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曲无量道别离

白石塔中。冷空、聂冲与胡鲽缠斗在一起不分上下,红豆看清三人招数,见双方都未使出杀招,心中倒也未有多少担忧,转而扫视了一圈却不见赵尘口中所说的冷在天踪影,想来是趁乱不知去向。

红豆心中正分析冷在天能逃去哪里时,聂冲却在打斗间斜眼瞧见自己阿姐忽然出现又安然无恙,忽然停手奔向红豆,兴奋道:“阿姐!”

冷空和胡鲽本就不是真的对打,见到红豆的瞬间二人也停了下来,胡鲽冲向红豆惊异道:“你怎么出来的?!”

冷空此时也来到红豆身前,确认红豆无恙之后,语气略带责备之意道:“你究竟有没有将你的弟妹放在心上,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很好玩儿是吗?”

红豆歉意的看着冷空,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听胡鲽冷笑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道:“冷空,红豆已然安然无恙,你也可以放手一搏,咱们今天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红豆向前一步插在冷空和胡鲽中间,望着胡鲽道:“花蝴蝶,收手吧,你是个聪明人,冷在天不过是利用无量宫和你罢了。”

胡鲽苦笑后退一步,双眸泛起苦涩,道:“收手?我为什么要收手,整个江湖眼看就要是我无量宫囊中之物,我为什么要失去这样的大好时机?你别忘了你是无量宫宫主,你是铁如心,你是那个下手从不留情的铁如心!你忘了这些年老宫主是怎么教你的了?如今难道你要帮着外人来毁了无量宫不成?”

红豆摇着头道:“我没有忘,我一刻都不敢忘记。可是胡鲽,当年你外祖创立无量宫想要天下武林,也许初衷没有错,可是他却忘了杀戮太重必然会遭到反噬,那么多武林同胞皆丧于其手,难道其他人又会甘心臣服。如今无量宫早已是众矢之的,你难道看不到吗?花蝴蝶,我们不能再枉顾人命徒增杀孽了!”

胡鲽摇头,看着红豆望着自己的神情忽然冷笑,“一将功成万骨枯,从古至今哪一个有成就的人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而上,凭什么无量宫就不可以!?”

红豆诧异,竟是无言以对,她没有想到短短数月冷在天会让胡鲽有这样的变化。

胡鲽看着红豆的面容,“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事情你一辈子也不会懂,你来无量宫不过是为了报私仇,整座无量宫的存亡又与你何干?”随后他停顿了一下忽而换了一副玩味戏谑的表情,继续说道:“既然你不愿与我一道,我倒是有个秘密,瞒着你这么多年,也是该让你知道了,就当是还你这些年为无量宫付出的恩情。从此你我两清,无量宫之事与你再无半点相关。”

红豆疑惑的盯着胡鲽,胡鲽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向方涵樾雕像之后走去。红豆知道胡鲽要触动机关,因此连忙跟了上去,冷空和聂冲对视一眼,担心红豆有危险便也都一同跟了上去。

只见胡鲽在雕塑后的一组诗词那里停留了半刻,目光闪烁似是想起从前的一些回忆。

细细读来,这诗不过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一首古诗。

“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

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

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

心断新丰酒,销愁斗几千。”

这是李商隐的《风雨》,原本写的是自己一生漂泊无依,方涵樾却也借用此诗来抒发自己一生不被世人所理解的雄心壮志。

胡鲽盯着那首诗许久,忽然一掌下去拍向了最后一个“千”字,只见石板碎裂脱落后出现一个铜环,他顺手一拉,雕像前的莲花台上边出现了一道地洞,这机关本是无量宫遇敌走投无语时才可启动,之前胡鲽为了不让上山的人找到机关乘机逃走,已锁住山上所有机关,因此只能启用这一个。胡鲽看着红豆道:“想不想知道这个秘密?”

红豆并不知胡鲽所谓何事,只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胡鲽便第一个下了莲花台下的地道。

地道里似乎经常有人来打扫,所到之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潮湿有灰。下了地道之后,胡鲽一路向前直行,并不回头,红豆紧随其后,直到眼前忽然出现一座地牢。

这是一座连她也不知道的无量宫暗牢,也许只有胡鲽方紫云知道。她依稀能看到暗牢里有模糊的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影,从身形上看该是个男子,此时一动不动似是死了一般。

胡鲽来到还在仔细观察牢中之人的红豆身前,搭在她耳边细声道:“我恨我娘,可我更恨那个生了我却又不认我的父亲,可惜他命好没有等到我去找他就死了,所以我抓了他的儿子,每日里折磨他,让那个无情的老子在天上看着他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不过就是一团任人宰割的囚徒!红豆,你面前的就是我的亲大哥,我七年半前在嘉陵江畔找到奄奄一息的他,将他带了回来,将他困在这里,我每日看着他都觉得内心无比的舒爽!”

