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沉沦

原本,镜国从不曾放弃最初的目标,一直在默默地等待时机。而这个时机,由星岚自己创造出来了。

在维克提姆独自划船越过苍茫大海之后,夜楼公主的病情日益加重,帝国最权威的医师们都觉得无望之际,她却突然间好转起来,并且不再接受治疗。

情况已是如此诡异,王宫里的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思维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其中端倪。

迪得莉同情夜楼,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当做视而不见,可惜,蔷薇自从认错了明君,经历分崩离析的困境后,继续跟随王室的这些成员们处事就更加谨慎,没有任何犹豫,他们最终也放弃了夜楼,就如曾经抛弃瑞博恩一样。这一代的王室,让蔷薇失望透顶,大概很多年内都不会再有行动,甚至有可能就此彻底解散。

不过,至少他们为夜楼留足了情面,没有揭露她重启长生计划的秘密。

即便如此,一直不满于被剥夺权力的前贵族们却揪住了这次难得的机会,群起而攻之,层层披露夜楼的所作所为,与公主的拥护者们争斗不休,你死我活。

直到异人大规模游行示威,围住王宫,让公主解释九尾王的事件是否属实,这场变故才真正让星岚走向灭亡。

克洛衣从来不信他们的九尾王会传言所说的那样,谋害克胤国王,霸凌公主,独占星岚。流言蜚语一出现,九尾王便下落不明,她不得不怀疑夜楼公主起了异心,如今听闻夜楼公主重启长生计划,她倒是一点不怀疑这个传言的真假。所以,这场暴动,她冲在了最前面。

“克洛衣,在贫民窟的时候,我们初次见面,你应该已经清楚公主的为人。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站在公主的对立面。”

迪得莉带着守卫军与异人对峙,她一眼看到克洛衣,扬声对她说道。

克洛衣反驳道:“我们信仰的九尾王,曾用生命守护岌岌可危的星岚帝国,现在你们说他要谋反,我很好奇,他一呼百应,为何早不反,偏偏等到你们来诬陷他!”

并肩而战的情谊,对贫民窟长大的克洛衣而言,言语上的感谢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而是发自内心的信任和保护,才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义气所在。

纵使当事人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这里发生的一切。

“迪得莉,你能保证,公主殿下真的没有重启长生计划吗?”异人最担心他们不幸的命运重演,并且延续下去。不仅是异人,普通人也担忧不已,谁都不敢确定长生计划引用的血,不会来自自己疼爱的孩子。而欲望一旦打开裂缝,便会不断扩大,直至完全控制人心。

面对众人的逼问,迪得莉果然沉默了。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窗门紧闭的公主殿,然后扬起头,大声地回道:“我一直跟随在公主身边,亲眼见证长生计划已被公主毁掉,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请大家相信,公主是这场舆论战里无辜的受害者——”

“你胡说!”

一名女仆在她身后突然呵斥道:“我的妹妹被发疯的公主活活咬死,是我亲眼所见,公主她已经疯了,她必须要喝人血才能正常,你们还在这里信誓旦旦地撒谎,谁来弥补我妹妹才十五岁的生命,你们这些衣冠禽兽!”

迪得莉认出了她,她和前不久被夜楼公主受长生药影响失控时咬死的女仆长得很像,原来是亲姐妹。

一时间,迪得莉哑口无言。她可以为残忍地取人性命,但从不愿构陷可怜人。

就在这一刻,克洛衣瞥见窗边一闪而过的人影,钛奥猛地甩出,接着她便借力踏破玻璃,纵身跃进殿内。

夜楼被吓了一跳,不慎踩住自己的裙摆,摔倒在地。

钛奥在中途被迪得莉拦下,“克洛衣,你要明白,星岚帝国失去公主殿下,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你无力承担那样的后果,还请你不要乱来!”

克洛衣冷漠如初,“我只是想要问问公主,癌症这种绝症,是如何治好的。”她看得出,夜楼公主脸色红润,气色比往常还要好,绝不像是生过病的样子。而且,她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夜楼公主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落地镜中自己狼狈的模样。她苦笑了一声,对克洛衣说道:“你们难道希望我被病魔夺去生命?我为帝国,为苍生劳碌,一生短暂,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我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不甘心!”

克洛衣不听她诉苦,直言道:“不要拿自己的功劳来当借口,错了就是错了。”

夜楼收了楚楚可怜的神情,像是有些耍无赖地笑道:“我错了又如何?星岚的人权制度尚未完全成形,我就算是错了,你们也没资格来审判我,况且这个帝国还需要我。我之所以要活着,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整个帝国。永生不死,适合伟人,而我,就是这样的伟人。”

克洛衣盯着夜楼不知想什么想了很久,然后看向神情复杂的迪得莉,“大概是因为这样,九尾王才消失了。”说完,她便收起钛奥,转身离去。

此后不久,镜国与星岚开战,星岚异人不肯相助,民心离散,星岚的军队被勇猛的镜国异人打得节节败退。这场侵略战役并不怎么艰难,很快,星岚就显示出了亡国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