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尾声（1）

不断肆意丛生的疼痛将唐音折磨的几乎麻木，但那极致的痛苦却又一次次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条件反射的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肩膀，疼痛被转移开，然而下一秒，更加剧烈的疼又朝她涌来。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她的精神还可以承受这么大的痛。

全身不断的出着冷汗，混着血黏在衣服上，不用看唐音就能猜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看着女孩儿在怀里不停的颤抖，许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忍。

他顿了下，将她掐着肩膀的手拿下来，移到自己的胳膊上。

“我说过，evolver有着平常人不曾拥有的能力，但同时，她们的身体也很弱，身体承受的伤害是常人的几倍……胳膊借你，疼的话就抓紧我。”

许墨的话混混沌沌的在她的耳边，她听得并不真切，但在疼痛来袭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系……统……我还……不想死……”

怀中的女孩儿艰难的说出了话，带着颤音的声线丝毫不落的落进了他的耳朵。

许墨愣了一下。

他想起了在实验室解剖小白鼠时，嗅到死亡气息时，小白鼠也是这样拼命的挣扎，软软的小生命在他的手中，微弱的气息扫过他的指尖。

就如同现在，怀中的她也是颤抖的，小小的，呼吸扫过她的胸口。

只是为什么，面对小白鼠时他没有任何不忍，而对她，他心里竟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许墨不曾察觉，他一向平稳的呼吸竟变得有些许紊乱。

“不想死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逞强？”

就像当时在训练场，她完全有机会逃脱，却偏偏要跑来帮他。

她到底是不知道后果？还是不在乎？

茂密的香樟树在阳光的照射下投出斑驳的树影，风吹过，哗哗作响。

许墨走到香樟树旁，一旁的空地上慢慢浮现半圆形的如同城堡顶端一般的房子。

门慢慢打开，许墨走进实验室，里面正有两个男人在为刚刚开枪的事情争吵。

看到许墨走进来，两个男人噤了声，在看到许墨怀里的女孩儿时，之前的男人又惊又喜，开心的朝另一个男人炫耀道：“我怎么说？如果不是我，这女孩儿也不可能被带回来，我们唯一的实验也会泡汤。”

“她伤的很重。”

另一个男人白了他一眼，查看了女孩儿的伤势，眉头皱了一下，男人立刻上前，啧了两声，有些不太情愿的说道：“活体实验的正确率会更精准，不过，既然都这样了，那还是尽快安排手术，手术室已经安排好了，Ares，你去准备……Ares，你在想什么？”

看到许墨出神，男人不由得有些愠怒。

“我需要她活着。”

“她伤的这么重，肯定活不下来了！而且我们的秘密基地已经暴露了，现在这种条件，直接取数据比救活一个evolver再取数据划算的多。”

男人朝他摆了摆手，上前就要带她去手术室。

许墨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银色的面具下看不到他的神色，但男人清楚的看到了他眼神中透着的冰冷。

“有没有想过这次计划失败的后果？”

许墨轻笑，但他的话却不由得让男人浑身一震。

“相比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我认为最好还是选择保险有效的方法。”

许墨将手按在被女孩儿抓伤的手臂上，遮住透过衬衫渗出的一丝血迹。

“那你有什么办法？”

男人挑了挑眉。

他并未将这么小男孩儿放在眼里，毕竟他只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儿而已，就算被组织重用，也掩盖不了他只是个孩子的事实。

男孩儿转过身，看向受伤严重的女孩儿，眼里似乎并未露出什么情感。

“Z方案，用她来当试验品。”

“你确定？”

男人眼睛蓦地睁大。

另一个男人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听到许墨这么说也不由得皱了下眉，“那套方案的试验者需要两个。”

“另一个是我。”

许墨没有任何犹豫。

“你想清楚，它会让两个人的意识产生重叠，如果出了差错，后果会很严重，Ares，你是组织亲自选出来的，不能因为这一件小事就冒这么大的风险。”

身体受伤还可以恢复，但当意识不断重叠错乱愈加严重的时候，受到的伤很难修复，更甚者会陷入到不同的时空，也正是因此，Z方案虽然准备了许多年却迟迟没有启动。

“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Z方案一旦成功，又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许墨风轻云淡的表情与男人的紧张截然不同，仿佛在他眼里，讨论的不过是‘受伤是否需要包扎’这么简单的问题。

他的语气笃定不容置噱，又是那么的淡然，男人想要再说什么，许墨已经抱起了女孩儿走到了一旁的实验室。他也这才明白，这时无论自己说什么也都没用。

唐音疼的意识模糊，仿佛听到许墨在说话，隐约的‘Z计划’三字清晰不落的落入她的耳中，她想开口向他询问，却死活说不出一句话。

吃力的睁开眼睛，唐音看到男孩儿摘下了面具，清秀干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流露。

许墨，是他。

唐音认出他来，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刚一动便牵动了伤口，疼的脸色又是一阵惨白。

许墨，别做傻事。

透过雾气，唐音清楚的看清了他的眼睛，狭长的眼眸中却意外的干净、坦然。

“别害怕，我说过，会救你的。”

许墨握住她的手。

他的双手有些温热，唐音感觉胸口的痛仿佛在慢慢消散，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再次侵袭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