嘉陵江!这三个字刺痛着红豆每一寸神经,她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忙冲上前趴在铁栏旁喊道:“铁大哥,是你吗?我是红豆啊!”

冷空此时也回过神来,走上前一把揪住胡鲽的衣领,怒道:“红豆说的是不是真的?”

胡鲽扯下冷空的手,道:“是又如何?你不是该多谢我让他活了下来!”

冷空瞪了胡鲽一样,忽然上前一剑削下监牢的铁锁冲了进去,红豆也忙跟了上去。

只见缩在地上的人面目苍老,头发凌乱的披在身上,双眼紧闭,此时虽衣着厚实却浑身颤抖如坠寒冰。冷空想也没想上前将男子扶起,拨开面前的头发,虽然容颜苍老不少但仍可辨别出正是当年坠江的铁星瀚。

只是如今的他不过是一个被人卸去精魂的行尸走肉,就算睁着双眼也不过是双目无神痴傻的望着前方,毫无生气可言。

红豆这些年最愧疚的事情莫过于当年在船上没能救下铁星瀚,如今看着铁星瀚这副模样,心中悲喜交加,一时情急转身就给了胡鲽一个耳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你的亲哥哥啊!”

红豆一掌使了十足十的力道,直打的胡鲽嘴角泛起了血光。胡鲽向后退了一步,擦了把嘴角的血哼了一声注视着红豆,满目悲凉,“这么多年了在你心中,他仍旧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可是他不过是因着冷空才帮了你,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他自己,难道这些年我和思儿在你心里竟无半分位置吗?”他讪笑又望向冷空,“冷空,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爱的人,她心里除了铁星瀚根本没有你。”

胡鲽话语字字戳心,让红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与她相处了七年,凡事都依着她宠着她和思儿的胡鲽。她不由揪住胡鲽的领子质问,“你明明知道我最大的心结就是当年没能救下大哥,你既然救了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我以为这么多年,我们早已成为了彼此的亲人,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看我。胡鲽,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胡鲽眼眶微红望着红豆吼,“哪一个都是我!只是你自己看不清罢了,我也以为我们是亲人是朋友,可你自从知道我的过往,从未有一句是问我当年都经历了什么。我兴冲冲的去神铁堂认父亲,可是你的好大哥呢,他将我拦在门外,对我说‘神铁堂不欢迎我这样出身邪魔外道的人’。我只想见父亲一眼,也就是你口中的大哥用神铁堂的破云掌毁了我十几年的功力,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真的需要你来当这个宫主?他如此狠心,我如今为何又要讲什么兄弟之情,更何况他也从未认过我这个兄弟!”

红豆语咽,望着胡鲽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胡鲽的过往她从来不问,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一块敏感的神经和不愿提及的过去,正如自己的那般,都是不能碰触的禁忌,胡鲽也从不说。而铁星瀚则是个爱憎过于分明的人,他定是觉得无量宫是歪门邪道才不愿神铁堂与其多有牵扯。只是她终究不知道究竟当年发生的一切,是有多大的怨恨,才会让胡鲽七年前做出囚禁兄长之事,只是如今相较于追问胡鲽那些过往,她更想先让铁星瀚离开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在这里带的越久外面的形式越难控制。于是她后退一步,冲着聂冲道:“冲儿,铁大哥怎么样?”

刚替铁星瀚把过脉的聂冲皱眉,“身体还行,但是周身真气逆行,就跟个废人差不多,如今神志受损,也是凶险。”

红豆道:“你们扶好铁大哥,咱们走。”随后红豆望了望愣在原地的胡鲽,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向地牢外行去。

说是扶,冷空几乎将铁星瀚背在背上出了暗牢,而铁星瀚只是安静的趴在冷空的背上,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

*

不料一行人刚出石塔之时便遇见了挟持思儿前来的冷在天。

如今的冷在天早已没了武林盟盟主的威严与气势,眼神中透着穷途末路的狂妄却也掩盖不住多年练就的老辣精明。此时他正手执长剑搭在思儿的脖子上,思儿双手被缚只能任凭对方推搡上前,一步一步向他们靠近。

红豆担心思儿安危,上前一步冲冷在天道:“冷在天,你究竟要做什么?!”

