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石韬被害一案全部查明以后,廷尉杨棠带着破案功臣邺城县令周瑾入宫面圣。
杨棠把石宣指使手下杀害石韬和谋划在丧礼暗杀石虎,篡夺皇位的过程,和周瑾等人破案的过程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石虎。
石虎听完杨棠得汇报后更加悲痛愤怒,当场命人把石宣带到太武殿,当着百官的面,用铁环穿透他的下巴颏并上了锁,拿来杀害石韬的刀箭让他舔上面的血,石宣的哀鸣嚎叫声震动宫殿。
国师佛图澄启奏道:“石宣、石韬都是陛下的儿子,如今如果为了石韬被杀而再杀了石宣,这便是祸上加祸了。陛下如果能对他施以仁慈宽恕,福祚的气运尚可延长;如果一定要杀了他,石宣当化为彗星而横扫邺宫。”
石虎怒道:“一派胡言!如果没有司空李农挡住朕,朕已经北这个逆子暗杀掉了。想杀害朕的人,永远得不到宽恕!明日,在城北祭台,我要处死这个逆子,在京师所有八品以上官员都要携家眷观礼。”
石虎又道:“邺城县令周瑾,是周公石韬推荐给我的,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才思敏捷,恪尽职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破了这惊天大案,必须好好封赏,特封为定远将军,阳平郡守。其他有功人员,由吏部酌情封赏。”
陈翰跪谢道:“谢主隆恩!”
退朝后,吏部通知陈翰,吴超将接任他的邺城县令的职位。陈翰很高兴,回到县衙后立马和聂倩把家搬回了周府,并把邺城县令的岗位移交给了吴超。
桓静夸赞道:“夫君,你真是厉害哦,做县令没几天就升郡守了。”
陈翰悻悻道:“我有你这个贤内助嘛,还有聂倩妹妹帮大忙,不过看见石虎这个仇人不能杀还要跪,心里真不舒服。”
桓静道:“那你还破案,救了他,不救他,他可能就被石宣杀死了。”
陈翰无奈的说道:“你是没看过石韬的尸体,石宣真的太残忍了。让他当上皇帝,只会比石虎更残暴,老百姓的生活只会比现在更惨,大仇就留待以后再报。”
翌日,陈翰带着桓静、聂倩等人到邺城之北的祭台中台观礼。祭台中台黑压压的坐满了各级官员和家眷。人数达数千人。
石虎命人在台上铺上柴草,上面架设横杆,横杆的末端安置辘轳,绕上绳子,把梯子倚靠在柴堆上,将石宣押解到下边,又让石韬所宠爱的宦官郝稚、刘霸揪着石宣的头发,拽着石宣的舌头,拉他登上梯子;郝稚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用辘轳绞上去。刘霸砍断他的手脚,挖出他的眼睛,刺穿他的肠子,使他被伤害的程度和石韬一样。然后二人又在柴堆四周点火,浓烟烈焰冲天而起。
石虎和众人在中台观看。火灭以后,又命人取来灰烬分别放在通向各个城门的十字大路当中,让人践踏。
接着,又把石宣的妻儿九人拉上祭台准备砍头。
石宣的小儿子刚刚五岁,石虎平素非常喜爱他,因此在临杀前抱着他哭泣。
他对着手下的大臣说:“我想赦免他可不可以。”
大臣们皆摇头表示不同意,命令刀斧手从石虎怀抱中把孩子要过来杀掉了。
小孩拽着石虎的衣服大叫大闹,以至于连腰带都拽断了。石虎无奈命令刀斧手杀了石宣所有妻儿。
石虎还宣布罢黜石宣的母后杜氏的皇后之位,贬其为庶人。又杀掉了石宣周围的三百人,宦官五十人,全都是车裂肢解以后,命人抛尸于漳水河中。
还宣布石宣居住的太子东宫被改作饲养猪牛的地方。东宫卫士十万多入贬谪戍卫凉州。
