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离别

顾柒耀却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似乎记得自己的书房里收集了一本天下奇闻，他之前扔着不屑一顾，可是现在的他迫切的想从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夷为平地的地上再次把东西找出来。

他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把那件东西放在书房的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了，他绞尽脑汁的去想，脑海里一点头绪也没有，眼看着雨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时候，他本不坚强的身躯却一味的逞强固执的蹲在那里不肯挪开一步。

他要找到那件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不是说当一个国家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的就会有从异世界而来的巫女可以拯救一切的吗？他要挖出那件被他嫌弃的怀疑的天下奇闻录。

“柳侍卫，你带殿下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去”叶海棠看着已经魔障了的顾柒耀虽然不知道他要找什么东西，无论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可现在的时机一点也对不上，她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最终把眼前的少年直接给劈晕了。

柳阎冰的眼底也是充满了担忧和劝阻，他所受到的所有的命令里就没有一条是对自己主人下手的，无关他是处于好心还是处于对他的保护，属下的信念只有守护。叶海棠可没有他那么多顾忌和不能对顾柒耀做的那些条条框框。

让他继续待下去，陪着他的柳阎冰和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地方需要现在立刻马上去一趟。柳阎冰和叶海棠一人扶着顾柒耀的胳膊把人也送到了亭子的一角。

风刮着雨水不停的往亭子里灌，微月的半边裙摆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她只能尽量的蜷缩了整个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让自己的身体尽量远离雨水的击打。“你去哪里？”柳阎冰把人往干净的地面放了放，才转过身就看见叶海棠一副准备冲进雨帘里的模样。

“柳大人，我要回家一趟，”是的，她需要立刻回一趟家，她自己是没有出事的，叶川芎那边她内心里觉得应该也不会出大事情，毕竟叶川穹的功夫摆在那里，即便遇上这次的天灾，他估计也能全身而退的。

“不能去”柳阎冰低声说了一句，“柳大人，我不能听你的，我得回去看看我的家人”她不是他们真的女儿，可来到这个世界，叶家的两口子对她还算是极好的，就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留着一样的血缘，她就要回去看一眼。

“不用去了”柳阎冰低垂了眉眼，他一开始是说不能去，现在是不用去，只不过是一字只差，叶海棠似乎从他的语气里揣摩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外面的街道的情景只比我们这里的更糟糕。”

柳阎冰把自家的主人往自己的身后移了一下，自己挺身站在他的面前替他遮挡了大部分的雨水。“我们回来的时候，殿下就把自己所有的士兵留下来帮助他们了”这些顾柒耀不说，叶海棠只当这个养尊处优没有见过人们疾苦的殿下什么都不会做一般。

他原来比他淡然的表面下多了一丝同情心和爱人的心。“那我也要亲自去看一眼”叶海棠坚持自己的想法，一旁蜷缩成一团的微月在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的时候，她从自己的膝盖里抬起脸来，她看向叶海棠语气多了一丝支持和坚定，“海棠，你可以去看一眼，去看一眼你才会觉得心安”

无论结局是好是坏，却亲眼看一下才是人心的选择，她想到再无相见可能的家人，经历了生死的微月似乎可以理解叶海棠此刻不理智的行为，如果她可以选择，她一定会离开金国，好也罢坏也罢，她一定会回去看看她的娘亲和她的姊妹。

“这个给你”柳阎冰从自己的身上把他的外套解了下来，伸手丢过去，虽然它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可衣裳遮在她的头上总能替她避开一些风雨不是吗？劝不住，不如就让她任性一回，柳阎冰也如同微月一般，从小就没有父母亲的。

“照顾好自己”柳阎冰朝着雨帘里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说道。他转头就看到微月那双探寻的目光，他脸色微微一热，赶紧别开了跟她对视的眼睛。冒着雨一路外世子府邸外面的街道跑了出去，跟她第一次见到的街道已经完全变了样，原本热闹的街道，漂亮整齐的一排排屋子此刻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雨水冲刷着地面和坍塌下来的泥土石块，地面有的血迹也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哀嚎声和痛苦声已经被雨帘所掩埋了，能活下来的人都各自寻找自己可以暂时避难的场所。

凭着之前的记忆，叶海棠终于到了她家的面前，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因为房屋都倒塌了，这里整片都是静悄悄的，她往前几步大声喊道“爹，娘，海棠回来了，你们在哪里？”她每喊一句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叶家妹子，”许久之后，从破败的一处角落里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他脸上的灰尘已经被雨水洗了干净，叶海棠看了他半晌之后才记起这是他们家隔壁的杨大哥。“杨大哥，你没事，杨嫂子和孩子呢？还有我爹娘”

她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杨大哥每听见她问一个问题，脸上就是一阵绝望受伤的表情，“他们都在里面”他几乎就要痛苦出声，因为是男人，他只能默默的在心里流着眼泪。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叶海棠看着他后退了几步，她一边摇着头一边露出一个她要生气的表情。“你不是好好的活着吗？”他都活着，哪些他们的亲人怎么就没有了，她不相信。

“我是刚巧要出一趟门，”他前脚才迈出门槛，他身后的房子就那么轰然倒塌了，他的妻子和他的孩子，他也试着用手挖着这些该死的残破的泥土木头和石块。丢失生命的人在这次的天灾里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