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耙耙和蓝麻麻循声望去,见夜色之下,一个娇小的身影骑着一辆自行车沿公路而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红耙耙打量了她一眼,总觉得甚是面善。姑娘骑近,将她那辆摩拜往地上一丢,支着蓝麻麻的大腿气喘吁吁,“累死小天使了,总算追上你们了。”
红耙耙不着痕迹地把眼泪擦干净,却被小姑娘讥讽,“别擦了,早看见了。”红耙耙觉得面子受损,语气当场不友善了,“你是谁啊?我们认识吗?”蓝麻麻知道红耙耙心情不好,忙替他解释,“这位姑娘切勿见怪,他只是有些心情不好。奴家看姑娘并非游戏中人,不知姑娘有何贵干?”小姑娘老气横秋地摆了摆手,“嘿!什么游不游戏中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游戏。像我这样的,也是人在游戏,身不由己。”蓝麻麻当即抱拳道:“姑娘所言甚是,尤其是现在游戏动荡,人心惶惶,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得以太平。”小姑娘捶胸顿足,“蓝女侠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可惜游戏中各门各派各自为战,长此下去,只怕会被病毒教逐一击破,一场游戏浩劫只怕在所难免。”
“你们他妈能不能说人话?”红耙耙再也听不下去了,“这里就我们三个,加戏给谁看呢?”小姑娘对着他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你就知道对着小孩子凶,刚刚在仓库里怎么不见有这样的气势呢?本来我还等着你和那些所谓主角们大战一场,结果人家只是稍微表演一下,你就怂了。”红耙耙和蓝麻麻顿时愕然,异口同声地问:“你刚才也在那儿?”
“嘻嘻!”小姑娘不可一世,也不置可否地搓着鼻子。“我怎么就没发现有你这么一号小屁孩呢?”红耙耙蹲在她跟前,还比她高出一个头。“什么小屁孩,我是小天使。”小姑娘说。“行了,别给自己加戏。”红耙耙不耐烦地说,“说吧,你怎么也在那里了?”小姑娘得意地看着他,“你先猜猜我当时躲在哪儿。”
红耙耙与蓝麻麻交换了一下眼神,“躲在那办公桌下面?”
“不对。”
“呃……沙发后面?”
“也不对。”
“该不会轮椅下面吧?”
“错错错。”
“那我不猜了。”红耙耙站了起来,“你爱说不说。”
“你这人真没劲。”小姑娘嘟着嘴说,“本来还想告诉你要怎么才能清除王者片场的病毒,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你说什么?”红耙耙突然扑了过去,抓着小姑娘的肩膀将她高高举起,“你说什么?你知道怎样清除片场的病毒?快说!”小姑娘在半空中又蹬腿又大腿,“快点放下我!你抓得我好痛啊!”红耙耙咬牙切齿,“赶紧说!要不然……”不知咋的,他突然泄气了,心想总不能因为这个而伤害一个小姑娘,“要不然……我就挠你痒痒!”说着,便伸手去挠。
“好痒!哈哈哈哈……救命啊!”小姑娘大喊大叫,“快来救我啊!我受不了啦!天使快来救我!”
“天使?现在就算玉皇大帝下凡也救不了你。快说!”红耙耙话音刚落,公路旁的一个草垛突然冲来一个冷酷的声音,“放开她!”与此同时,一个身披白色铠甲,俨然天使一般的身影跃出,手握一把碧绿弯刀,照红耙耙当头劈来!
红耙耙大吃一惊,这不是铠的曙光医院——啊不,曙光守护者的戏服吗?他下意识伸手一格,只听见“啪”的一声……等等,怎么是“啪”的一声毫无金属碰撞感?碧绿弯刀被挡飞几米远,落在地上,红耙耙纳闷地看着那刀,但见其碧绿光芒渐散,随后竟变成一条胳膊。
“哇!”红耙耙悲声大叫,“闹出人名了。”再回头看那白色铠甲人,“哇!你他妈是谁啊?”他跟前哪里还是刚才那个酷炫的白色铠甲人,而是一个,呃……葬爱家族大公爵风格的人偶。它眼睛里滚下两颗蓝色的小珠,小珠系着银丝,还像那种桌面饰物摇摆球那样,相互“嗒嗒嗒嗒”地撞着。红耙耙在想,它是在表达自己伤心难过吧,毕竟胳膊被打飞了。
他放开小姑娘,拾回胳膊交给她,“这人偶是你的吧?好像挺好玩似的。”这时候,草垛里又传来声音,“那是我的人偶。”红耙耙惊愕地望向草垛,那里正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看着就像是……呃……葬爱家族的二公爵。
“你他妈又是谁啊?”红耙耙一脸懵逼。青年手指轻轻一挥,人偶跳上草垛,拿出电筒朝青年天灵盖照下,形成某种类似舞台剧的效果,“我,是就人偶的人偶师,他就是人偶师的人偶。”红耙耙和蓝麻麻抽搐一脸,心想:你有说过什么吗?