场面太震撼,以致于聂倩很多时候都闭着眼睛不敢看台上。陈翰也深深的被吓到了。石家人的残暴是深入血液中的,兄弟阋墙,父子相残,人伦悲剧啊。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纵然如石虎这样连人肉都吃的暴君,一连失去两个最疼爱的位置,也是心痛欲碎,悔恨连连。他很后悔没有做好儿子们的教育,让他们不顾骨肉亲情,兄弟阋墙。遭受丧子之痛的石虎,很快病倒了。
石宣死后,太子之位便城为朝廷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大臣们分成两派,一派认为燕公石斌擅长统兵有军事才能,目前赵国强邻环伺,境内也不太平,需要石斌这样的太子,以后可以为赵国开疆辟土,平定四方。一派认为彭城公石遵素有文采,擅长礼乐教化,以后一定可以做个仁君,改变目前赵国统治过于暴虐的现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太尉张举于是向石虎奏报道:“燕公石斌长于军事统治,彭城公石遵长于礼乐教化,只看陛下选择。”
石虎有自己的盘算,他立了两任成年的皇子做太子,并都加以精心培养,可是他们羽翼丰满以后,不是想着辅佐自己,好好治理天下,待自己百年以后再接任皇帝,而是招兵买马,勾结群臣,图谋造反。如果立石斌或者石遵为太子,以他们现在就拥有的势力,难保不会又想要造反。
平常人都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何况是石虎这样的帝王。于是,在太尉张举奏请立石斌或者是遵为太子的时候,石虎不置可否,没有表态。
于是众臣都开始猜测石虎的心思。
中书令张豺考虑到石虎年老有病,想立石世为继承人,希望刘氏为太后,这样自己便能得以辅佐朝政。
花说这个张豺和刘氏有这样的一段渊源:
太和二年(329年),后赵灭亡前赵,当时任戎昭将军的张豺在攻克前赵都城时,虏获前赵昭文帝刘曜的小女儿安定公主刘氏,刘氏当时十二岁,因姿色出众,被石虎纳为小妾,并深得石虎宠爱。建武五年(339年),刘氏生下儿子石世。石世出生后,便被石虎封为齐公。
基于这种关系,张豺劝石虎说:“陛下以前两次立太子,他们的母亲全都出身低贱,所以才导致朝廷祸乱不断。如今应该选择母贵子孝者立为太子。”
石虎回答说:“你暂且不必多说,我知道太子该是谁了。”
此后,石虎又一次和群臣在东堂商议。石虎说道:“我要用三斛纯净的灰洗涮我内脏的秽恶,否则为什么我专生凶恶无赖的儿子,年龄一过二十就要杀害他的父亲!如今石世年方十岁,等到他二十岁时,我已经老了!”于是便与张举、李农作出决定,命令公卿大臣们上书,请求立石世为太子。
大司农曹莫不肯在上书上签名,石虎派张豺去询问原因,曹莫叩头拜首回答道:“治理天下这样的重任,不应该选择年少者,所以我不敢签名。”
石虎说:“曹莫确实是忠臣,然而却没有领会朕的用意;张举、李农深知朕意,可以让他们去说明一下。”于是便确立石世为太子,以刘氏为皇后,并任命太常条攸为太傅、光禄勋杜嘏为少傅,让他们二人教导太子石世。
这天,陈翰和桓静正在周府大堂会客,吏部送来郡守官服和印信,并催促尽快赴任。接着吴超也接到就任邺城县令的正式任命,过府拜访,商量县令的交接。
陈翰留了宇文吉给吴超当师爷,让周府护卫们辞去府兵的岗位,空出位置让吴超招人。
吴超走后,陈翰和桓静、聂倩开始商量离开后,邺城情报收集和传送组织的成立问题,决定让邺城先主簿留守邺城周府,带领二十名聂府护卫建立谍报网络。
离开邺城的前一日,陈翰关门谢客,准备礼物,到了司空府。李农很客气的接待了他们两位。
李农道:“周世侄,你的胆识魄力真的非同一般啊,到邺城短短几天,坐上邺城县令。没做几天又连升三级到阳平郡守,此等速度,是大赵前所为有啊。”
陈翰求教道:“司空大人取笑,我对当官一窍不通,都是您提携的好。我对阳平郡一点也不了解,此去赴任,司空大人有什么指点的吗?”
