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被米隆拖到了平台之上。身体的疼痛仿佛一下都消失了,陈曦可以清晰地看到听到周围的一切,他不再呼吸困难,也不再感到难受,只是不能动弹而已。
米隆将他放在了那个青年的身旁,接着就走开了。
米隆不停地走来走去,将一堆堆的木柴放在陈曦的身旁,那木柴通体银灰色,看着与平日的不同。
陈曦试着张了张嘴,但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咕咕的声音。
平台之下的柴已经快要燃尽,只剩下红色的碳火,温度也比之前低了不少,但是躺久了还是会感觉到一些烧灼的疼痛。
“要搜集这些特殊的柴火,可费了不少事,不能再浪费了。”米隆一边来来回回地忙活着,一边说道,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米隆。
“当年我在研究中心的时候,哪个人不是对我礼让三分,请我去讲课,帮他们写一些文章,或者提供一点研究思路。再看看现在……自打我被降级为初级驱灵师,又离开研究中心后,那些人……一个个见到我就好像不认识一样。尤其是我去申请花圃培育费用的时候,还得低声下气,低三下四地说好话……这些人的眼睛长在额头上,只往上看。他们哪儿懂我在做的事情……那时候我就在想,等我有一天成功了,一定给他们好看……但是说实话,我研究无忧石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因为我自己。”
米隆拿着个杯子在陈曦身边蹲下,他忽然看着陈曦笑了起来。
“本来想跟你多聊几句,毕竟能碰上一个忠实的听众不容易,但是我不能再耽搁了。”米隆端起那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就走到了台子的边缘,拿起火把直接扔在了陈曦的身上。
火势迅速蔓延,陈曦周身全被烈火所包围,这火忽然使他全身都痛苦难忍,仿佛被千万只蝎子蜇咬,又好像锥子在硬生生地往皮肉里刺,他想蜷缩起来,想大口呼叫,但都无法动弹。
米隆的脸在火光外若隐若现,像厉鬼,又像是索命的夜叉。
这样的感觉与陈曦初到赤沙山时火弦对他的训练很像,但却痛苦百倍。陈曦努力使自己忘却痛苦,火弦说过,当情感占据上风,理性便退居一旁,他要打破现在的困境,就必须得冷静下来。
他努力接受了痛苦,那些火没有对他造成任何躯体的烧伤,甚至连头发都没点燃,这太过蹊跷。
陈曦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但他的灵魂却完好无损,他感受着,的确没错,那火苗是无数的小虫,它们聚集在一起,拼了命地往陈曦的身体里钻,一边钻一边啃噬着陈曦的皮肉。
那些已经钻进来的,正顺着陈曦的皮肉继续往里,其前进方向正是陈曦的心脏。
必须要阻止它们……必须要阻止它们……可是他全身上下还有哪里可可以动。
常言普通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但真人可逆天而行,炼神化气,炼气化形。他的神就是他的意,若意能化形,他必能阻止那些虫子。
陈曦的心中冒出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转瞬陈曦便说服了自己。
驱灵世界的规则之一是意之所想,气之所至,与他所了解的炼神化气,炼气化形或可互参。
他引导自己的意念,渐渐感到体内有一股力量正在延伸,像树木生发,伸展枝条的感觉,那力量沿着他的躯干四肢渐渐伸展到了全身各处,那力量越来越强,似乎在陈曦的全身织成了网,那火苗居然不再去触碰陈曦,而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远远看去似乎陈曦的周身都有淡淡青色的光晕,仿佛一层保护罩,使他远离烈火的灼烧。
米隆的脸色变了,他拿起先前的长枪,隔着火堆狠狠地打了陈曦一下。
“你不要捣乱!赶快给我停下来!!”
然而那光晕却越来越明亮,火苗也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不可能的!!你只是一个实习生,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能力?!”米隆举起长枪直接刺向陈曦。
但在接近那一层绿色光晕时,长枪居然刺不进去了。米隆继续用力,然而那枪根本进不了分毫。
那绿色的光晕中渐渐显出一些东西来,那是细小的绿色嫩芽,嫩芽在长大,那些绿色的光晕原来就是这些嫩芽。
米隆越是用力发狠,那些嫩芽便长的越快。很快,陈曦便看不见了。平台上只剩下一个被厚重绿叶包裹起来的半圆形物体。
米隆悲鸣一声,顾不得其它,忽然跳进了火圈之中。他疯狂地去抓那些堆叠着的绿叶,一边抓一边哀嚎着,头发凌乱,面目狰狞,半人半鬼。
他每抓一次,那绿叶枝条就变厚一分。
他跳起来又踹又咬,好似一条疯狗,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米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跪在地上开始磕头,一直磕到满脸是血。
陈曦将所有的意念都转化为了那绿色的枝叶,他的意识开始混沌,米隆的叫喊声他完全听不到了。
但当米隆以头抢地的时候,那绿色的枝叶也开始渐渐凋谢,只是米隆正在疯狂的边缘,无暇顾及陈曦。陈曦的意识忽然清明了一些,他感到体内的力量在快速消退,先前侵入的那些火虫在陈曦体内恢复了活力,它们飞快窜入陈曦的胸腔再次燃烧起来。
当绿叶凋谢完毕,只剩下了一个由枯枝组成的保护罩,陈曦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他的胸腔隐隐有火光闪烁,就像是有萤火虫飞了进去。
先前远离的火苗又重新聚拢起来,那枯枝组成的保护罩也被引燃了。
正在撞头的米隆忽然停了下来,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像是被烫到脚的老鼠飞快跳出了火圈。
当看到陈曦火光闪现的胸腔时米隆的脸已经是欣喜若狂了。
“快了!!快了!!!”他一边跳一边拍着手,“我怎么没想到呢!就算是可以升发,也只是实习生,又能支持多久呢?!米隆啊米隆,你是个昏头昏脑的家伙啊!!”
陈曦胸中的火光一边闪烁一边往陈曦的喉咙移动着……米隆急不可耐地拿出了自己的摄魄瓶,死死地盯住了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