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悟凡(一)

回想起往昔以元婴境的凡身与林氏老者交战的凌寒似有所悟,那化神的壁垒也因此松动了一丝。不禁欢喜出声:“果然如此,那就好好体悟一下‘何为凡’吧。”

有了方向,凌寒将自身元神化作千万道,朝着赵国内各个凡人国度衍射而去,只留下了主神;之后他辞别宗门朝着‘故乡’白水村而去。

经过十数日的跋涉,凌寒来到了白水村范围,只是经过百年岁月,白水村早已尘封在历史长河中,且因为昔年凌寒的布阵,白水村极后山成了仙地,可远观,不可接触之地。反倒是原来的‘叶家集’的旧址则有一座叫‘白水城’城池出现。虽然白水村被凌寒以阵法掩之,但那白水溪依然源源不绝的流出,哺育了此地的一代又一代的人。

历经百年岁月的凌寒,再次来到了这‘蓝月湖’,望着这青葱碧绿的湖泊,往昔种种犹如昨日。

于是凌寒踏入了其中,因凌寒的印记,他很容易的就踏入了湖泊之内,望着内棺之内躺着的伊人,凌寒黯然神伤。他望着棺轻语道:“芸儿,仙途忙忙,再见时,竟是百年时光。”

依靠着棺向叶芸讲述了这百年的所见所闻,讲完之后的他默默的在此地端坐了十数日。

最后凌寒离开了‘蓝月湖’,隐去所有修为,化作一青衣青年来到了‘白水城’,之后他盘下了一间店铺,采购了一些木材,开始了他化作凡人的雕刻生涯。经过百年的发展,如今的白水城已是座可容纳数十万人的城池,凌寒的到来,并未引起人们的关注。

反倒是他邻里一家开面馆的老板注意到了凌寒的到来,在凌寒开店的第一天就给送了来的一碗阳春面;这倒是让凌寒觉得意外,凌寒本想拒绝的,只是架不住面馆老板的热情,在一番道谢之后,收下了老板手中的碗,老板这才满意的离去。

着手中的面,凌寒莞尔,只得放下手中的活计,(为体悟凡人生活的凌寒,事事亲为,与修士相关的,也不去接触。),回到案台前坐下,不紧不慢的将碗中面吃完,才走出店门将面馆老板的碗还了回去;这一来二去的二人便相熟了。

老板名为魏吉,年三十余岁,本是魏国人士,育有一子,其名魏小景,今年六岁;其妻体弱,生下魏小景一年便离世。又因魏国所在的凡人国度连年征战,为躲避战争便带着其子来到了这白水城,便在此安顿了下来。他比凌寒早来了五年,因此看到初来的凌寒,见凌寒一人风尘仆仆的整理店铺,不由得想起了那时带着儿子来到这里打拼的时光,便给送去了一碗面,算是为其接风了。

于是二者往来不绝,转眼就过去了十日。

一如往常一般,凌寒在阳光入门的时候,开始雕刻木材。经过十余日的雕刻,已然有了成品,凌寒将之放在了案台之上,当然案台之上除了成品木雕,还有一张古琴,那是叶芸赠昔年赠与的。在凌寒百年的温养下,此琴已经有了灵韵,可以说是一件灵器了,只是凌寒并不会用它对敌,只是闲暇时弹奏一下。

而此时的凌寒一席青衣,皮肤雪白,乌木般的黑色瞳孔,高挺英气的鼻子,头发以竹簪束起,修长而又略显单薄的身形,周身有着一股檀木的香味,温文尔雅。而他一手拿木材,一手拿刻刀,凝神屏息,专注的一刀一刀的刻着手中的木材,在他行刀之下木雕的轮廓逐渐清晰。

“凌叔叔,快看看我爹,他突然的就倒地了,我怎么都叫不醒他。”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却是魏吉的儿子魏小景,只是此时的他哭着跑了进来。(自从凌寒与魏吉相熟之后,魏小景就经常来凌寒这里窜门,来时都会露出个小脑袋,观察一下凌寒才进来的。)

“小景不哭,先带我去看你爹吧。”闻声凌寒放下了手中的刻刀,起身来到了魏小景身前,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道。