李农道:“阳平郡治元城,领七县:元城、馆陶、清渊、阳平、东武城、发干、东平等。战乱较少,保留了较多的汉族士族,他们不与朝廷作战,且建有多支乞活军,接受朝廷征调。你这次去阳平郡当郡守,一定要和这些汉族汉族世家搞好关系。我当时让你把陈留乞活军调到广宗是因应邺城有事,广宗郡与阳平郡甚近,你调到身边听用,毕竟你还是定远将军,身边有军队才有权威。军队调动我帮你疏通。”
陈翰道:“谢谢司空大人栽培,大人对周瑾恩同再造,以后定当以司空大人马首是瞻!”
李农道:“你我两家乃亲家,世侄何须客气,以后应当瑾言慎行,履行好职责才好。”
陈翰道:“谢谢司空大人指教,周瑾必铭记在心。”
告别李农,陈翰又到廷尉府拜访廷尉杨棠。
陈翰道:“下官感谢廷尉大人无私举荐,让下官能官升三级。以后定当以廷尉大人马首是瞻。”
杨棠谦虚道:“周大人年少有为,是皇上慧眼识才,老夫只是秉承职责办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陈翰道:“周某初入官场,蒙皇上与各位大人错爱,升任阳平郡守,实在是诚惶诚恐啊,还请廷尉大人赐教为官之道啊。”
杨棠叹气道:“为官必须忠于职责,上对得起陛下,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勤政爱民是我们的本分。只是现在是乱世,万事以自保为先,而后才能为百姓做事。”
陈翰道:“廷尉大人教诲,周瑾谨记于心。”
拜别杨棠,陈翰回到周府,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启程赴任。
当晚,孙伏都召集姚益、张雄等人为陈翰践行,于是陈翰又一次踏入万花楼,想起上次带他来的梁犊,已经无辜受难,被谪戍凉州,还是自己导致的,不禁悲从中来。
众人都为陈翰道贺,也为梁犊悲伤,气氛于是热烈不起来。陈翰特别感谢过孙伏都的帮助。
践行宴早早散场,陈翰向孙伏都问了梁犊的住处,带着桓静前去拜访。
粱府位于东宫附近,高门大院,陈翰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开门。
管家告诉陈翰,梁家刚刚被抄家,家丁奴婢都被遣散了,老爷还在东宫接受调查,只有夫人孩子在。
桓静拿了一大袋银子随管家进去安慰梁犊夫人,自己站在院子里感慨。
过了一会,桓静,二人坐上马车,在护卫的护送下回到周府。
翌日,陈翰带着桓静、聂倩、公孙胜等人,坐着马车在八十骑护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往阳平郡治元城县城行进。聂齐回洛马镇,陈翰让邺城县主簿聂树代为管理周府,并留下二十名护卫帮助搜集邺城消息。还派人在必经之路等待白袍军,告诉他们直接到元城汇合。
阳平郡治元城,离邺城不远,只有两天的路程,是一座坐落在冀鲁豫交界的县城。
郡守,又称太守,郡的长官,郡守的权力非常大,除了由朝廷直接任免的县令、负责监察郡治的监御史、负责统领驻军与管理治安的郡尉三者外,郡的其他官员均由郡守自行任免。郡丞,郡的次官,辅佐郡守综理郡政,郡守缺位或不能理事时,郡丞代行郡守职务。
经过两天的跋涉,陈翰一行人到达了元城县城,郡丞张鲤,郡尉石袍,监御史姚经,七县县令带领着官员百姓夹道欢迎。陈翰聂倩公孙胜下马车,与众位大人问候寒暄。并沿途感谢百姓欢迎。
有了邺城县令的经验,特别是有公孙胜的辅佐,阳平郡守的工作陈翰适应的很快。作为皇帝钦点的郡守,其他官员也都很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