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餐室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大家谈性正浓时,却被一阵拍门声打断了。
拍门声之后,却不见有人进来,叶玹走了出去。
明晃晃的阳光,刺灼他的双眼,他一时看不清楚,只看见半开的大门里,一位身穿落叶黄上衣的男子,脚上是一双棕色齐膝长靴,手上端着一个红木盒子。姿势挺拔的站在那里。
如果是熟人,在敲门之后就会进来的,不会如此拘谨,因为门本来就是开着的。
叶玹一脸笑容走到那人跟前,他欢迎今天到访的每一位客人,但在那人慢慢抬起头时,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对这张面容记忆犹新,这是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容,是他一个多月前见过的。他们当时躲避这人,而这人今天却来到这里。
“你来做什么?”叶玹问。
“好久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穆少奇盯着叶玹,嘴边一笑。
“这里不欢迎你。”叶玹坚决的说,“现在不是在都江镇,你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
穆少奇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叶玹身后,林悦儿一袭红衣正站在那里。
叶玹有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把林悦儿护在身后。
林悦儿清亮的双眸中,带着惊讶和愤怒,她看着那位一脸玩世不恭的副官。
“你今天能到这里,你想干什么?”
穆少奇收敛了笑容,还算客气的向林悦儿点了头,他说:“你们放心,我不是来打扰你们的。知道是你们的婚礼,我特来表示祝贺。”
林悦儿冷笑道:“一个多月以前,你带着你的部下,拿枪包围我们,现在却要来祝贺我们,这未免太好笑。你杀了顾先生,手上沾了无辜人的血,即使今天没有一个人来,我们也不稀罕你的祝福。”
院墙上的几只云雀,在布满绿色苔癣的脊上跳来跳去。
“叶夫人不必生气,皱眉就不美了。”穆副官勉强笑着。
叶玹就要关上这扇大门,把这位不速之客挡在门外。穆少奇说:“不是我要送礼,张先生的礼,难道你们不收吗?”
“你说哪位张先生?”叶玹问。
“华中医学会的赞助者,也是前些时候救你出狱的张先生。”
林悦儿看了一眼叶玹,他说的是他们的恩人。张先生和这人有关系!她眼中带着疑问。
叶玹思忖着问道:“你是军人,而他是个商人。你和张先生有什么关系?”
穆少奇打开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对玉如意。这么贵重的礼物也只能是张辰均送的。
“我不过是替他跑跑腿,他的礼物你们难道不收吗!”穆副官自得的说,“张先生特意强调过,请你务必要收。”
叶玹自认为是了解张辰均的,只是不知道这人是他的什么人!
他能够派遣一位副官,他和军队是有关系的吧?之前能够干预福州警方,把他从警察局里救出来,那他会不会也知道顺合三号的事?
“当时你在抓捕顾成舟时,张先生知不知道?”叶玹提出他的疑问。
“我们只是协助警方,现在这件事,只要你不提它,就算是结束了。”
穆少奇的回答模凌两可,叶玹最终还是收下了张辰均的礼物。
餐室里的人,在今天婚礼的两位主角离开后,就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外面。
当他们再次回来时,茜茜问道:“悦儿姐,刚刚那人是谁啊?他怎么不进来呢?”
“他不过是替人送礼的,礼到了,他也就走了。”林悦儿轻快的说。
厅堂里的气氛才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林姐姐你们总算回来了,李叔说他有一个故事,要等你们来了才讲。”小嘟在餐桌前,手里拈着一朵百合花。
“这孩子!”李荣山靠在柜台上,装作不高兴的说,“我有这么老吗?都叫叔了!”
大家哈哈的大笑起来。
李荣山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起他的故事:
距离芷归城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舟山区。
李奶奶点点头,对旁边的范时崇说:“这我知道,是有一个舟山区。”
舟山区的土地肥沃,常年来区里的人自给自足。生活闲适也自得其乐。
两年前,战争暴发,别的地方,不是因为战争,就是因为饥荒,流民四窜,慢慢的军队多了起来,土匪也多了起来。但舟山的人们还是生活在一块乐园里。
突然一天,一队自称是兵的人,冲到这里,说是军中缺粮,要来征集粮饷,舟山的人个个淳朴,听说是军队,他们都胆战心惊,就像是见着土匪一样,把多年的存粮都捐了出来。
那些大肆征敛的人走了之后,他们才松一口气。
那些兵走了不到半个月,又来了一群人,他们身上配着刀,个个拿着枪,说要替军队征集粮饷,舟山的人叫苦不跌,他们仅有的一点粮食,全被那些人搜刮尽了。
“他们说,刚刚走了一群兵,怎么又来了一群兵!”
“第二群兵说,前面那些都是土匪,他们才是真正的军队。”
对舟山的人来说,谁是军队,谁是土匪,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全都是一样的。
茜茜一脸惊讶的说:“还有这样的事,土匪和军队怎么会是一样的呢!”
坐在桌旁的范时崇说:“荣山,你又在危言耸听了!”
林悦儿说:“李先生这样的口齿,去说书的话,我想也是座无虚席的。”
李荣山得意的说:“叶夫人谬赞!”
叶玹若有所思道:“就现在的军队,和那些土匪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曹院长虽然没有发表他的意见,但他却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这话。
小小的厅堂里面,沸腾着无数的话语。
林悦儿感慨的说:“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的流民,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土匪呢!”
她的话引起了在场人的深思,大家的谈话又转向当下的时事了。
范时崇提到,前段时间,那位试图篡位的人,所颁布的镇压民众的法……
“这是在打压民心,哪里有不公,哪里就有反抗!”
......
这样的谈话,直到忘川楼的伙计,送来午宴时才稍稍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