“嗯。”魏小景擦了擦眼,拉着凌寒的手,朝着面馆走去。

因魏吉的晕倒,凌寒到来的时候,面馆已然围了不少人,伙计在魏吉晕倒之时就去请大夫了;于是凌寒在魏小景的带领下,来到了魏吉面前。却见魏吉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气息微弱。

凌寒搭了一下魏吉的脉,发现只是劳累过度,导致体虚气血不足导致,知道病因的凌寒将魏吉横抱而起,走上了楼。这一幕惊呆了众人,眼前的凌寒身形略显单薄,却轻易就将魏吉抱起,属实有些匪夷所思。见凌寒上楼,也有人跟了上来,而上楼的凌寒将魏吉轻放在床榻之上,取出一套银针,为其施针。

一番操作之下,魏吉面上有了血色,气息也恢复了过来,算是挺过了必死之劫,见状凌寒收了针具,就在这时,出门去请大夫的伙计带着一老者急匆匆的赶来。

“让一让,让一让,钟大夫来了。”

众人闻声,让开了一条路,到来的老者赶紧为魏吉搭脉诊治,然而只见其脉已然恢复生机,只是略显虚弱,已然过了危机时刻。见魏吉脉相恢复,老者不解道:

“怪哉,牛犇所述,病人面色白,嘴唇发紫。这是气血不足导致,若不及时救治,也就在一两个时辰就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此时为何恢复了呢。”

“钟大夫,您来之前,这位先生已经为魏老板施过针了的。”闻言众人中的一人告知原因,他见凌寒身着朴素,温文尔雅,是一大先生没错了,便称凌寒为先生。

“是你救了他,纵使老夫出手,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老者闻声望向凌寒,只见凌寒不过二十七八,竟有如此高的医术。

“确是我施的针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之后的调理用药就仰仗钟大夫了。”凌寒开口道,以他如今六品丹师的能力,将魏吉救治好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既然以凡人之身在此地,就当以凡人的方式来行事的为好。

“既是先生有言,老夫自当尽力。”闻言老者朝着凌寒施了一礼,毕竟凌寒能有如此高的医术,他称凌寒为先生,也是应该的;老者名为钟黎,是白水城有名的大夫,城里虽然也有其他大夫,但大多都来钟黎这里问诊。

也在此时,魏吉悠悠的醒转了过来,魏小景见父亲转,便抱魏吉的手嚎啕大哭了起来。魏吉揉了揉魏小景的头,然后望着在此的众人,道了一声谢;众人见魏吉无事,便各自的离去了,只留下钟姓黎和凌寒在此。

而后钟黎也给魏吉开了药,带着魏小景一同去取药,只留凌寒一人照顾魏吉。

“此番多谢凌兄相救,不然独留小景一人,可怎么办呢。”魏吉出言道谢。

“无妨,你就是先天气虚,再加上劳累过度所致,日后莫要如此,还是多请几个伙计的好。”凌寒摆手。

“嗯,就依凌兄所言。”魏吉点头,经此一事,也知道该怎做了。

于是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很快的魏小景将药取来,按着钟大夫的叮嘱熬药为魏吉服下,服下药的魏吉睡了过去。凌寒便带着魏小景出了门,待面馆里的客人离去之后,帮着魏吉将店铺关了门,让伙计回家休息几天,然后回到楼上,在魏吉的隔壁住了下来;经过两日的调养,魏吉恢复了大半,凌寒这才离去。

又五日过去,魏吉基本上恢复之后,面馆又重新开张,只是这次的他依照凌寒的建议,多请了几个伙计来帮忙,自己则做起了闲散掌柜;时而教授伙计们的手艺,时而带着魏小景去凌寒那里窜门。

如此过去了两年,魏小景已然八岁,其父将其送去了私塾读书。自魏小景去私塾读书之后凌寒这里倒是清净了不少,这两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凌寒这里。

原是凌寒救了魏吉后,魏吉为感谢凌寒救命之恩,便每天傍晚时都叫魏小景给凌寒送一碗面过来,进了店的魏小景望见店里陈设着许多的人像,异兽的木雕,每一个都栩栩如生。只觉心中喜欢,便吵着要学雕刻,其父拗不过他,只好给凌寒说了此事;闻言的凌寒也点头同意,于是魏小景兴高采烈的来到了凌寒店里学习雕刻。