冷在天面露凶恶之相,剑距离思儿的脖颈更近一寸,“我想干什么?你们毁了我的辛苦建立的基业,你们也别想好过!思儿本就是我派来的人,如今背叛我我处置她又有何不妥?你们若是想让她活命,就带我去方涵樾的墓室!”

“冷在天,你和孙辉杀我父母,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如今你要杀就杀,别拿我来要挟红豆!”思儿挣扎着想脱离冷在天的束缚,但是冷在天却点了她周身几处穴道,使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摆布。

冷在天哼了一声哂笑,“别在这里给老子装什么视死如归!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可以放你跟那个小野种双宿双飞!”

红豆气急就要冲上去却被冷空一把拦住道:“红豆,思儿在他手上,不能乱来!”

红豆止住脚步,焦急吼道:“混蛋!居然拿思儿做要挟!”

此时听到石塔外声响匆匆赶来的胡鲽,在看道已经被冷在天控制的思儿之时,方才的淡定与不屑都化作了惊慌失措,这些年若不是思儿不离不弃的守着他爱着他,他怕是早已经被仇恨折磨疯了,如今看着心爱之人受人挟持,最后那一根神经险些也奔溃了,不禁失声道:“思儿!”

冷在天瞧见胡鲽与冷空他们站在一处,不禁质问道:“胡鲽,你不是说等剿灭了叛徒,我们就可以拿下整个武林完成你外祖的遗愿,难道这些宏愿你都忘了?还不快快杀了这几个小畜生!”

胡鲽冲到冷在天面前,辩解道:“我没忘,可是你不能拿思儿性命开玩笑!”

冷在天看了一眼思儿,冲着胡鲽道:“我知道你囚禁她不过是不想让她受伤,如今她就在我手里,我只要你带我去方涵樾的墓室,我就放了她!”

就在此时,红豆像是下定某种决心,忽然大声道:“冷在天,思儿不过是你的一枚弃子罢了。”

冷在天本欲与胡鲽在多做交易,忽听红豆出口,顿住了话语,问道:“你想如何?”

红豆上前一步瞪着冷在天,“放过其他人,等他们离去之后我自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冷在天似是不信,胡鲽却慌忙点头冲着冷在天道:“红豆既然说的出,自是做得到,你且等片刻又何妨?”

冷在天低头思索一番,抬头看着红豆道:“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若是敢耍我,我就要了思儿的命!”

红豆盯着冷在天距离思儿脖颈动脉越来越近的剑刃,点头道:“好!”

说罢,小声冲胡鲽道:“你在这里稳住冷在天,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就走。

胡鲽却一把拉住红豆道:“你究竟有什么法子?”

红豆安慰的拍了拍胡鲽的手背道:“你放心。”。

冷空心中越来越觉得红豆所做的事情定是凶险万分,因此忙问道:“你此事若不说明白,我心里不踏实,你究竟要干什么?”

红豆边拉着冷空向前走边道:“我路上与你说,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冷空和聂冲将信将疑的随着红豆一路来到无量宫外的铁索桥处,此时这里早已聚集了众多武林弟子,都是在等待着冷空一声令下便冲进去与无量宫展开恶战。

红豆瞧着这些武林弟子,有的已经受了伤却任然强撑等候在此,抱歉道:“今日之事乃是无量宫内务,于此无关之人还请离开!”随后又冲着聂冲道道:“你们先去找个地方安顿铁大哥,这里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不想再有人无辜枉死。”

聂冲听不懂红豆何意,问道:“阿姐,你这是何意?”

冷空点头道:“红豆说的是,冲儿你这就带人先下山去。”

红豆听罢忙转身看着冷空道:“你是墨楼楼主,你在他们才有主心骨。”

聂冲也赞同点头道:“冷大哥,我阿姐说的对,大家都是冲着你来的。”

冷空皱眉望着红豆心下犹疑,“冷在天的仇我也有份,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红豆目光闪烁一声叹息,“你们先带着他们过桥。”

冷空此时察觉出红豆言语中的不对劲,拉着红豆的手道:“那你随我一同去。”随后也不等红豆说话,将背上的铁星瀚交给聂冲,“冲儿,你带着铁大哥和众人去半山处的那处平地等我们一会儿,我带你阿姐去去就来。”

聂冲如今倒是懂事不少,他知道有冷空在身边定不会让自己的姐姐受伤,因此点了点头将背上的铁星瀚紧了紧,“冷大哥,我姐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带着众人逐个过了铁索桥。

可就在最后一人跨上对面山崖平地时,冷空先红豆一步抽出红豆绑在腰间的短剑,顺势砍断了自己这一方铁索桥的桥柱。这一砍惊呆了聂冲和众人,聂冲不禁跳脚在对岸呼喊着骂着冷空,而红豆早知冷空会如此,只是痴望着冷空神色难明。

冷空见聂冲在对岸叫嚣,却只是微微一笑挥挥手,转身望着一旁的红豆,“此番,可是称了你的心意,如你心中所计划一般?”

