟是十番队远近闻名的美女三席——松本乱菊。

“啊,早上好,乱菊小姐!”小奏弯下腰,问候道,“今天又来买酒回去吗?”

乱菊睡眼惺忪的样子像是刚刚起床,这个点真亏她能来到离十番队辖区如此之远的青上:“算是吧,季子小姐在么?”

“我在哦。”

季子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乱菊定睛一看,季子今日穿着一身米黄色的和服,正摇晃着手中的精致酒瓶,对她露出微笑。

“哟!”乱菊抬起右手,元气满满地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久不见!季子小姐!”

“也就是上个月还见过吧。乱菊小姐又翘掉工作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季子打趣着,“你家队长还是老样子?”

“唉,别提了,我们家志波队长这个人根本不靠谱,直到现在,都还是勉强靠着副队长撑门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长大……”乱菊故作忧伤地托着下巴,“明明都一把年纪了。连他的侄子都比他勤快得多……”

季子转变话题道:“今天为什么是一个人来的?”

“啊,我只是想带点什么回去喝喝,藏在办公室里比较不容易被揭穿我翘班的事实。”乱菊坦然公开了自己的小秘密,似乎完全不在意会有人把她供出去,“来十壶……嗯,二十壶的份!”

谈笑之间,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少女从屋子里跑出来,急匆匆地赶到庭院里,见到她们,停下脚步,对她们简单打了招呼:“早上好,季子小姐,小奏,乱菊小姐!”

“喔,这不是久南吗,你这么急是要去做什么?”乱菊面带不解地望着她,以及她身上的几圈绷带,瞬间变得十分错愕,“哇!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季子摆手解释道:“她最近都在志波家跟着空鹤小姐进行特训。可吃了不少苦呢。”

“特训?”

乱菊喃喃着,从头到尾止不住抽搐嘴角的动作。她非常清楚队长志波一心的财政情况,落魄家族的分家家主,光是维持家里的生计就不容易了,本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可能随便接受来路不明的人到家里去搞破坏。不过这次的老师竟然是和自己勉强算同辈的空鹤……啧啧……

“志波队长平时也不会回流魂街,所以暂时没见过她,大概不会对外说什么。这孩子想做死神,以后搞不准就是乱菊小姐的后辈,先眼熟眼熟总不是坏事。”季子笑道。

“请您多多指教。”乔立即神配合地弯下腰深鞠躬,“乱菊小姐。”

“做死神?你吗?”乱菊忍耐着吐槽的欲望,没有打击她的梦想,不过凭这个孩子的灵力,就算运气好过了入学测验,恐怕也难撑到结业入队的时候,万一伤了残了还会一辈子受累,“真的没问题吗?”

“谢谢您,乱菊小姐,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出乎意料的是,那孩子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令人为之动容的灿烂笑容。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明媚的笑颜。从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开始,在冬天的严寒足以逼死生命的残酷下,被银救回家,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生日,第一次被抛弃,然后一直一直追随着他遥不可及的背影长大,一路走来,竟是过去了许多年。可惜,即使是看似美满幸福的现在,她也无法从旁人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乱菊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被这炫目的神态所打动,咽下口中劝她打消念头的话,终是回以一个肯定的神色:“嗯,那加油。我在庭里等着你来帮我写文件哦!”

“这才是根本目的吧……”一旁的小奏插嘴道。

“不管怎么样,努力就好。”季子替乔捋正额前的刘海,语气中尽是关切。

她拼命地点点头。

顺利的话,希望能在来年春天真央灵术院招生的时候参加考试,然后进入那个目前对她来说还是个幻影的地方。在那之后,还有更多的选择等待着她。海燕大人说得没错,促使自己不断前行的理由,应该在一遍遍磨砺之中去寻找,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明白自己为何而生,又为何而使用自己的力量。

她这样相信着。

【流魂街第三区,鲤伏山。】

青丘之上,二人相对而立。

静极,连呼吸声都被心脏剧烈的跳动所淹没。她握刀的手感觉到湿热的汗气,却顾不得理会其他,只将目光锁紧面前那人。

“久南。”

“是!”

“你觉得‘战斗’是什么?”

这是在第若干次轻松挡下对方的进攻之后,海燕微微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战斗是什么?”她没想到他会临时发问,换了只手握住刀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呃,为什么问得这么突然……”

“你的剑里没有魄力。从目前的进度来看,招式的模样是具备了,但若没有魄力,剑便伤不了任何人,更何况是虚。”海燕以极小的幅度摇摇头,道。

清风拂过,她的思绪一时飞往更远的地方,蓝色的阳光泛着凉意,从上空投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