而经过两年的学习,魏小景雕刻出的木雕已然有了神韵,只是他到了上学的年纪,便优先去上学了。毕竟当今之世,科考才是最主要的,至于雕刻这些,充其量只是兴趣爱好,登不得大雅之堂。对此凌寒也点头赞同,而上学去的魏小景则每到休沐之日,都会来到凌寒这里,平时有不懂的都会来请教,凌寒也耐心解答。

如此又过去了五年,魏小景也因升学去了郡城里修学,每四月才有半月的休沐时间。这倒使凌寒这里变得冷清了些,对此他并不在意,而是依旧平淡的雕刻着手中的木材。

期间魏吉见凌寒孤身一人,便寻了媒婆为其安排亲事,一时间凌寒的店里门庭若市,有的更是将家中女子带来店里,她们见凌寒长得文雅俊秀,都连连点头希望能和凌寒喜结连理。只是都被凌寒以有心上人为由婉拒,众人只好离去。

也有女子不愿就此放弃,有空便就来凌寒店里,和他说说话,临走时都会买一件木雕。后来不知是谁将凌寒医术高明之事传了出去,不少人问询而来,找凌寒问诊;凌寒也不拒绝,若施针能治好的,当时就治好了;若需要药物调理的,凌寒则将病症写于纸上,让看病的人去寻钟大夫开药。至于诊金也只是买一个木雕而已,至于木雕的价格,也只是十文钱罢了;

而凌寒开的木雕店铺,按理来说是冷门之业,一来因凌寒的相貌英俊,一席青衣平淡文雅,吸引了不少女子侧目;二来因前夕施针救治魏吉的事情传出,众人知道凌寒不仅雕刻手艺高超,更是有着超高的医术;是以在这几年里来他店里的顾客或是来看他的,或是来看病的,但离去时都会买他一个木雕走。这也使得凌寒店里的生意好了许多。

而赚来的钱凌寒或是采购木材,或是请魏吉吃酒。

如此又过去了十年的时间,这十年里凌寒的木雕几乎遍布了白水城的每一户居民的家里,而那时希望与凌寒喜结连理的女子,见凌寒并无娶妻的念头,便放下了念想,都择了夫婿,在家相夫教子。

而这一年,远赴京都赶考的魏小景高中状元,因其才能出众,丞相将女儿许配与他。皇帝也满意的点头恩准,并要求一月后完婚。于是魏小景马不停蹄的赶回白水城,将凌寒和魏吉接去了京都。

那一日,魏小景身着红衣,迎娶丞相之女,高堂之上,丞相夫妇主座,凌寒与魏吉次座。起先凌寒不愿的,但魏小景早已将凌寒视作至亲,便将凌寒请了上去。

大婚结束后,凌寒一人回到了白水城,魏吉则留在了京都;魏小景本来也极力劝凌寒留下的,但都被凌寒婉拒了,只好作罢;临走前凌寒赠与了魏小景一个木雕。

回到白水城的凌寒继续雕刻着木雕,每日午时开张,日落时候关门。至于魏吉开的店铺则转让给了伙计牛犇,而牛犇则从原来的伙计,成了这面馆的掌柜;因他也知道凌寒的医术,对凌寒也极为尊敬,边沿袭了魏吉的习惯,每日傍晚都送来一碗面。而凌寒自然也不会白吃,每隔一月就会去结一次账。

眨眼间,又过去二十年,而今的凌寒身形佝偻,头发花白;隔壁的牛犇也垂垂老矣,面馆也交给了他的儿子打理;时常的带些酒菜来凌寒这里找他浅酌一杯;这二十年里,魏吉只回来了几次,但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反倒是牛犇这个和凌寒不太熟的伙计,时常来陪凌寒说说话。

至于钟大夫,则早在十年前逝去,医馆则传给了自己徒弟。

直到那一日,城外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外出为官多年的魏小景,他身着孝服,其身后有两辆马车,一辆马车内是其亲眷,另一辆则装了一个棺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