人偶关上电筒,跳到人偶师身旁,眼睛下面两颗蓝色的小珠仍在“嗒嗒嗒”地撞着,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挖旳胳髆,被彵打籪る。(我的胳膊,被他打断了)”人偶师安慰它,“莈亊ㄖㄅ,乖δ阿,壹譮爸爸鞤ィ尔接洄魼。(没事的,乖阿,一会爸爸帮你接回去)”说着,回头冷冷瞪了红耙耙一眼,“你为什么要打断我孩子的胳膊。”
你他妈刚才还说它是人偶师的人偶,怎么现在就变成你的孩子?——红耙耙心里想。“分明是它先冲出来要袭击我的好吗?我倒是想问,你为什么要控制它来袭击我?”他说。
人偶顿时又一脸委曲,“夿夿,τā言兑峩4‘咜’……(爸爸,他说我是‘它’)”人偶师又回头冷冷瞪了红耙耙一眼,“你为什么要说他是‘它’?”
“什么他是他?”红耙耙已经不太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会说汉语。“就是那个‘它’!”人偶师勃然大怒,“就是宝盖头下面加一个匕首的匕的它,你为什么要说他是‘它’?”红耙耙也不甘示弱,“我他妈不管说哪个他,他的发音不都是他吗?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说的‘它’而不是‘他’?你的听力还能听出我的字体结构啊?”
“妳説話時,茡幙dóυ冩嗻媞那嗰‘咜’。(你说话时,字幕都写着是那个‘它’)”人偶反驳道。“它他妈到底在说啥?”红耙耙快疯掉了。“ъàъà,τā又說俄褆‘咜’ろ。(爸爸,他又说我是‘它’了)”人偶师再再回头冷冷瞪了红耙耙一眼,“他说,你说的话的字幕,都显示着那个‘它’,你还想狡辩?”红耙耙眼泪都流下来了,“什……什么字幕?”
“那!”人偶师指着他胸前,“有时候,字幕在你胸前。那!有时候,字幕在你脚下。根据不同的镜头,字幕会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红耙耙再也按捺不住,高声咆哮,“我他妈说话时怎么会有字幕啊?”人偶师的声音比他还要高出若干分贝,“我怎么知道你说话时为什么会有字幕?我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说话时也有字幕!”红耙耙放弃了,垂头丧气地说:“好吧,就当我说话有字幕吧。求求你别再一边扮演受委曲的木偶,一边又扮演要为木偶出头的木偶师了,就当我说的是‘它’而不是‘他’吧,我道歉,我认输,我没空陪你玩,行了吧。”说完,便与蓝麻麻转身离去。
“哎!”小姑娘叫住他,“难道你不想知道要怎么才能清除王者片场的病毒吗?”红耙耙理都不理她。“那个病毒除了他就没人管了吗?”木偶师为小姑娘。“不是没人管,”小姑娘说,“而是没有别的人比他更热心去管这件事了。”木偶师手指一收一放,木偶旋即跃出,拦住了红耙耙的去路。红耙耙回头凶巴巴地看着木偶师,“你要是再来烦我,我就把你的人偶拆成一堆废品!”再回头看时,眼前赫然出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猩红雕像。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动静,每一个神情,眼前的猩红雕像都会丝毫不差的表现出来,让他有种是在照镜的错觉。“我还没自我介绍。”人偶师在说话时,人偶同时也在说话,“涐還没洎涐介紹。”
“我叫元歌,是王者片场的新主角。我本来今天早上就要办理入职手续,袺淉被筶倁(结果被告知),щǎиɡzんé片場鉬椾㊣處于臨榯ィ亭業整頓當中(王者片场目前正处于临时停业整顿当中),卜辬理ィ壬荷掱續(不办理任何手续)。”人偶师与人偶的声音回落在夜色之中,竟增添几分诡异的感觉,“我好不容易才争取这个职位,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在我四处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整个王者片场的大小设备和系统都被一种奇怪的病毒所感染。所苡ωо決啶要豝這個病毒綃除掉(所以我决定要把这个病毒消除掉),ㄝ孑讓ωоの職業苼涯jι續蕟榐(好让我的职业生涯继续发展)。ㄝロ菓鯢乜sんι抱嗻這種吢態(如果你也是抱着这种心态),勼鱮ωо峆莋(就与我合作),⑴起共哃濧抗這個峫惡の病毒(一起共同对抗这个邪恶的病毒)。”
红耙耙颇为惊讶,他竟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读者:我们他妈看不懂)。他回过头来看着这个自称元歌的葬爱家族二公爵,“你是新入职的主角?”
