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燕古朴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说道:“金理闯?哪个金理闯。。。啊,我想起来了,他不是在管辖WZ那个片区的堂口,绝对错不了,就是他。这些年他确实为逍遥门贡献颇多,只是,凭他的实力,真的可以助我?”他和金理闯没有多少地接触,自然不清楚金理闯的底细。再说了,若是金理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会甘愿在片区的堂口当个小小的长老呢?
其实豫让知道金理闯这个人,那还是在与虞江承闲聊的时候,从他的口里透露出来的。于是凭着直觉,选了他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那份信函就是豫让借着墨上空的笔迹写给金理闯的,里面蕴含着梵音焚心这套心法的一个独特见解。豫让的用意自然是考验下金理闯,至于他能够掌握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豫让没想到,虞江承会出现在黑风道场,还好巧不巧地去破解了里面的奥妙,这让金理闯白白捞了便宜。要知道,一个师傅对于弟子的考验,往往不是考究他战斗的能力,而是对修真的感悟。这就是为什么天道宫的宫主岳不曲会如此器重方不惑,他相信方不惑对“蝶影剑诀”的感悟极深,在众多的弟子之中,是最有可能达到最高境界的人选,即返璞归真。不过,堂堂地阶巅峰的岳不曲,在“蝶影剑诀”的造诣上,也只是炉火纯青的地步,然而,对于止步在玄阶的方不惑却有如此高的期望,实在是反常的很。想当初在虚无幻境,就连地阶的刘瑾都不敢轻视,不可否认,方不惑如果能够将“蝶影剑诀”发扬光大,绝对是个壮举。
原本豫让一开始还以为要将逍遥门所有的精英都换掉,准备提拔可塑之才,而冷无燕确实是个意料之外的事。当然,这样也好,让冷无燕直接掌管逍遥门,就不会有任何的非议,这也让豫让省心不少,至少他大可不必在弟子之中周旋,而选择把烂摊子丢给冷无燕。
实在是太狡猾。
豫让翻了翻白眼,轻蔑一笑说道:“我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冷无燕暗忖你如果没看走眼,怎么会把墨上空这种人带进逍遥门呢?当然,这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
他们俩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原本大殿座落的地方,如今大殿被毁,只剩下满是碎石的石板路,而在石板路之上,站着稀疏的寥寥二十人。
这二十个人基本是新人,他们本打算进逍遥门混混日子的,躺平就行,却没想到会碰到这么重大的变革。而且,最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会是他们人生之中最凄惨、最不愿意去回忆的黑暗时刻。
墨上空当这个门主两百多年,期间最早一批的弟子都与他道义不合,纷纷离开了逍遥门,留下来的基本上是后来培养的,都是冲着噬魂这个功法而来的,所以,这群人也算的上是墨上空的亲信。这下,墨上空一下子就带走了逍遥门绝大多数的弟子,留下的就是这些实力参差不齐的新人,豫让审视过他们的修为,最高的也就黄阶巅峰的实力,确实不够看的。当然,就算墨上空不带走那些人,迟早也会被豫让给赶走的。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豫让的原则是逍遥门绝对不会留不法之徒。
豫让长笑一声,说道:“墨上空这小子,怎么带走那么多人。哎,无燕,现在就这么二十个人,你还没有信心管教好吗?对了,你去通知那些长老都回来一趟,哪些我看不顺眼的,就换掉好了,省的以后给你整出点幺蛾子出来。”看来豫让这次是要大刀破斧,大换血了。谁让某些人触动了他的逆鳞呢?
动虚无幻境者,绝对不轻饶!