红豆目光微顿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冷空便露出一副满足的笑容,拉起红豆便向白石塔行去。

*

红豆一路上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冷空,心里猛地一惊突然将手抽了出来道:“冷空,你可想好了,这一去生死难料怕是再也没有回头路。”

冷空微笑道:“我自然知道,可现在只要与你一起,我便是即刻死了也甘愿。”

红豆惆怅叹息蹙眉心中不忍的望着冷空,“你怎么这么傻!”

冷空却重新牵起红豆的手,紧握在自己手心,冲着她微笑,“如此说来,你是怕我死在担心我的安危,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

红豆闻言脸颊一热,似是被说中了心事,但是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那份担心是来自哪里,只是此刻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让他走的话,只能沉默的低着头用无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莫名的心虚。

只是这个沉默在冷空心里代表着红豆终于打开心扉,愿意接受自己,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于是他也不再说话,而是带着红豆继续前行。

*

石塔旁,冷在天依旧在质问胡鲽方涵樾的墓室所在,只是胡鲽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外祖究竟被葬在何处,他只知无量宫宫主的墓地都是自己选址找人建造,但从不让外人知晓。

此时他越是焦急,越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不知道墓室所在这件事,于是只能道:“你先放了思儿。”

冷在天冷笑一声,“放了她?红豆还未回来,我怎知你不是骗我?”

就在胡鲽手足无措之时,一旁赶来的红豆接下冷在天的话,“方涵樾的墓室所在只有历任宫主知晓,我带你去便是!”

冷在天见红豆去而复返,嗤笑道:“既然如此,倒是有劳宫主了。”

红豆神色沉重带着几人便向后山问经阁行去。

一路上红豆不说话,只是带着几人走着,直到了问经阁中,才冲着胡鲽道:“暗道还打的开吗?”

胡鲽点头道:“我本来是打算去接你的,所以并未将这一处封死。”

红豆稍事放心,“那就好,方涵樾的墓室应该就是师父墓室下方的那一个,方才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现在我带你们去。”

红豆一边说,一边向胡鲽使着眼色,多年好友默契胡鲽瞬时间明白红豆心意,于是佯装道:“既如此,我这就打开地道。”

一行五人顺着地道一路向下行去,而胡鲽则是落在人后,在大家都未察觉之时,轻轻转动了掩在墙后的一处机关,随后又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走到半路红豆拉进与冷空的距离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冷空向红豆看了一眼,阴暗的甬道中他只看见红豆眼睛犹如一双暗夜琥珀透着忽暗忽明的光,他读懂了里面的关心与牵挂读懂了里面那份视死如归的坚韧,于是他握紧红豆手继续向前行去。

待到了空荡的墓室后,除了红豆众人见到面前巨大的石坑都是一愣。

胡鲽心里一沉转身看向红豆,“红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豆上前向石坑里望了一眼,转身对冷在天道:“下面就是方涵樾的墓室,现在你可以放开思姐姐了吧?”

冷在天目光闪烁犹豫了一阵将思儿放开,却瞬间移步来到红豆面前,还未等一旁冷空反应过来抬手便掐住了红豆的脖子,“既然如此,你随我下去。”

冷空慌了神,指着冷在天道:“冷在天,你放开她!”

冷在天面露阴冷之色,盯着冷空挑眉,“我的好侄儿,你到现在还被这女子勾了心魂,你可知她当年也是这边骗了言儿,你可莫要上当!”

冷空气急,道:“明明一切都是你与孙辉做的孽,当日孙辉被大哥所杀那是便宜他,如今你最好束手就擒,放了红豆。”

冷在天仰天大笑了三声,望着对面三人,“你们一个个与我又有什么差别?一个为了报复父亲囚禁兄长,一个本为棋子却动了私心,一个说是清白只是一身所学皆出自先祖效仿无量宫的武学还引以为傲。我不过是得到我应当得到,又有什么错!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当年卧薪尝胆潜伏于无量宫,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凌云阁!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凭什么又来指责我!”

