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西陵岛岛主的独生爱女,柳素真自小被看作掌上明珠一般娇生惯养着,后来拜了现在的师父,因为她天资聪颖,自是十分重视。她从小到大,修炼速度都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可以说,她几乎未曾尝到什么挫折。
只是,师门的重视和层层保护却让她有些不得劲,总是觉得被束缚了,因此,才会想到离家出走偷偷跑出来历练这一招。一路上,她遇到的都是些小妖,有着师父给她的宝贝炼妖壶,自然是手到擒来。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栽了跟头。
柳素真悠悠转醒时,迷迷糊糊地看到,似乎有乌泱泱的一群人正围着自己。她第一反应是,太好了,得救了。再一看,妈耶,这些“人”哪里是人啊,个个都脸色青白目光呆滞的,有的还断了手脚或者是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的,明明就是一群死得颇有怨气的孤魂野鬼啊。
正当她想再次晕过去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女声不耐烦道:“快点把我放出来,不然我就让这些鬼吸尽你的阳气。”
哈?
“你你你你怎么还没被化成血水?”柳素真瑟瑟发抖,生怕自己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妖怪。“你居然能操纵鬼物,实在是居心叵测,我,我一定要把你……”
她结结巴巴还未想到什么有气势的说辞,只见围着自己的鬼们都缓缓俯下了身子,一张张鬼脸都快贴到她身上来了,有一只男鬼的长舌头还掉到了她头上,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但视觉效果十分瘆人!她倒是想跑,但是周围这么多的厉鬼,早就被这股寒意冻得手脚僵硬,压根想不起来能动用什么法术或法宝来自救。
“我说了我不是妖类!”壶中传来的女音有些气急败坏,“你要是再不放,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柳素真转头一看,妈耶,里三圈外三圈怎么全是鬼,自己到底是抓了个什么厉害家伙,居然能召唤这么多的鬼过来!她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鬼,正长发飘飘地朝自己飘来,长长的衣袖下似乎是一双沾满鲜血的白骨利爪。还有一对双胞胎小鬼,正手牵手蹦蹦跳跳地朝自己的方向前来,见到她在看他们,还笑了一下,露出两只尖尖的犬齿。
她捂着脸认怂:“我错了大神,不对,这位鬼前辈。炼妖壶的禁制已解,您快出来吧。”
“鬼前辈”从壶口飘出的一瞬间,柳素真不禁有点后悔。她太实诚了,应该骗对方自己需要活动一下筋骨才能打开禁制,让她把众鬼驱散开来,然后趁其不备偷溜的。只是,如今后悔也没用了。
初七刚脱身就赶紧查看九筒的情况,方才耽搁了太长时间,要不是她灵机一动,用铜镜勉强弄了个简易罩子,只怕这只小猫妖就要折在那炼妖壶里了。此刻虽然得救,但九筒的情况仍不大好,不再发狂乱抓,却又陷入了昏睡,这回更是气息都转为微弱了。
她气得不行,压根不理会面前这道士打扮的女子求饶,冷眼看着她被众鬼吓得快晕了过去,这才将落在地上的炼妖壶收了,重新吹动骨笛示意部分鬼魂离开。
说起来,她之前还未想过骨笛这个功效如此显著,她还以为冥王丢给她只是当个纪念什么的,或是作为对她上次立了个小功的奖赏。这次危急关头一试,才发现,这只笛子简直就是接魂使的出行必备神器,随便吹一吹就能召来这么多鬼,以后还用什么罗盘定位啊,直接守株待鬼得了。
“那个,鬼前辈~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放了我啊?”柳素真哭唧唧地看着自己的宝贝炼妖壶到了对方手中,却丝毫不敢有异议。
因着这里还有个外人,而且是个不太讨她喜欢的家伙,初七懒得在这时候跟这些鬼聚众谈心讲故事,几点银光甩过去,直接通过神识沟通,倒也留下了几个心甘情愿的鬼。只是这会儿抽不出空子来,只能先将他们摄入镜中稍后处理,这才转过脸来仔细打量那女道士。
“你是何门派出身?”初七皱着眉头质问:“为何随意捉……捉妖?”
众鬼慢慢离开,柳素真终于感到身上恢复了一点暖意,一边僵硬地爬起身来,一边解释:“我师承青茗山朗月门下三有真人,乃是第七十六代捉妖师。降妖伏魔乃是我们的天职,故而……方才是察觉你身上有妖气,才动的手,我真的不知道您不是妖怪……”
这理直气壮的话居然听着有几分耳熟?
初七不由自主就反驳道:“人有好坏之分,妖亦有善恶之别,怎么能一概而论之,见妖就杀?你自以为行侠仗义,实际上不过是滥杀无辜、制造杀孽!”
看着地上少女懵懵懂懂的模样,她也懒得再说,直接转身就走。毕竟九筒的情形越发不好,她必须尽快去到妖界,找到传说中擅医的腓腓一族,或者是找到它的同族才行。没想到,她却被那少女缠上了。
“鬼前辈,你把炼妖壶还给我行吗?”
“不行。”
开玩笑!要是再被她捉进去一回怎么办,说不好她到时有了防范,就连召来众鬼都不管用了。初七看了眼背后蔫巴巴的九筒,心中微痛。都怪自己贪恋几颗果子,不然也不会被这小捉妖师发现异常,小猫妖也就不会遭罪了。
柳素真却不死心。私自下山已是违了师门禁令,要是把法宝给丢了,只怕回得去以后百八十年再也出不来了,还可能被关押到什么思罪崖下反省。于是,仍锲而不舍地跟着,指望着哪天“鬼前辈”心软了或者趁其不备可以偷走法宝。
“鬼前辈,你为什么白天也可以在外行走啊?你不怕阳光的吗?”
“鬼前辈,你背着的这个小猫妖是生病了吗?”
“鬼前辈,你到底要去哪啊?”
“……”
初七莫名回忆起之前那个梦境,估计那少年被缠上的时候也是这般无奈吧。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走,简直是跟块赖皮膏药似的。她心中一动,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要去炎浮山,你还要跟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