冷无燕心中大喜,连忙恭敬地说道:“弟子这就让人去传话,不过这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恐怕36个站点会缺人手。另外,宗派人数不可少于千人,一下子填补这么大的空缺,着实不容易。”
豫让微微一笑,说道:“这事你放心,我也已经计划好了。”
既然豫让都计划妥当,冷无燕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欣喜地说道:“弟子愚钝,哪里比得上老祖的聪明绝顶呢?哈,以后还要劳烦老祖多费心了。”这个马屁拍得相当地有水平。
豫让显然没料到冷无燕这种直性子,也会有阿谀奉承的一面,一时愣在当场,过了许久,仰天长笑一声,说道:“不愧是冷痕枫的后人,有点意思。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份内之事,要不是我错看了墨上空,也不至于让逍遥门陷入这样的窘境。对了,下个月我得去趟仙界,这一去肯定要耗费不少时间,你及早把我交代的事处理好,好让我无后顾之忧。”
豫让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想要在修真界和仙界两地来回穿梭,即便是仙人也不一定能够办到。
只有熟悉空间法则的人,才有资格做这件事。
冷无燕心中一怔,急声说道:“现在是我们逍遥门最薄弱的时候,老祖这一走,若是有心之人。。。乘机而入。。。该如何是好?”逍遥门并没有什么贵重的珍宝,但是藏书阁里面的心法和功法秘籍,以及药书典籍,仍能够吸引不少的修真者。另外,传言逍遥门最顶级的心法和功法秘籍,就封锁在藏书阁最中央的石柱里,这可是连身为门主的墨上空都未曾开启过的。
上一回柳叔方来破坏灵境的时候,亦是破坏不了石柱,于是乎这个传言就在修真界传开了,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豫让点了点头,笑道:“你的担忧倒不无道理,其实别的人我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给他们一百个胆,都不敢前来闹事。唯一要防的是吴智,要知道吴智这个人对我可是恨到了骨子里,如果让他知道,我一回来就破坏了他的好事,肯定会上山报复,说不定他还会把逍遥门给掀得底朝天咯。这样吧,这几天我会在整个山门布置个防御阵法,这个阵法会隔绝逍遥门和外界的联系,而你们就安心在派内呆上个把月,把心静一静,好好地去修行。嗯,你也别担心,等时间一到,防御阵法会自动消失的。”
逍遥门内有个很大的仓库,专门存放食物和饮用水,足够一年的消耗。冷无燕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豫让接着说道:“另外,这二十个弟子底子太薄,你要用心锤炼他们,绝对不可松懈了。”
冷无燕本来就是负责逍遥门弟子的内外功修炼,于是相当干脆地说了句:“好的。”
交代完要事,豫让就动身朝凉风亭走去。
一路上看着逍遥门的萧条,豫让的内心那是万马奔腾,难受的不得了。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隔着百来米的距离,豫让远远就能看到一个身穿雪白纱裙的美女,静静地依靠在长廊的石凳上,定睛看去,纱希美奈子的身影宛如一朵含苞怒放的牡丹花,美貌而不妖娆,艳丽而不脱俗,与此前相比较,简直是判若两人。
原来纱希美奈子除了去取酒,也顺便换了一身行头,这时清风拂过,吹动她那丝绸般柔顺的秀发,令人不经意之间生出赞美之情。
豫让边走边想:这都过去了一千多年,吴智那个老家伙的功力应该增进不少,早知他会卷土重来,当日就应该下杀招,以绝后患的。
豫让最大的缺点就是心慈手软。
纱希美奈子见豫让总算是出现了,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起身迎接说道:“老前辈,你总算来了。”
一阵清香飘了过来。
豫让笑着缓缓走去,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距离相当近。
嗅着纱希美奈子身上传来的清香,豫让极力平复自己的心境,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笑道:“让你久等了。对了,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称呼我为老祖。”看来他有心要招募纱希美奈子,因为只有逍遥门的弟子才会唤他为老祖。
纱希美奈子招呼豫让坐下,为他倒上一杯酒,说道:“老。。。老祖,请尝尝小女子酿制的果子酒。”
罗霞女人十有八九都会酿酒,而且一个个的手艺都很不一般,她们最擅长的就是酿制果子酒。豫让眼前的果子酒拥有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不用品尝就知道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极品之物。
豫让轻轻摇晃着酒杯,微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他仰头如数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感受到香醇的酒精悠然划过舌苔,流过咽喉,滑入到腹间。。。果然是美酒。
纱希美奈子忽然问道:“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豫让一怔,知道她在说笑,哈哈大笑一声,说道:“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
纱希美奈子坦白说道:“不瞒老。。。老祖,之前酒里的蛊毒,可是我亲自下的。”
豫让点头说道:“我知道,虽然你下了蛊毒,但我还不是没有中毒。所以说,下不下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纱希美奈子莞尔说道:“这有什么区别?”