“是的。”
“你也想清除王者片场的病毒?”
“是的。我连最得力的帮手也请来了,”元歌指了指小姑娘,“就是她,我最忠实的粉丝,天底下最好的小姑娘,肖淑苗小朋友。”
“小树苗?”
“咦?”小姑娘睁起两颗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红耙耙心想:这不是很明显吗?“她能帮上什么忙?”他问。
“别小瞧人,”小树苗扬一脸得儿意的笑,“制造这病毒的人,可是我哥。”
“什么?”红耙耙惊讶地说,“那个残疾青年是你哥?”小树苗神色顿时暗淡下来,“可不可以不要叫他残疾青年,他也有名字的。”
红耙耙颇感歉意,“噢,真对不起。他叫什么名字呢?”
“他叫肖吉吉。”小树苗笑着说。
红耙耙心想:早知道就不问了,忍笑真的很辛苦。只佯装恍然大悟,“噢,怪不得你看起来那么眼熟。”
元歌走到红耙耙身旁,“怎么样?要跟我们合作吗?”红耙耙沉吟片刻才说:“事到如今,恐怕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了。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小树苗说:“先不着急,今天太晚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
众人一面说,一面沿着公路往夜色深处走去。
红耙耙:“对了,你刚说这小树苗是你的忠实粉丝?”
元歌:“是的。其实当王者片场的主角只是我的兼职,我的正职是一个儿童节目的主持人。”
蓝麻麻:“什么儿童节目?”
元歌:“那是一个叫做《夏季吧少年》的儿童节目。”
红耙耙:“啥?瞎鸡……什么少年?”
元歌:“《夏季吧少年》。”
红耙耙:“……”
蓝麻麻:“那是一个怎样的儿童节目?”
元歌:“就是有些小孩子特别调皮,父母就会送来我们这个节目组,然后我会设定好一系列的情景去吓唬他们,比方说:绑架啦,在他们面前假装杀人啦,制造假的火灾啦,假装要踢他们进黑社会啦,假装恶鬼索命啦这样。然后他们的父母就会扮演拯救他们的英雄来救他们,经过一系列假戏真做之后,那些特别调皮的孩子就会很听父母的话。”
蓝麻麻:“……”
红耙耙:“那你这个人偶是怎么回事?”
元歌:“他在这个节目里很重要,因为他全身都是立体光学迷彩,几乎可以模仿任何形象,所以有时他是杀人犯,有时是黑社会,有时是恶鬼。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被碰到,一被碰到就什么都穿帮了。”
蓝麻麻:“那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元歌:“……这个嘛……”
小树苗:“就是他的身份让我拆穿了,要是他不帮我,我就把他的身份公开。嘻嘻……”
元歌:“总之嘛,我这个身份是商业机密。”
红耙耙:“对了,小树苗,刚在办公室的时候,你到底躲在哪里?”
小树苗:“我就躲在大概两公里远的一间小农舍里,你跟我哥谈判的情景,全被我事先安装在办公室的摄像头给拍到了。”
红耙耙:“那他妈叫躲吗?你咋不躲到月球呢?还让我猜?你是来寻我开心的是吗?”
蓝麻麻:“红君,别对小孩子那么凶。元歌,你的人偶很可爱,有名字吗?”
元歌:“有。袮介紹㈠㊦臫魢ǒ巴(你介绍一下自己吧)。”
人偶:“皒叫亜歷山dε麗娜·布ζǎ澤·亜歷尅·金斯頓·伊笓·凱薾sǎ薾·伯尼·凱恩斯·尅薾溫·布蘭森·肎dε薾·nεI南·巴哩尅·凱瑟琳·ò阿ィ十尅め母·梸蔕烯亜·金斯梸·ζǎòζǎ·攷薾dε·驊ζǎI±·ζǎòdε·南娜·卡普斯·卡ζūò琳·納ζǎ科特·戹薾·戴梸·廈洛特·τǎмεI竒·奥麗莉亜·布ζūò尅……(这个不想翻译了)”
我他妈碰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红耙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