随后他盯着眼前红豆道:“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年为了活命还不是照着我的吩咐照顾在冷空身边,做我的眼线?你一个青楼妓女,我救你你不知感恩,却将我一个好好的儿子被你害至少林寺出家为僧,这笔账等我拿到所有的《无量心经》再同你算!”

说罢,他拉着红豆便跳进了地洞中。

红豆因没有了内力,此时与冷在天一同入洞重重摔在了地上,这一摔让冷在天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不禁兴奋道:“你居然没了内力,真是天助我也!”说罢,提起红豆就向石棺行去。

就在他们刚到达石棺之时,冷空等人也跳下了洞冲到他们面前。冷空抽出长剑不由分说的就与冷在天扭打在一起,思儿乘机来到红豆身前,关心道:“你没事吧?”

红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后冲着胡鲽道:“花蝴蝶,告诉我如今你站在哪一边?”

胡鲽低头沉默,只不过此时还没等胡鲽做出选择,冷在天却已经将冷空制住。冷空虽然武功高强,但不惯用阴毒的心思,所以冷在天不过故意连续露出几次焦急之态,冷空便全然上钩,冷在天便趁其不备冲着冷空胸口就是一掌。

冷空忽然受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胡鲽大惊上前一步挡住冷空,怒指冷在天道:“冷在天,我答应打下整座武林,可我没有答应毁了我母亲和外祖的墓穴,更没有答应你将《无量心经》交给你!”

红豆见冷空受掌,冲上前扶起他关心道:“你怎么样?”

冷空借着红豆的力道站起身,拭去嘴角涌出的鲜血,强撑着道:“我没事。”

红豆正准备解释,不料冷在天忽然出手向着胡鲽刺去一剑,胡鲽虽有红豆功力在身,却并未融汇贯通,此时虽勉强躲过冷在天这一剑,却也因强行运气而导致周身气流凝滞在胸口,一时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冷在天瞅准时机,挥剑上前道:“留着你不过是想要找到《无量心经》全本,既然红豆知道,留你也无用,我这就送你去见你母亲!”说罢竟是一剑向胡鲽胸口刺去。

思儿原本留在红豆身后,见到此情此景一个箭步挡在胡鲽身前,受了那原本该刺进胡鲽胸口的剑。

红豆和胡鲽看着这一幕都疯了一般冲上前抱住摇摇欲坠的思儿。

可是就在红豆冲上前的那一刻,冷在天忽然上前一把将红豆扯到自己身前,吼道:“快说!《无量心经》究竟在哪儿?”

红豆红着眼眶,指着方涵樾的石棺道:“你要的就在里面,若是你还有脸面对你的授业恩师,不怕他的鬼魂终日缠着你,便去打开棺木瞧一瞧便是!”

胡鲽听罢,吼道:“红豆,你疯了吗!不能让他开棺污了我外祖!”

红豆瞪着冷在天道:“冷在天,这些年你难道就没有做过梦,那些被你杀了的人来找你索命吗?”

冷在天全然不理会红豆的质问,而是一意孤行的想要打开石棺。红豆见冷在天此时全身心都投在方涵樾的石棺上。转身望向胡鲽,胡鲽此时早已被思儿中剑之事乱了心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投过来的眼色。

红豆无奈,脑海中迅速构想着等会儿可能遇到的情况,如今已经将冷在天引来墓室,若是不能在这里杀了他以祭师父和方涵樾的亡灵,放了他出去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后患。就在她细想之时,冷在天已经打开了方涵樾的石棺,只是让众人意外的是,棺中除了衣物之外,并未有尸首在内,而红豆早已抽出寒星剑向冷在天背后刺去。

冷在天在见到空空的棺椁时早已怒火翻涌却忽听有兵器破空之声,迅速躲闪转身,红豆见一击不中便挥着剑就要再来,冷空见状起身帮忙,只是自己现在一运气胸口便火辣辣的痛的自己眼冒金星,摇摇欲坠。与此同时冷在天抬脚踢飞了红豆手中的寒星剑,乘势给了红豆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打的红豆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

红豆轰然倒地神经恍惚,只看着冷空扶着石棺起身向自己冲来,张着嘴再喊些什么自己一句都听不清楚,随后便觉得有人从身后将自己拎了起来扛在身上自己的视线便距离冷空越来越远,直至最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知道冷在天如今得不到无量心经全本,便要带自己走,如今她是唯一知道《无量心经》的人,他需要从她身上逼问出全部的《无量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