豫让轻声笑道:“区别还是有的。想要和得到是两码事。你是个聪明的人,不妨用心去琢磨下。另外,你的心境还不够,如果你能把酿酒的心境用在修行上,肯定会有不小的收获的。”他的老毛病犯了,开始指点起纱希美奈子来。不过,能够得到高人指点,任谁都是愿意的。
豫让说的没错,酿酒确实是个很讲心境的活,只有心境如水的人,酿的酒才是醇厚的。
纱希美奈子静下心来,默然不语,细心斟酌豫让的这一席话,不消片刻,忽地俏目里射出一道精芒,微笑道:“我明白了,多谢老前辈。。。啊不。。。老祖教导。”
豫让特别留意纱希美奈子的神情,只见她保持一副平静的神情,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明显是真诚的表现,这才安下心来,洒然笑道:“你没必要这么拘束,如果你觉得不习惯,用其他称呼也行,反正称呼是让人叫的,没必要那么死板。不过,你千万不要叫我老前辈,我还没有那么老。”
纱希美奈子显然没料道豫让还会开这种玩笑,一时笑得花枝招展,打趣说道:“好的,那我就叫你老祖吧。只不过老祖这称呼,也不显年轻呀。”
豫让眉头一皱,拍腿大笑道:“好吧,我也不跟你玩文字游戏,我叫豫让,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纱希美奈子用心牢牢地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说道:“好的,豫让大人。”
豫让心和气平地说道:“纱希美奈子。。。额,我还是叫你美奈子吧,我刚才没有把你的秘密透露给墨上空,是因为我认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受吴智的逼迫,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换句话说,我没有把你和墨上空归为一类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纱希美奈子微微点了点头,低吟说道:“我明白的。”
豫让指了指石凳,示意她坐下,岔开话题说道:“吴智可以说是把咒术发挥到极致的人。你应该清楚,他在你身上下的咒术叫‘幽冥’,这从你体内流淌的鲜血是黑色可以得出,我称呼这叫黑玉血。虽然你体内流淌的鲜血是黑色的,但这个并不影响你日常的生活,唯一的缺陷是月圆之夜会狂性大发,神志不清,往往会做出让自己懊悔的事来。所以这些年,你应该做了不少错事。”
纱希美奈子心中一惊,不好意思地说道:“豫让大人说的没错。”
这些事确实不是她自愿的,每当她清醒的时候,都是身处在陌生的地方,身旁横列着各种生物的尸体,庆幸的是,至今没有什么人遭遇过她的迫害。
正因为她的杀伐,才会不知不觉之中染上怪异的毛病,喜欢在生物上做各种实验。当然,就算她没有杀伐,也会被体内的黑玉血慢慢吞噬掉心性,最终沦落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豫让皱眉说道:“我很好奇,像下‘幽冥’这种咒术的前提,就是被施加之人,必须对施加之人百分之百地诚服,否则咒术会失败。我可以看出来,你应该是被迫的,这可以从你手里的符箓表现出来。所以,当时这个咒术是怎么完成的?”以豫让的认知,正常的符箓应该是左手骷髅,右手宝剑,寓意杀戮,而纱希美奈子却是左手木偶人,右手匕首,寓意是诅咒。杀戮表示这是个杀人工具,而诅咒只能算是一个傀儡,以吴智的性格,不可能会在纱希美奈子身上中这个符箓,毕竟施加诅咒比施加杀戮更耗费灵力且效果远远不如杀戮。“幽冥”搭配杀戮,而另外个叫“睚眦”的咒术,才是搭配诅咒。
纱希美奈子似乎不是很想去回忆当时的情景,直接说道:“他用我家人的性命做来要挟。我。。。真笨,应该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虽然当时妥协了,但是最终家人还是被他给残忍杀害了。”说着就落下了不甘的泪珠。
豫让切身感受到纱希美奈子身上传来的悲凉之意,说道:“你的遭遇我很同情。既然你和我都有着同样的敌人,是不是就表示我们算是朋友?”
纱希美奈子不想再让豫让看到自己落泪,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发出一声柔美悦耳的叹息,说道:“其实以豫让大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对付吴智,何必要拉上我这个累赘呢?”
豫让哈哈一笑,说道:“你很聪明,只可惜用在了歪路上。对付吴智那厮,我一人足矣,之所以找上你,是因为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当然,相应的回报就是帮你解除身上的咒术。”这么多年来,他也研究过吴智的咒术,解除“幽冥”这个不算高级的咒术,还是绰绰有余的。
纱希美奈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说道:“豫让大人既然知道破解之法,不如现在就帮我消除多好?作为回报,我可以为豫让大人做任何事。”她喝酒的模样十分好看。
当说到最后那句话,纱希美奈子的眼里泛着一丝暧昧的神色,联想到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姿,让人想入非非,很难不被说动。
豫让却不为所动,微微一笑,说道:“怪就只怪你是个女人,而且是那种令人心动的美女,女人呐,越漂亮,越不可信。”
纱希美奈子一怔,眼眸里含着泪水,发出铃铛般悦耳的娇笑声,说道:“想不到豫让大人堂堂的绝世高手,还会怕女人。”
豫让从容笑道:“我可受过女人的伤,不得不防。”
纱希美奈子一呆,暗忖眼前这个男人原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说道:“好吧,豫让大人希望我做什么?”
纱希美奈子知道豫让是不可能想要得到她身子的,哪怕她的身子是干净的,想到这里,不由地心里生出一丝失望。
话说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身边有个强大的男人保护着呢?对于纱希美奈子来说,豫让就是那个能够给她安全感的男人。
豫让犹豫片刻,最后下定决心,说道:“你替我去保护一个人,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纱希美奈子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说道:“我倒是很好奇,是哪个姑娘能够得到豫让大人的赏识呢?”
豫让心中好笑,也不点破,取出一张照片递给纱希美奈子,接着说道:“就是这个人,你只需要替我暗中保护一年,我就解除你身上的咒术。”
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虞江承。就算有苓芸这种地阶高手在明里保护着虞江承,豫让依旧是不放心,毕竟苓芸心性单纯,容易被奸诈之人所欺骗,而纱希美奈子可不一样,聪明、冷静、有心计,绝对是个很好的人选。而且他这次去仙界是要找一个人比试的,以完成两百年前的赌约,这一去说不定就是一年,万一虞江承在这段时间出现什么意外,他肯定是要懊悔不已的。至少他要等虞江承真正强大之后,才会安心。
毕竟像虞江承这样的天选之子,可遇而不可求。
一切还是因为虚无幻境。可想而知,豫让对于虚无幻境还是相当执着的。
纱希美奈子看着照片里长得并不帅气,且长相和豫让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男生,好奇地问道:“这小弟有什么过人之处,需要豫让大人这般费心?”
豫让神秘地笑道:“这小子叫虞江承,你以后自然会明白我的用意。在这里,我先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和那小子有过多地接触,我担心你会落入那小子花言巧语的陷阱里,而无法自拔。”他偷偷看过虞江承调戏苓芸的那一幕,知道虞江承对哄骗女孩子还是很有手段的。
纱希美奈子娇哼一声,说道:“我倒是要见识下这小弟是否真如豫让大人说的这般厉害。”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很自信的,而且她相信,只要自己牺牲点色相,绝对让虞江承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豫让看在眼里,没有过多地辩解,说道:“那我们就这样定了,击掌为誓!”
纱希美奈子笑道:“好!”
粗壮的大手击上娇嫩的玉手,一阵清脆的掌声响起,也预示着虞江承在修真界的第一次劫难正式开启。
豫让说道:“合作愉快。”
纱希美奈子也爽快地回了一句:“合作愉快。”